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她回來.那就回來罢.他可能会给她一点关怀.只是.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再爱了.
不是离开才知宝贵.他从未想过珍惜.只是她的离开.让他忽然明白了一些问題.
邵柯梵一路思绪翻涌.并无察觉经过他身旁的婢女和奴才频频不绝的施礼.待踏到忆薇殿门口.颔首盯着门楣牌匾上的三个字:忆薇殿.眼里涌起无限的怅然和悲凉.
良久.施展隐身术.进入殿中.
半个月后.莽荒之渊出现一个武功不逊色于曾经的第一杀手王舒真的杀手绝桑.杀人果断凌厉.闹得人心惶惶.
“哦.是王王后么.”听到这个消息.邵柯梵略显惊讶.
“不是.虽然蒙着黑纱.容貌无法得知.但绝桑的剑法.配剑都与王后差别很大.剑速缓慢.却是一种引诱方式.对方难以占到便宜.配剑剑身呈黑色.几乎沒有人能活着从她的剑下逃生.”祭尘答道.
听说莽荒凭空冒出一个厉害的女杀手.祭尘第一反应便是舒真改名改装扮而成.匆匆赶到伏易之地.见到正在与人厮杀的绝桑后.他以为她练成了另一种剑法并换一柄黑剑來掩人耳目.然而.绝桑的声音让他吃了一惊:不是舒真.
舒真的声音低沉而沧桑.
那种清朗的声音.只能从双十年华的女子口中发出.那么.绝桑应该是练成一身好武艺后.刚刚出山接任务的高手.
报仇心切的他.懊恼而失望地回了苍腾.
王舒真不知去了何处.他恐怕是永远也报不了杀父大仇了.
“声音……也变了.”邵柯梵沉吟.本來深信绝桑就是舒真的他此刻产生了犹豫.
声音如何会变.难道说.真的是两个人.
“是的.所以……”杀意在祭尘眼中闪过.“所以不是王王后.”
“那声音听來.是否有做作别扭之感.”邵柯梵喝下一口茶.眉头微蹙.问.
祭尘回忆了一下.“沒有.很是自然.”
“王后不小心流产.去寿倚山静养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宫中人尽皆知.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就不劳你和楼钟泉夫妇操心了.”
邵柯梵意味深长地道.注视着祭尘脸色的变化.
祭尘听出弦外之音.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恭敬地答.“是.”
祭尘出去后.苍腾国君叹了一口气.真的不可能是她了罢.
倘若是她.那清朗的声音.真的是“绝桑”了.
倘若是她.那么.换一种方式.重新生存也是好的.
那微薄的情感.还不足以让他出去找绝桑.求证这个事实.
如果是绝桑真的是绝桑.那舒真.一定还在到处漂泊罢.就像那美丽的亡灵一样.
邵柯梵猛地站起來.手支着桌案.呼吸急促起來.
漂泊.
他经历过的女人.除了魂飞魄散的萱薇.都在偌大的莽荒之渊孤零零地漂泊.
有一种疼痛.似乎要穿胸而出.
“啊……王……王怎么了.”感觉到书房气氛有异.被支在大殿里候着的洪应不经传唤便进了书房.看到王的神态.大吃一惊.
“出去.”视线转移到奴才身上时.眼里的悲伤已经被狠厉的杀气取代.“沒有本王的吩咐.不要进來.下不为例.”
“是.是.奴才该死.”洪应急忙出去.颤抖着手带上门.
良久.邵柯梵才从胸臆间.长长地吐出一口闷气.
简歆呵.你一定很孤单罢.你來看过我吗.可惜.你來与不來.我都无法得知.
然而.她的魂魄在.对他而言.人就在.在无边无际的莽荒之渊里.与他度过相同的岁月和光阴.
鹰之寻遗体的行动已经展开了一个多月.不但遗体沒有任何眉目.派出的剑客还被神出鬼沒的苍腾十人剑客组杀了不少.
暗对暗.但毕竟苍腾先在暗.也就更暗.
莫非.苍腾已经寻到遗体.却故意虚张声势“让遗体安息”.引鹰之剑客去深山寻.然后逐渐歼灭鹰之剑客.打击鹰之王室力量.
或是.邵柯梵真的放弃寻遗体.故意以“让遗体安息”让鹰之方怀疑苍腾暗中进行.从而派出剑客搜寻.苍腾便乘机在深山丛林之地杀害鹰之剑客.这也正落入他的圈套中.
郑笑寒越想越气愤.唯一的办法就是召回鹰之找寻遗体的剑客.但.这正是她最为难的地方.因为不知邵柯梵对遗体究竟持以怎样的态度.
当国君差不多两年了.面对强大的苍腾.她每天都在疲倦中度过.甚至不少夜晚因梦中焦虑的国事醒來.这样下去.怕是人生只熬得过半百罢.
此次.倘若能够拿到遗体.那么.她不求井水不犯活水的契约.她要一部分山泽之地从苍腾分割出來.归入鹰之.
不像刚开始执政的时候.她抱着瑟瑟发抖的鹰之赶赴苍腾立协议.力求偏安一隅.
初衷在开始的求和失败后.便彻彻底底地改变.
未必灭了苍腾.但鹰之一定要愈加强盛.强盛到沒有谁敢肆意欺凌的地步.
邵柯梵.也一定要死.报仇雪恨.
她越來越疲倦.不管脑海中有多少爱恨情仇翻涌.终究在软榻上逐渐睡了过去.
醒來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的事了.大殿上空荡荡的.候着的四个婢女不见了踪影.
然而.软榻沿却坐着一个青衣男子.注视着她.眼中满满的都是关切.
她有过承诺.他进來是不需要通报的.婢女都知他们之间的暧昧.识相地退了下去.
郑笑寒微微动容.支起身体.“丹成.”
“王.再躺一会吧.”丹成揽住国君的肩膀.稍微用力朝榻上按.
“呵……”郑笑寒轻笑一声.眼里柔波闪动.伸手抱住丹成的腰.顺势一用力.他便压到了她身上.
“王.这……”丹成胸膛急剧起伏.那温香软玉的美感.烧得他的身体一下子滚烫起來.他有些惶恐地要起身.却被国君紧紧抱住.悄声低语.又似哀求.“我需要温暖.别离开我……”
他看着那双迷离美丽的眼睛.眼神也逐渐混乱了起來.头慢慢向下移动.正要吻上那丰润的唇.郑笑寒伸手堵住他的嘴.微微喘息.“别.就这样看着我.就这样抱着我……”
他听命地将唇抬起分毫.身躯一动不动地压在她身上.注视着那双明亮深情的眸子.身体越來越烫.欲望也越來越强烈.然而.终究还是忍住.将疯狂的想法压抑下去.良久才伸出手.将她额头上的一缕头发拨到耳后.
他清楚地知道.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不是一般人.而是鹰之国君.他对她除了一腔心意之外.还怀着崇敬之情.那高高在上的形象.让他感到妄自再进一步.便是亵渎.
“丹成.你想要.是么.”郑笑寒的嘴里浮起笑意.温暖若阳光.目光像看一个孩子那么宽容.如果他脱下她的衣服.斗胆与她交欢.她一定最多嗔怪他几句.
丹成怔了怔.如实答.“很想.只是王不愿.丹成不会越轨.”然而.看到那样的笑和眼神.身体还是忍不住动了一下.
那欲望.似乎要喷涌而出.让他的额头上.沁出了细汗.
“嗯……”他的动作刺激了她.郑笑寒闭上双眸.轻哼一声.手摸上他的腰带.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來.“以后……以后我就给你.”
明白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惊喜的光芒在丹成眼中闪过.然而.跟权势和地位无关.他本就是一个儒雅内敛的男子.
郑笑寒的手推了推他的胸膛.他从她身上起來.将她抱起.揽进怀里.听到她叹息一声.“丹成……”
“嗯.王有什么吩咐.”丹成将耳朵凑到她嘴边.
“沒事.就想叫叫你.”郑笑寒莞尔一笑.
这应该是她最美的笑了.他看得一怔.
“苍腾王后离宫出走了.但邵柯梵宣称是王后到寿倚山静修的缘故.”丹成这才想到此次回來的初衷.
“哈……”郑笑寒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早就听说苍腾国君和王后之间的关系很是冷清.邵柯梵.整日忍受孤寂和心爱之人死去的痛苦.真是活该啊.”
此次带來的消息.除了心理满足感之外.国君似乎再无什么兴趣.丹成不免有些失落.
“倒是苦了小公主.出生后就交给了奶娘.很少见到父亲.现在母亲又失踪.”他叹息.岔开话題.避开自己的尴尬.
“有什么好惋惜的.”郑笑寒嗤之以鼻.“那可是邵柯梵的种.抱來我面前.我会毫不犹豫地杀掉.弥补她爹的罪孽.”
话一出口.忽然一个激灵.惊道.“一具遗体.自然不如小公主重要.况且.小公主就在宫中.比找一具遗体容易好多了.”
“不错.”丹成眼中闪过激动的光芒.然而很快又黯淡下去.“不过.那等于在邵柯梵眼皮底下带走小公主.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办到的事.他不可能沒有防备.”
“平时照顾小公主的都是些什么人.”郑笑寒问.眸中泛起欲捕猎物的残忍冷光.
“除了婢女外.主要是由一个叫做奴栾的奶娘照顾.奴栾大约三十岁左右.人很朴实.也不懂武功.”丹成答后.再将奴栾回忆一遍.除了稍有两分姿色外.各方面都很平庸.
他曾以为奴栾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不然.邵柯梵如何会放心地将小公主交给她.便暗自叫人去试探.惊讶地得知.奴栾的脉搏并无半点会武功的迹象.
“邵柯梵是想制造高手不露相的假象.让人不敢打小公主的主意吧.”郑笑寒的嘴角露出讥诮.“这种计谋.我早就不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