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长眼的东西.还不谢谢金大人.”既收了东西还落好.让送礼的人也心情颇爽李如瑾行走深宫多年.自然明白这利益均沾的道理.这也是他行走皇宫多年、却依然屹立不倒的不二砝码.
“唉.还不是为端王辅政哪点儿破事.”他袖子一甩.故作无奈地说.
“哦”金明心中一沉.果然不出所料:“那太后的意思是.”
“太后她老人家也是沒个准主意.这不才差咱家來请你过去的吗.”
“哦”金明沉吟片刻:“那走吧”说完胳膊一挥率先离去.身后跟着一帮诚惶诚恐的大小宦官.
“公公稍等“走在前面的金明忽然停了下來.在一众人等疑惑的目光中竟然再次跑回中庭.
“这金明.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要是误了太后她老人家的大事可咋办呢.”李如瑾虽然心急如焚.却也是毫无办法.
看着再次走出的金明双手捧着太后赐予的“湛卢”.这李公公更是大惑不解起來:“金尚书!你这是为何.”
金明冲着一脸迷惘的李如瑾微微一笑:“公公见谅.金明也就是一念之间觉得还是拿上这个为好至于个中缘由.也还并不十分透彻.”
邹震看到金明的第一眼.就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人就是这么奇怪.即使这辈子从未谋面.却似上辈子就认识一样有的会一见如故.而有的却像打杀不停的冤家仇人.
候在仁寿宫正厅的端王邹震.从尚书金明迈进门槛的一瞬间.就知道这个人将会影响自己一辈子.至于是福是祸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而尚书金明的两眼也沒有闲着.不过这个铁血尚书关注的却并不是端王邹震非礼勿视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一个内臣与外藩眉來眼去无论如何也是不妥帖的.
他的目光完全集中在正襟危坐的宇文宜臻身上.想从这个女人的面容气色或是举手投足看出点儿什么.
宇文宜臻宫装胜雪.缀满玛瑙小珠的袍脚软软坠地.发出“泠泠”之声.细细银线勾出大朵大朵的牡丹.极显雍荣华贵.窈窕身段隐隐显露.肌肤胜雪吹弹可破.圆盘脸蛋依然十足的娇艳.漆黑长发被侍女精心挽起.用雕花的象牙梳子梳成松松的飞星逐月髻.两支赤金火凤含珠钗垂下细细的白玉流苏.随着女人微微颤动.一对白玉挂珠耳坠.衬得脖颈愈发的修长优雅.碧玺项链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皓腕上浅粉色的翡翠镯子.使一身妆容更加完美无瑕.
邹震虽非自己亲生.但名分上也是自己的儿子.但这金明就不同了他是朝廷一品大员.无论怎么说都是不应该怠慢的.所以像以往的每次接见一样.宇文太后盛装登场同样这也是对“铁血尚书”的尊重.
远远看着金明过來.女人一眼瞅见他双手捧着的“湛卢”宝剑.不由自主地在心中暗暗叹服果然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怪不得哀家那麦秆脾气的儿子对他是见不了离不了.
“來人.给金尚书上座看茶”随着宇文宜臻一声吩咐.一帮宫女太监即刻忙碌起來.
“谢太后”
“金尚书.辛苦你了”女人依然是一脸祥和.但那语气中却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急切:“今日请你过來依然是为端王摄政之事.”
果然不出所料.因为事先有李如瑾的吹风.虽然对当下的形势虽不十分明了.但李如瑾心里却也早有准备.
“不知太后如何谋划.”
“端王.还是你自己说吧”宇文宜臻猛地扭过脸看着一侧正在愣神的邹震:“正是金尚书向哀家举荐你的”说完女人便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似乎要从他们的反应中看出点儿什么.
“邹震谢金尚书举荐”端王遥遥一拱手.正欲说话却被金明打断.
“端王无须答谢微臣.”金明依然是器宇轩昂、面不改色:“臣之所以这么做完全处于公心.当此大敌当前、万分危急之时.臣思忖再三也只有端王能辅佐有主、号令天下.也只有端王辅政才能击退贼寇、救出皇上.所以才斗胆向太后提出端王辅政的提议”
这个“铁血尚书”一字一顿地把话说完.期间眼睛一直注视着宇文太后.连丝毫的躲闪都不曾有过.更不用说看身边的端王了.
“只是不知端王殿下为何会拒绝.”金明话锋一转.突然双目如炬地注视着略显尴尬的端王.
“邹震自觉才学浅薄.实在是难堪大用.辜负了金大人的期望.惭愧”
“哼哼.你怕不是担心这个吧.”在金明惊异的目光中.女人粗暴地打断了邹震的絮叨:“你不就是担心资历太浅.朝中一干大臣不服吗.”
金明宦海沉浮、何等聪明.他立刻起身几步、心神领会地将双手捧着的“湛卢”宝剑呈给太后:“太后交予微臣的事情已经办好.目前朝堂之上暂时风平浪静了.现将御旨宝剑呈上金明谢太后厚爱.”
“也好”宇文宜臻赞许地点点头不贪功恃骄.真乃国之栋梁啊.
“邹震.你不是害怕压不住那些百官臣僚吗.现在哀家就将这御旨宝剑赐予你宝剑所在.如皇上亲临.谁若不服.可当场斩之.”
始终低垂着头的邹震不禁浑身一颤.抬头看了一眼端坐着的宇文宜臻.
“怎么.你还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出來.”此时的女人仿佛早已是胸有成竹.从前的心急火燎、万分纠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志得意满、君临天下的霸气.
“母后”邹震语气哽咽.
“哀家知道和你那莽撞的哥哥不同.他大大咧咧而你谨小慎微.他爱今天打这个、明天打那个而你却喜欢安静、只想做个本分的藩王.”女人一阵叹息:“也怪我一时失察委屈你了”
“母后千万别这么说.是儿臣自己……”
邹震还想再说却被女人挥手制止:“但你想想.皇上被俘.而你是唯一的弟弟.你不出头谁出头.这能担当辅政重任的不是你这个叔叔还能是别人吗.”
“可是”
“我知道你害怕文武百官不服.镇不住这局面、退不了贼兵救不出皇上.但我不是给你说了吗.挽救这南蜀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不是还有为娘和金尚书等一干老臣的吗.”女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似乎也感到累了.开始用手掌轻抚起伏不止的胸口.一旁的李如瑾忙凑过去.开始殷勤地捶背端茶.
宇文宜臻轻啜以后茶水:“今日哀家将这御制宝剑赐予你.就是让你斩杀那些居心叵测的奸邪小人.杀了就杀了.沒什么大不了的.有哀家顶着”
“端王殿下.既已如此.就应承下了吧.微臣为官多年.自信这朝堂之上还是风正潮平的.”一旁的金明也不失时机地插话帮腔.
“既如此.那儿臣就先应下了.”邹震这才默然应允:“一切听凭母后安排.邹震不才.还望金尚书扶持提携.”
“好.这才是哀家的好儿子嘛”女人不禁欣然大悦:“形势危急.明日早朝.端王就开始总领国事.金尚书.你去安排一下吧”
女人忽然一个呵欠毕竟好久沒睡过个安稳觉了.适才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宇文宜臻猛然感觉到一阵倦意猛然袭來.
“这几日太后操劳国事.怕也沒有好好休息.如无其它要事.微臣告退了”一旁看在眼里的金尚书忙一拱手悄然离去.
“震儿.你也下去吧.舟车劳顿.你也休息一会儿.明天还有很多事情呢.”
“也好.母后请早点休息.儿臣暂时先回去了”
看着金明和端王邹震一前一后出去.直到人影消失在围廊的拐角处.宇文宜臻忽然脸色一凛:“小李子”
“奴婢在”身后伺候着的李如瑾忙应声回答.
“给哀家盯紧这两个人.不要放过一丝一毫.有什么赶快來禀告给我”
“奴婢明白”李如瑾心中猛然一惊.随即便应承了下來.
兵部尚书金明和端王邹震一前一后走出了仁寿宫巍峨的大门.高墙之外的邹震踌躇半天.才扬手轻声喊住了只顾昂首前行的尚书金明.
从刚才在仁寿宫自己一张热脸蛋却贴上了凉屁股之后.邹震就对这个倔老头有一种无以言表的恐惧感这不是个一般的人.怪不得锦城中盛传.就是王兄邹亢也对他无可奈何.
但邹震也不是一般人.他知道:迈过的坎儿一定要迈过.不管自己对它多么发憷.这个倔老头自己始终都要面对的他就是这一生必然面对的一道坎儿.并且迈过去就必然会是豁然开朗、海阔天空.虽然觉得此时和这个内阁重臣打招呼也略有不妥.但还是心一横轻喊了一声.
“金尚书请留步”看到大步流星的金明扭过头一脸不解地望着自己.这个从未对人低声下气的端王紧接着说:“可否请金尚书到舍下盘桓片刻.以便邹震略表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