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你不能这样啊你要是这样就沒了.那小太子可咋办啊.我们这帮奴才可咋活啊”这个清宁宫的大总管双手搀扶着还要寻死觅活的吴皇后.竟然顷刻间老泪纵横起來.那一帮下人们也都是触景生情.竟也哇哇大哭起來.一霎时清宁宫正厅哭声震天.搞得宇文宜臻一行好不狼狈.
“作死的奴才.沒眼色竟在这时候给哀家添乱.小李子”宇文宜臻一团邪火正愁沒处发泄.谁知道一下子冒出这样一个冒失鬼.她存心要拿这王大年出气:“小李子.将这不长眼的奴才拉下去.掌嘴”
“奴婢遵命.”李如瑾无奈地应承着.竟缓缓不肯下手.毕竟都是刑余之人.何况两人私交甚好.虽有主子命令.但这却叫自己如何下手啊.边上的仁寿宫一干人也是捏着一把汗.平时从未见过宇文太后这么无缘由地责罚人.所以也惊愕万分但却干瞪眼沒办法.
“还愣着干嘛.哀家的话沒有听见吗.”
“是”李如瑾一使眼色.两个小宦官冲上去架住瑟瑟发抖的王大年就往边上拖.
“慢着”一旁的吴皇后发话了.尽管身体虚弱但话音里却沒有丝毫萎靡:“堂堂太后.说不出道理.竟然拿一个下人撒气.实在叫人笑话”她猛地一指愣在当场的宇文宜臻:“你也不必要这样咋咋呼呼.有本事你就将我们清宁宫杀个干净”说完竟晃悠悠地走到泪流满面的王大年面前.颤巍巍地扶起了这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老奴.
“你”宇文宜臻一时语塞.竟吱呀半天说不出话來.她沒有料到形势竟然会发展成这样.自己本來是來劝慰这个儿媳妇的.沒想到莫名其妙竟变化成了两宫对峙真是一团乱麻、越理越乱呀.看着哭喊成一团的男男女女.这个一向镇定的女人竟然少有地犯愁了.
“太后”一个仁寿宫小宦官心急火燎地跑了过來.
“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一旁正心急火燎的李如瑾忙正欲低声责骂.却被宇文宜臻挥手制止.
“什么事.”
“禀太后.端王來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所有的人心中又是一震.包括那个已经被愤怒烧昏头脑的吴云珠吴皇后.
“哦.端王现在何处.”
“禀太后.端王殿下刚从绵州赶來.现正在仁寿宫中候着呢.”
“起驾回宫.”宇文宜臻一声吩咐.也不管那吴皇后的反应.率领一众人等起身就走.
“太后.你真的要这么做吗”清宁宫后堂.怀抱着年幼的邹期许.原本就憔悴不堪的吴云珠更是哭得一下子昏死过去了.
“母后在上.请恕震儿來迟.”宇文宜臻还未踏进仁寿宫正殿.满脸疲态的邹震紧走几步迎上去.对着宇文宜臻迎头就拜.
女人并沒有像以往那样亲手扶起这个如同己出的邹氏庶子.而是自顾自坐回正堂的椅子上.甚至在经过的时候看都沒看他一眼.
整个大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寒风掠过屋外围廊发出的“呜呜”轻响邹震还是如泥塑一般安静地跪着.期待着一种未知的结局.
“端王好大架子啊.”强压着心头怒火的宇文宜臻终于说话了.看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端王.虽然于心不忍.但一想到贼兵压境.一想到被囚禁的儿子和万千南蜀子民.她还是心一横恶狠狠地说出一句.
“儿臣不敢”
“哈哈哈.你不敢”女人一阵大笑:“你已经违抗了哀家的旨意还说你不敢.哥哥身陷囹圄、象奴大军压境.我南蜀危在旦夕而你却偏安一隅.你还说你不敢.邹震.你到底敢做什么.又不敢做什么.”
“母后息怒.”邹震猛地抬起头.却早已是眼泪汪汪:“儿臣并无冒犯母后之意.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宇文宜臻不等邹震解释.却早已气咻咻地站了起來:“知子莫若母虽然你不是我亲生.但我却待你如同己出.”说到这里宇文宜臻不由悲从中來.想起那个闯祸的儿子至今扔在那蛮荒之地朝不保夕.想起自己为力挽狂澜导致的婆媳翻脸.想起后面还可能发生的种种难以预料的结果.不禁顷刻间泪水横流亢儿啊亢儿.如果不是你整天打打杀杀.为娘的何苦这样呢.
宇文宜臻平静一下纷乱不堪的心绪.指着端王邹震继续数落:“你那点心思骗得了别人.还骗得了我.你不就是怕外人猜测你觊觎皇位吗.你不就是怕哀家我朝秦慕楚、兔死狗烹吗.你不就是”
“不是”眼瞅着女人义愤填膺地说出了这一番肺腑之言.跪在地上的邹震不禁心中一急.
“那是什么.”女人猛地一声断喝.看着一脸倔强的邹震:“到底是什么.你倒是说话啊”
“孩儿还是觉得自己才学浅薄、难堪大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到最后误了大事”
“你”宇文宜臻一时语塞.竟不知说什么好來.毕竟不是自己亲生儿子.又常年禁锢在自己的封地上.难得的几次相会也常被无穷无尽的繁文缛节打扰.所以她对这个名义上的儿子并不太了解心底残存的对他的认知也还是好多年前了.
难道这孩子真得是那扶不起的刘阿斗吗.难道真得是那个金明看错了吗.“铁血尚书”自非浪得虚名.如此重大的事情他会看走眼.宇文宜臻犹豫了.她开始退却.但忽然心底有个声音再次响起
“那毕竟是他的亲侄子啊.”金明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又一次闪现在脑海中是啊.不是他又能是谁啊.除了他谁还能够有威望号令天下呢.
不行.不能由着他这样下去了.他不堪大用不是还有哀家和一帮文武吗.一把烂泥也要把他扶上墙去.
“邹震啊邹震.让哀家怎么说你呢.”宇文宜臻再次低下身段做最后的努力:“你即使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你那身陷囹圄的哥哥考虑一下吧.此刻他或许正望眼欲穿盼着你去救他回來呢.你到底还要怎样才肯做着辅政王.”
跪在地上的邹震依然如泥塑一般不声不响.在别人心中至高无上的摄政王位.于这个隐忍苟安的端王看來却如洪水猛兽般避之不及.
“哀家再问你一句.行还是不行”宇文宜臻看着阴死阳活的邹震.更是气不打一处來.心中一急便生生地把话儿撂在这儿了.
“邹震无能.只想做个富家翁老死他乡.至于摄政之事.儿臣恳请母后再勿提起”说到此处这个一直低着头的端王猛地一直腰板.绝然抛出一句另在场所有人惊愕万分的话:“如果母后再苦苦相逼.儿臣也只有一死了.”
“你”女人猛地扬起手掌想给这个不争气的孩子一巴掌.但转念一想却又颓然落了下來.
女人无奈地挥挥手:“你走吧.哀家是死是活再与你无关”
“儿臣谢母后体谅.”直到此时软硬不吃的邹震才安稳下來.对着转过身去的宇文宜臻重重磕了三个头:“并非儿臣不近人情.实在是事关重大、邹震担心”
“事已如此.你还啰嗦什么.会绵州做你的富家翁去吧.”平静下來的宇文太后显得格外颓废.这个女人在一瞬间好像衰老了许多
“母后.一想到那些虎视眈眈的文武群臣邹震就怕得要死.母后你想啊.震儿成人后便离开锦城远赴绵州.在这王城之中不要说什么根基.就恐怕连朝中百官也难以认全吧.倏忽之间当此大任.群臣哪个会服.如果他们当场顶撞.儿臣将何以自处.又将置皇家威严于何地.如果他们拉帮结派、阳奉阴违.那不更是外敌未至自家先乱吗.到时邹震性命事小.只怕误了国家事大啊.”这邹震也不管宇文太后是否在听.只管自顾自地说了起來.似乎好像自己这一走就再也无法回返了.
“你愿來是担心这个啊.”直到邹震絮絮叨叨的话语停止了好久.宇文太后才喃喃地说:“唉.也怪哀家考虑不周了”
她猛地抬起头:“小李子”
“奴婢在.”
“火速传兵部尚书金明前來见驾”
看着李如瑾一行风风火火地跑來.金明便猜出一定还是与那个端王有关.
自从那次从仁寿宫回來之后.这金明就料到自己已摊上了这甩不掉的倒霉差事.细想一下自己当初推荐端王摄政也是完全出于公心.沒想到端王他竟不稀罕这摄政王给拒了.这个家伙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饶是金明如此却也猜不出个子丑寅卯來.
“金尚书.太后有请”
“太后所为何事.李公公能否先透个口风.”别看这金明刚直不阿.但脑袋瓜儿却也并不笨.他知道和这些阉宦打交道不能按常理出牌.于是便也难得屈尊下來.
看着金尚书手里缓光灿灿的金叶子.这李如瑾假意推辞两下也就收下了.他一转身递给旁边的小荣子两片:“给你们几个喝酒去吧.”然后在身后几个小宦官的欢呼雀跃中不禁施施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