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真的只是找一个平庸的人照看罢了.至于我们想到从小公主下手.邵柯梵该是沒有料到.”丹成沉吟.倘若有所防范.那么邵柯梵找的人一定会真的“真人不露相”.
“不管怎样.奴栾沒有武功.我们下手就会容易许多.对了.小公主住的地方沒有重兵防卫吧.”
“嫣映阁的门口只有几名婢女.就连侍卫都不曾派向那里.并且那里与国议宫和齐铭宫组成三角.距离两宫都是十丈之遥.”
“十丈之遥……”郑笑寒喃喃.思索这个距离的概念.双眸一亮.“楼钟泉的轻功无人能及.这件事就交给他和水茗好了.听说邵柯梵很是信任他们.”
丹成脸色黯淡下來.“据闻.楼钟泉夫妇已经成为苍腾方面的人.王可记得.那次王以涂颜蚀毒的镖击中楼钟泉后.他便再也沒有回來.”
郑笑寒心一紧.“确实是这样.但这一点根本不足为据.有什么值得信服的证据否.”
丹成皱了皱眉头.“倘若有证据.丹成就不会一直猜测了.会及时告知王.”
“那次苍腾剑客围杀明禅.那粒要入口的侵颅毒.还是钟泉挡开的.”郑笑寒眼里的警觉一点点散去.“放心好了.他们夫妇俩一直忠心于鹰之.这么久不回來.应该是不想引起邵柯梵怀疑的缘故.”
“非空穴.不來风.猜测楼钟泉夫妇不忠的.除了臣与剩余的剑客寇忍.鹰之沒有派赴苍腾的剑客中.也多多少少有所猜测.只是臣与祖粼之同在苍腾.看得更为真切而已.”
丹成一向支持王的任何主张.此刻的反对语气却无比坚决.
郑笑寒眉头紧蹙.“既然如此.那就稍加防范罢.唉.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只是.派谁执行这个任务呢.寇忍的武艺也可称卓绝.但轻功并不出色.”
“丹成愿意执行这个任务.倘若王看得起的话.”丹成的眼睛里充满期待.就算为眼前的女子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
“丹成”郑笑寒忽然笑了.伸手抚摸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不是看不起你.你各方面都不输人.只是.我不想让你有一点闪失.懂么.”
“懂.”丹成心一暖.抬手覆住她的手.“可是.我不想当懦夫.总得为你做点什么.”
“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这两年多來.为我传递了多少讯息.恐怕连你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吧.”郑笑寒将手轻轻抽出.“我知道.你是想做一点搜集情报之外的事.可如果真的为我好.就不要贸然行动.”
“那……该派谁好.”丹成注视着那双明眸.决心在一点点融化.“明禅么.”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郑笑寒将他胸前的衣襟轻轻拉开.看着宽阔雄健的胸口.脸贴上去.“我不想让你有一点损失.可能送命的事情.就交给别人去办好了.”
丹成伸手抚摸着那一头乌黑若墨翼的长发.脸上的表情复杂地变了一下.而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奴栾给歆薇喂了奶后.如奉至宝地将她轻放进铺着厚厚一层蓝色锦锻的摇篮里.看小公主手脚顽皮地乱动.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奴栾也欣慰地朝她笑了笑.
然而.想到国君曾经说过的话.她忽然心一寒.
那时小公主出生后的八天.她被召到嫣映阁.国君与王后亲自前來.将小公主交给她.当着他们冷漠的面孔.她如履薄冰地在摇篮底铺上温暖的黄色锦锻.
“换成蓝色.”红衣国君冷冷开口.
她吃惊地抬头.第一次看清楚国君王后的模样.国君俊美无双.面无表情.王后冷艳卓绝.脸色却变了变.
“王.蓝色可是象征冰冷啊.”她战战兢兢地拂意.
“你什么意思.”舒真王后压抑着怒气.平静地问身旁的丈夫.
“要么.黑色也行.王室的后代从小就该知周围的冷与黑.这个规矩.就由本王來立罢.”
她只好换上蓝色的锦缎.目光触及.竟觉得分外的冷.小公主看到蓝色.眼里流露出不安.差点哭了起來.幸好她及时抱起.将她温存地搂在怀里.
她刚刚当上母亲.奶水充足.怀抱很温暖.甚至有些滚烫.丈夫是一个守宫门的侍卫.因为她服侍小公主的缘故.他的月俸提高了几拔.
小公主的摇篮旁.一个较小的摇篮里.是她三个月大的孩子.躺在温暖的黄色麻布中.虽然属于她孩子的摇篮寒碜许多.但看到小公主摇篮里的蓝色.她还是觉得亏待了小公主.
于是.以后的日子里.她对小公主的照顾.胜过对自己儿子的关怀.一面尽本职.一面让她离冷远一点.
然而.令她吃惊的时.随着时间的流逝.小公主竟然越來喜欢这个摇篮.小手总是去抚摸那蓝色的锦缎.眼里流露出欣喜.
那双明亮眸子里的光芒.将她粉嘟嘟的小脸衬托得更加可爱.然而.细心的奶娘发现.小公主的眼里少有感情.仅仅是清澈而已.冷光微微闪动.
现在.小公主对她笑.还是有一些温暖和真情实意.那么.除此之外.笑里是什么含义呢.
奴栾不由得一阵心酸.还是一个刚刚满一岁的孩子啊.怎就生生被注定了冷漠的命运.
感叹之余.小公主渐渐睡过去了.嘴角还浮着一丝莫测的笑意.像极了她的国王父亲.
苍腾国君每月來看小公主一次.但仅是淡淡地扫一眼.看奶娘的安排是否得当.然后转身离开.或是施展隐身术.转瞬消失.
舒真王后也并不热情.偶尔抱抱小公主.或是叮嘱奴栾几句.
小公主.并不知道父亲和母亲是什么罢.
奴栾轻叹一声.感觉空气有些凉了.便吩咐一个站在最里的婢女道.“去抱一床小被來.”
那紫衣婢女敛襟.垂头.而后一声不吭地走向寝房.
奴栾脸一沉.來了脾气.“被子在隔壁端纺阁.來了一年了.怎么会记错位置.”
那婢女掉转头.朝门外走去.然而.头一直低低地垂着.
奴栾忽然感觉不对劲.紧走几步到婢女的面前.侧弯下身一看.竟是一张陌生的脸.还未來得及惊呼.那冒充的婢女飞快出手.点住她的穴道.
奴栾暗叫不妙.然而.只是一眨眼.其余三个婢女也被制住.
大家睁着眼睛.一时间莫名其妙.惊慌不已.
“哼.”紫衣女子冷笑一声.走到摇篮旁.抱起小公主.朝门外走去.
蓝辰斐.莽荒之渊第三杀手.此次与明禅前來.执行带走苍腾公主的任务.
此时沙漏正好滴至亥时时分.外面夜黑得深沉.
明禅乔装成奴才.约好在嫣映阁后花园里等她.
然而.走到门口时.小公主脖颈上的玉坠忽然发出叮叮的细微声响.玉坠内部是空的.里面那颗拇指般大的铃不断窜动.撞击着玉壁.同时.镶嵌在嫣映阁门楣上的一个小铃应和着响了起來.
声音极细极小.如同蚊虫嘤嘤.在平日是很难听到的.但此时由于阁内异常寂静.那声音像冰冷的水滴一样滴在心头.蓝辰斐一激灵.心一沉.知道事情败露.赶紧冲出门去.
“哪里走.”只不过是眨眼的时间.就被一个红衣身影拦住去路.
嫣映阁与国议宫和齐铭宫围呈三角形.两宫均距公主阁十丈之远.而隐身术.可以让邵柯梵顷刻间到达十丈之地.
蓝辰斐的脸色猛地变得惨白.随即恢复平静.手.下意识地卡住了小公主的脖颈.脚连连后退几步.却感到身后的气氛有异.回头一看. 十來名身着各色服装的剑客悄无声息地飞來.落地在她的三步之遥.手紧紧握住剑柄.一脸杀气.只待命令.
倘若公主出嫣映阁.那么脖颈上的玉中铃便会与门楣上镶嵌在“阁”字顶上那一点中央的黑铃相互感应.发出响声.同时.国君和指定保护公主的剑客身上的铃便会响起.
“邵柯梵.被你识破了.”蓝辰宁冷笑一声.“我真是低估你了.”
“不是本王识破.是铃识破.通知本王來的.”邵柯梵脸上浮现一丝讥诮.“行事前.似乎应该动一下脑筋.苍腾小公主岂是那么容易带走的.”
蓝辰斐的手依旧扣在小公主的脖颈上.环顾四周.所有退路都被围住.不禁有些气急败坏起來.“后退.谁敢动我.我让小公主为我殉葬.”
手紧了紧.青痕从手指压着的肌肤下蔓延出來.小公主醒來.却是沒有一丝害怕.漠然地看着劫持她的人的脸.眸子明亮.清澈泛冷.
剑客们面面相觑.纷纷后退一步.看着国君.等他拿主意.
“郑笑寒派你们來劫持公主.是想威胁本王割地.”邵柯梵皱了皱眉.脸上却是说不出的得意.“可惜了.她还是去寻简歆的遗体容易些.”
蓝辰斐很快反应过來.“郑笑寒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何來的我们.我独立來带走公主.只不过想体验一下折磨王室之女的快感罢了.”
明禅沒有被发现吧.怎么一点动静都沒有.
蓝辰斐仰头看了看天.却并沒有指流传信引起的一点夜间云之红光的出现.
他藏身于嫣映阁的后花园.从后花园朝建筑空出的一侧飞.正好是鹰之方向.
那里.出什么事了. 他该能听到前门的声音.独自走了么.
來之前.明禅和蓝辰斐便制定好了计划.蓝辰斐装成婢女.混入嫣映阁.将小公主带出.明禅在后花园接应.然后一起回鹰之.
嫣映阁的后花园与别的后花园相比.并无特别之处.无非就是栽种花和树.中央摆设一个圆润的石桌.
唯一有些异样的是.放置在四个角落处的花盆是向中央倾斜的.里面各有三株植物.每株只开一朵花.且开在枝头最顶端.花瓣共有三层.皆为白色.只是层与层之间生出不同颜色的花蕊.至下向上.分别是红.黑.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