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晗不知道齐国长公主的到来,究竟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福气,但是,公主的余荫,先照拂到了谢知凤倒是真的。
当天下午,送走了来贺喜的各位达官贵人之后,宁安侯太夫人就强撑着坐起来,让人把桃色事件中的几个主角:宁安侯、谢知凤还有穆曹氏给叫了过来,至于可怜的晨露,先是被元修给踢了一脚,又在卧榻塌陷的时候被压了一下,三根肋骨骨折,这会儿还在一间小耳房里养伤,而且,要不是月晗给她求了个情,这个一直仗着谢知凤的身份作威作福的大丫鬟清露,只怕就让太夫人直接叫人扔出府去了。
在太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犀利目光下,宁安侯一张原本还算英俊的脸这会儿直接涨成了猪肝,他吃了元修的一个哑巴亏,被套了一个“荒淫无道”的名声在头上,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却不敢说出自己曾经被元修挟持的事情来,因为一旦让皇帝知道他曾经对着元修百般求饶,恐怕锦衣卫又会立刻杀过来,把他再弄到诏狱里审讯一番。
宁安侯不说话,不代表穆曹氏也不出声,这个贵为一品诰命的侯夫人,对于自家夫君的桃色绯闻一直飞醋不断,不过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宁安侯赤条条的揽着别的女人躺在床上,这强烈的视觉刺激,让穆曹氏气得一张原本圆圆的脸都快鼓成了包子,一看到太夫人,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了上去:
“母亲!您要给儿媳做主啊……呜呜呜……我自从进了侯府大门,每日里勤勤恳恳侍奉长辈,伺候侯爷,都熬了二十年了,还被这小贱人踩到头上来……呜呜呜呜……我都没脸活了!”
穆曹氏哭着就要去撞旁边的柱子,吓得曹芳雅忙扑上去揽住她,穆曹氏假意挣扎了几下,就用帕子掩着脸,哭天抢地的嚎起来!
宁安侯原本猪肝一样的脸色顿时变成了紫的,压低了嗓门怒吼道:“哭什么哭?!还不嫌丢人啊!”
“砰!”
没等宁安侯骂完人,一个茶杯就砸到他头上,把他砸的一个趔趄,额上顿时青肿了一块!
“畜生!”宁安侯太夫人砸了茶杯还不解气,一只手颤巍巍的指着宁安侯,嘴唇都哆嗦:“礼义廉耻都念到狗肚子里了!这会儿还敢叫嚣!你当我已经死了不成?!”
“娘啊……”宁安侯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回吃这么大的哑巴亏,看到恨不得吃了自己的老娘和媳妇,真有大哭一场的冲动,偏偏还不能说实话,只能在心里狠狠问候元修的十八代祖宗。
一片混乱里,月晗却一直在注意谢知凤的神色,只见谢知凤跪在地上,俏丽的脸上多了几道血痕,显然下午的时候吃了不少暗亏,不过这会儿她虽然瑟缩的跪在地上,一副可怜的样子,但是一双眼睛却一直在转,显然在打着什么主意。
穆曹氏看到婆婆出手打了自家夫君,哭声顿时一噎,只当太夫人这是站在她的立场上,她心里一喜,正要说话,没想到腋下就是一疼,原来曹芳雅悄悄掐了她一把!
穆曹氏心思一转,很快就明白了曹芳雅的意思,于是立刻又呜呜咽咽的哭起来:这种时候,她示弱让婆婆怜惜,总比一直剽悍当河东狮子要好!
二太太穆刘氏一直咬着唇强忍着笑,侍立在一边看笑话,这会儿看场上的情形实在是不堪,尤其太夫人的脸上阴沉的都要滴出水来了,穆刘氏就似笑非笑的插口:“大嫂别光顾着哭,事情毕竟发生了,还是得解决不是?不然的话传出去什么流言蜚语,咱们府上的名声可就不好听了。”
说着,穆刘氏看看谢知凤,又看看太夫人,试探的问道:“太夫人,您看谢大姑娘这边……怎么安排?”
太夫人狠狠瞪一眼谢知凤,像看到苍蝇一样恶心:这是她娘家的侄孙女,偏偏却爬了她儿子的床,乱了辈分不说,更丢了她老朱家的脸!
“什么怎么办!”穆曹氏哭着嚷道:“聘则为妻奔则妾!何况这种连私奔都算不上,直接爬了侯爷床的!不乱棍打出去,就算是给她留面子了!”
“呀,”二太太穆刘氏拖长了声音,一副为难的样子:“大嫂,她可不是丫头,毕竟是……”说着,穆刘氏看看太夫人,就把下面的话咽回去了。
穆曹氏不敢冲着太夫人发脾气,只能扑上去撕扯宁安侯:“你说话!你自己说话!你说怎么办!你索性把我掐死,把文泽文翔兄弟俩都掐死!把她抬进来做正头夫人好了!”
宁安侯瞥一眼可怜兮兮跪在身后的谢知凤,比起月晗的清丽和刘宛儿的火辣身材来说,谢知凤还真的是稍稍逊色了一筹,因此宁安侯之前还真没特别注意谢知凤,这会儿又见穆曹氏拿着两个儿子穆文泽、穆文翔要挟他,他更是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赶紧摆手道:“我又没碰她!这就是一场误会!你好好把她送回去就行了!”
“侯爷!?”
“侯爷!”
两个女声异口同声的响起!
穆曹氏是满脸惊讶的看着宁安侯:“侯爷你说什么?你没有碰她?”
谢知凤则是满脸挫败的望向宁安侯:“你……你要把我送回去?!”
连坐在床上的太夫人,都一脸意外的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大儿子:“到底怎么回事?!”
事已至此,宁安侯只能硬着头皮道:“我喝多了,去书房那里躺一会儿,后来……后来就不知道了,反正我肯定没坏了她的清白,娘要是不信,看看她臂上的守宫砂就是!”
穆曹氏不等太夫人吩咐,就猛扑向谢知凤,要去掀她右手腕上的袖子!
连太夫人也松了一口气:要是谢知凤还是黄花大闺女,那这事就好办多了……
让屋里人没想到的是,谢知凤却死命捂住右胳膊的衣袖,一边闪避穆曹氏,一边石破天惊的开了口:“老夫人!您不能送我回颜山!您得给我做主啊!”
太夫人皱了皱眉头:“都给我住手,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穆曹氏不情不愿的松开拉扯谢知凤的手,太夫人看着谢知凤,威严的开口:“知凤丫头,你到我跟前来!”
谢知凤膝行到太夫人脚下,磕了一个头,委委屈屈的开口:“太夫人,您要是容不下知凤,知凤宁肯一头碰死在侯府,也不回颜山城,免得气死祖母。”
太夫人想想那位同宗的堂妹,忍不住冷哼一声:“她教出来的孙女儿好出息!难道还有脸来跟我抱怨不成?!”
谢知凤哆嗦了一下,但想想今天一旦不咬牙坚持住,那肯定会被发配回颜山城,到时候再想攀上这京城的荣华富贵,那就比登天还难了,因此还是硬着头皮、可怜兮兮的开口:“知凤实在没脸回颜山城,又一向倾慕太夫人的丰仪,求太夫人留下知凤,能早晚孝敬您……”
“我呸!”穆曹氏眼看谢知凤厚着脸皮要留在侯府,一时间又惊又怒,顾不得太夫人在场,冷不丁扑上前,伸手一扯,谢知凤猝不及防之下,右臂衣袖一下子被她拽住,随着“撕拉”一声,那上好的云锦立刻被撕下一截来,露出手臂上殷红如胭脂的守宫砂。
穆曹氏看到那守宫砂,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大嚷:“太夫人!侯爷真的没碰他!”
这一瞬间,穆曹氏真有扑上去狠狠亲一口宁安侯的冲动:真不容易啊!自家夫君这次居然真的没有贪吃!
太夫人也目光闪了闪,温声哄谢知凤道:“今日的事你放心,肯定没人敢说出去坏你的名声。再说侯爷毕竟年纪大了,你才十来岁的小姑娘,和侯爷之间又差了一辈,我也不忍心委屈了你。”
“太夫人说的是,”谢知凤听到太夫人语气变软,顿时心里又升起一阵希望,忙抽抽噎噎的开口:“知凤知道侯爷是长辈,也不敢攀附侯爷,知凤只求……只求……”
她扭捏了半天,才声如蚊讷的说下去:“知凤愿意做太夫人的孙媳妇……”
“噗!”
确实坐在一边优哉游哉喝茶的二太太穆刘氏,被谢知凤的话给惊着了,一口茶一下子喷了出去!
屋里其他人也都傻了,一个个大张着嘴,看怪物一样看着跪在地上、扭捏不已的谢知凤。
月晗侍立在太夫人身边,却看到太夫人身子晃了一晃险些栽倒,月晗眼疾手快,忙一把伸手扶住了她!
太夫人下意识的看一眼月晗,原本脸上凶狠的光芒,在月晗那张清丽的脸庞上逡巡了片刻,才渐渐敛去凶光,重新看向谢知凤,声音没什么欺负的开口:“还不知你看上了我哪个孙儿?”
谢知凤闻言,脸难得的红了红,才蚊子哼哼一样小声道:“听说二表哥,只比知凤大三岁,属相正好相配……”
穆文泽那张唇红齿白、丰仪俊美的脸一下子在月晗脑海里闪过,她恍然大悟:原来,一直是颜控的谢知凤,是迷上了那位文泽公子啊!
(谢谢书友“幸福的精灵”留言,太贴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