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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 此情彼情

    晚香依稀,轩室内灯火璀璨。

    小狐奴长生捧着上好的美酒进入房内时,花初正坐在窗前发呆。轻纱微舞,夜空中有细细的流光洒落,案几上琉璃杯盛琥珀酒,杯中潋滟映衬月华,正是待客的好时候。花初面上虽是冷冷的,心中却已经想好,待会儿若他语气和软态度诚恳,自己便不再为难他。

    “笑一笑啊,你绷着脸的样子难看极了。”荼未一句调侃未完,门口水晶帘被撩开,哗啦啦的清泠脆响中,有人夹带着漫天月华走进来。那人着青衣,面上带着薄金面具,嘴角挂着慵懒的笑意。荼未笑着起身相迎,花初却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品着杯中的醇酒,状若无人。

    来人似乎也没有看到她,一撩衣摆,在案前坐下,笑道:“好香的酒。”这一声叹,却让房内服侍斟酒的小狐奴猛然抖了抖。来人眉梢挑起,又细细打量了她几眼,手指摩挲着下颌,嘴角的笑意顿时显得玩味起来。小狐奴敛目侍立,很是木讷老实,似乎感觉到有人看她,头也不敢抬起。

    那边荼未笑道:“酒是初儿特意吩咐人去醉仙人处换来的。”齐国醉仙人酿酒技艺之高,天下尽知。但那老头性情之古怪,与他酿酒的技艺一样举世皆闻。荼未虽只是清淡提了一句,但可以料想,要得到醉仙人的一坛酒,必得大费周章。

    青衣人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嘴唇勾了勾,却没有言语,依旧一副没有看到花初的样子。

    片刻前的盘算早丢入脑后,花初冷冷哼了一声,“倒还不如喂了狗,也能对我摇摇尾巴。”

    荼未皱眉,“初儿。”

    来人淡淡道:“可惜我没长尾巴,叫你失望了。”

    花初抬眼看他,眸中光芒灼灼,冷笑着:“你来这里做什么?捉妖么?我云罗山庄满是妖孽,从哪个捉起?不如就从我开始吧。”

    “初儿!”荼未将酒杯掷回案上。

    青衣人嘴角勾着笑意,“荼兄,今夜露浓风大,不宜访友。我这便回去吧。”他本悠然坐着,离去的话一出口,整个人居然已经站在门边。

    花初眼见他起身,心中急怒,一道银光散开,长剑已架在他脖子上,口中喝道:“你敢走!”

    青衣人微微一笑,甚为淡然,“我为何不敢走?”

    “你敢走我就杀了你!”

    青衣人听说,重新在案前坐下,以手支颐,嘴角浮现出嘲讽,悠悠道:“那你便来杀吧。”

    花初越发生气,“你怎敢这么对我!”

    “那我该怎么对你?”

    花初暴怒,“你别忘了,你能有今日的身份地位,是谁给你的?我既能给你,便能拿走!”

    话音落地,夜风吹动轻纱舞动,凉意沁人。青衣人虽然嘴角依然挂着笑容,眼中却没了笑意,若有所思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花初看着他冷笑,“原来,你竟把这一切都忘了,呵呵,好个情深意重的国师大人。”

    青衣人道:“纵我昔日有欠与你,也早已还清了。而今,你是没有资格与我说这番话的。”

    花初垂头,将满脸的怒容一点一点收敛干净,再抬头时,一脸妩媚的笑意,她挽了挽耳边垂落的青丝,柔声道:“你为何这样生气?”

    青衣人冷冷看她,不言不语。

    花初笑容更加甜美,“是因为,我杀了你的女人么?我一共杀了十三个女人,上个月末的那个,是你最心爱的?你是为了她,才将我云罗山妖众屠伤大半么?你心里是真的有她,是么?”

    青衣人嘴角浮起嘲讽,“你也知道,什么叫做心爱?”

    花初笑得眼睛弯了起来,“我自然知道,但你的心爱,你注定是得不到了。你得罪了我,以后你爱一个,我杀一个,杀完为止。不止杀她们,所有看不顺眼的人,我统统都杀。”她容色艳丽,出口的话婉转动听,却是字字句句,都带着刻骨的杀气。

    青衣人冷冷看她,脸上再无笑意,“花初,你罪孽滔天,满身血煞之气,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花初瞳孔猛然紧缩,一剑过去,竟将那人的衣袖削下半只来。夜风飘飘荡荡吹来,他臂间鲜血淋漓,却不知伤势究竟如何。

    青衣人冷冷道:“也好,你我的交情,恰如此袖,一分为二,互不相干。”说完,拂袖离去,徒留一室水晶帘泠泠作响。

    花初握着剑怔怔站在原地,那剑尖上一滴鲜血,映衬着剑身锋芒森然雪亮,端的是一把好剑。一直静默端坐的荼未指间捏了只白玉杯,此刻方淡淡道:“真好,弄到现在这番田地。”

    “——是他!是他欺人太甚!”无可抑制的怒气在心中轰然暴涨,花初全身的血液被怒火烧得沸腾,面颊通红。

    荼未抬眼看她,微微一笑,“你执意要在月圆之夜大宴群妖是为了什么?不就是要逼他来见你么?他果然来了,你又将他逼走。初儿,你究竟想要什么?”

    花初不能答,握剑的右手指节青白。胸中除了怒气之外,渐渐泛起惊慌忐忑。她木然站着,想起那人临走前冰冷绝然的神情,更觉悲凉。

    荼未饮尽杯中之酒,起身,“我去送他。”

    花初一声尖叫,长剑指向荼未,“不许去!”

    荼未淡淡道:“我去送他又不为他,为的还不是你。”

    花初嘴唇动了动,竟是说不出话来。旁边侍立的小狐妖偷眼朝荼未看去,白衣的大庄主长发半挽,似笑非笑的面孔映着月光,风流无双。他长了一双漂亮的眼睛,波光粼粼,清亮清凉。嘴唇很好看,没有笑意,也似乎带着笑意。小狐妖脸色愈加惨白,抿着嘴唇低下头去,双手掩在广袖中微微发抖。

    夜凉如水,花初眼睁睁看着荼未出门而去,心中燥热更盛,举起桌上的酒壶一饮而尽,美酒下喉,燥热未消,反有越来有烦恼之意。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嘶声叫道:“来人!”

    房内侍立的两个白衣婢女立刻悄无声息地跪拜在她面前,花初也不说话,眸光戾气浮现,一掌朝地上的侍婢拍过去,那侍婢哼也没哼,化作一滩浓稠的血水,蜿蜒着散在地上。

    “这壶酒是谁送上来的?我不是说了,这酒要滚烫滚烫才好喝么?”她漂亮的面孔此时狰狞可怕,周身鼓荡的阴煞之气更是让人心底生寒。伏在地上的另一个侍婢脸色惨白,战栗着开口:“庄主饶命……此事与我无干……”

    “与你无干?呵呵,这是你说了算的么?”身上阴煞之气更重,花初冷笑着开口,又是一掌拍过去,第二个侍女也化为一滩血水。浓郁的血腥味在轩室内弥漫,与酒香花香杂糅成一股诡异欲呕的气息。花初视线在房内略一转动,便落到长生身上。她瞳孔中,莫名显出红色光芒来,诡异骇人。长生呆呆看着她,心中害怕,反做不出害怕的表情了。

    花初心神恍了恍。五六岁的小女童,梳着双鬟,眼睛又大又亮,漂亮至极,竟似在哪里见过一样。

    正在此时,水晶帘被撩开,一绿衣女子款款走进来。她神色安然,室内杀气凛冽,血污狼藉,她皆视若无睹,行至花初面前轻声道:“庄主,重云阁上的贵客因久待庄主不至,遣婢子迎庄主回席。”视线转到木讷的小狐妖脸上,她抬高声音,“蠢物,惹得庄主如此生气!还不滚下去思过!”

    小女童闻言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往外跑,听得身后乔松道:“庄主息怒,这小妖怪道行尚浅,都是婢子调教不周……”一大片夕颜花迎风摇摆,小狐妖长生被夜风一吹,脚下绵软,险些跌倒。身后传来夕颜花的窃窃笑声,她用力揉了揉下巴,脚步匆匆地朝那些深深的庭院里走去。

    雾气越来越重,直到周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长生一直绷紧的面容,才终于放松下来。在轩室中竭力按下的惊涛骇浪,望着这座阴郁而死气沉沉的山庄时,在心底又重新涌起。恍如一场噩梦,庄主的座上宾,竟然是……数日前在云罗山除妖的齐国国师!至于前日她去泠园时遇到的绝美男人,想到这里,长生生出绝望,那竟然是妖法高深莫测的云罗山庄大庄主荼未……

    山中妖魔皆晓得宣公子之名,可见他们相交时日非短。齐国国师与云罗山庄主如此要好,那所谓的云罗山除妖,难道不过是场骗局?想到这里,长生浑身冰冷。令狐偃熟知她的身份来历,若有万一,她死无葬身之地。可方才奉酒时,他分明已经认出她,却并未点破。

    长生觉得心中乱绪纷迭,抬头见天幕幽深,一轮圆月刚好,她晃了晃神,突然忆起那日山谷之约。谷中的年幼女孩说,若她月圆时仍在,可往谷底一叙。

    她深深吁了口气,整整衣饰,重新挂上呆滞木讷的表情,朝山庄大门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