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皇子白天在养心殿内请安.晚上为了避讳.便各自回府.
皇帝中的是夹竹桃之毒.毒性甚烈.容易致人脉象紊乱.昏迷呕吐.最后导致心率衰弱死亡.幸好文帝摄入量并不多.目前夹竹桃之毒并未有确切的破解之法.
太医商议决定.为不使龙体受恙.便研制出了几幅温和的方子.只待余毒慢消.皇后连忙给了下人方子拿去熬药.道声:“太医.陛下最早何时能醒.如今朝堂人心不稳.还望陛下能早日康复主持大局.”
“皇后娘娘莫担忧.陛下龙体安康.自有神庇佑.不会太久的.”几位太医说完.便提起药箱先行告退了.
深夜.大殿之中.明黄的帷帐内.文帝静静躺着.外间守夜的宫女端着熬好的药汁悄悄走近.坐在榻边.拿出手绢俯身细细擦着他额上的汗.
猛地.传來一声咳嗽.侍女忙收回绢子.抬头见皇后走了进來.她退到一旁.语气中带了几分慌乱.恭身拜道:“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并局促不安的绞着手中的微微带了花露水的帕子.
南宫澜伸手接过药碗.轻瞥那丫头一眼.道:“下去吧.”侍女的身子微不可见的颤了一下.清秀的容颜上带了几丝后怕.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道:“皇后娘娘.奴婢方才方才不是故意的.”
南宫澜手中的勺子一顿.秀眉几皱.绰约倾城的面上划过一丝厌恶.声音柔和道:“你叫伶儿吧.平日里都近身伺候陛下吗.”
粉色宫女服处回话.“回禀皇后娘娘.是.红菱姐姐病了.最近皇上身边便由奴婢來贴身照料着.”
“哦.啧啧.年轻真好.嫩的能掐出水來.本宫看你模样还算清秀.可有兴趣在皇上身边伺候着.”南宫澜挑起她的下巴.长长的锋利的护甲划过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似是饶有兴趣的望着那宫女.
那宫女被迫仰起头.撞上皇后好看却又深沉的眸子.仿佛里面淬了毒药.令人不敢直视.“奴奴婢不敢.皇后娘娘饶命.”
“呵.”皇后甩开她的下颌.不再多言.眼神里多了几分不耐.“罢了.还算是有些眼力见.若是刚才你退下了.现在殿外躺着的便是你的尸首.”
伶儿不禁心中一阵后怕.“伶儿.本宫向來不留无用之人.既有了那狐媚的心思.本宫便给你这个机会.能不能抓住还是要看你自己.从明日起.你便留在这殿内仔细照看着陛下.直至醒來.”
“是.奴婢知道了.谢娘娘不杀之恩.”伶儿踉踉跄跄的走出大殿.外面漆黑的夜色.一阵寒风吹來倒是让她清醒了几分.心里暗道.皇后如此厉害人物.自己方才简直不敢与之对视.
罢了.在这后宫.总要依附他人的.以自己的姿色.后宫之中虽算不得突出.清秀还是够得上.就算被皇上收了做个不起眼的常在.也总比整日伺候别人.熬到年老色衰之日被发放出宫要來得好.
嘉禾殿书房.萧聿携苏瑾回了府.踌躇半晌.他说.当日在广陵.你身边是否有个叫鸳鸯的丫鬟.
苏瑾诧异他会有此一问.的确有.而且还为她牺牲了.本想好好安顿她的家人.谁知多方打听方知她是孤儿.并无亲人.这也是她心中的一大憾事.
“是有这人.当日我与她关系还不错.何处此问.”苏瑾答道.
“当日.你们从小路逃了回來.本王多有疑惑.曾专门去过当日死士被杀的地点.据说当日有丫鬟代替了你.可出乎本王意料.那里并沒有女人的踪影.一共三十二具尸体.沒有一个女子.这段日子.本王在暗中查探.有了些许头绪.当日的劫匪也被灭的干干净净.应是另外一批人将鸳鸯带走了.”萧聿负手而立道.
“那这么说來.鸳鸯应是还活着.你可知那些人是谁.”苏瑾的语气里带了隐隐的欢喜.也透着担忧.
“你先别高兴.结果不一定是好的.本王正在查这件事.已经派了探子去往西齐.过几天应该会有消息传回來.”萧聿叹了口气.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广陵的追杀案.他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这时.风阳冲撞着在外求见.一进來就急急忙忙的.“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如此慌张.”
风阳将要开口.“王爷”却在看到萧聿身边立着的苏瑾一时住了口.看了她一眼.
苏瑾不以为意轻笑一声.拂袖便要出门.萧聿轻握住她的手心.对风阳道:“无妨.说吧.”
“王爷.宫里传來最新消息.一直在皇上身边传膳的静秋姑娘在狱中暴毙而亡.关键是.她自尽之前.太子爷去过牢里.如今.冯大人接了这案子.估计要请太子一叙了.”
匆匆说完.苏瑾不由慨叹一句.太子殿下的智商或许玩计谋永远不是别人的对手.这件事.再怎么愚蠢的人也不会众目睽睽之下跑去牢里下毒.而后杀人灭口.
文帝中毒一案后.身边有关的宫人皆被看管了起來.暂押牢中.冯越此人.苏瑾曾经留意过.乾元二十年中举探花郎.殿试夺魁.为文帝青睐.当即授予大理寺卿一职.为人刚正不阿.便连苏相笼络也未果.也因此落了个“铁面判官”的称号.
京城里大大小小的案子他经手了不少.几乎从未失手.平日里未曾看到与何人一党.只是直听皇命.有些自命不凡.大概因着棋艺仅与三王爷有些泛泛之交.
萧聿听了风阳的禀报后.眸色深了深.道:“突发的事件.冯越再怎么目中无人也不能把太子绑了去.”
转身在书案前蘸墨提笔写下几字.交给风阳.“想办法将这纸条送与太子手上.再不济.也要交给他身边亲信之人.剩下的本王來想办法.”
风阳领命而出.为了掩人耳目.那纸上写的几个字再普通不过.只有他们这些兄弟才能猜到.是他们这些皇子幼时曾玩过的猜字游戏.太子先拖住时间.由萧聿來想办法.
说來真是讽刺.他们这些皇家子弟.也就是小时候的情谊算得上是真的.如今明争暗斗.这件事.或许外人不知.可这里面的猫腻又岂是一人两人能说得清楚.
萧聿径直找了大氅披上.面上沉稳.摸摸苏瑾的发.柔声道:“本王出去一趟.夜深了.让下人服侍你先休息吧.”
说完.便踱步而出.苏瑾看着他的背影.出声道:“喂.这么晚.有谁能帮忙.”
其实私心里.苏瑾带了些担忧的.沒成想.他头也不回.远处只飘散一句:“三哥府上.”继而.便足尖轻点.几个翻身消失在夜里.轻功一如既往的好.踏雪无痕.
这厢.在大理寺卿拜访之前.话已经带到太子耳里.厅内.太子妃及众人皆惴惴不安.萧衡看了萧聿给他的几字箴言之后.只是大笑道:“好.果然还是四弟够义气.风侍卫.回去给四弟捎个话.这风头一过.本王定不会忘了他的好.”
他身上还穿着太子的蟒袍服制.眼睛里一扫方才的慌乱.取而代之是笃定的神采.旁侧一众哭哭啼啼的姬妾也都被萧衡制止了.“哭什么哭.都给本太子住口.还沒死呢.不过是被旁人诬陷了.冯越又怎样.纵然父皇再怎么重用他.在本太子面前.也不过一介奴才罢了.”
萧衡身侧一个方才比较镇定的女子.许是太子妃.王以娴.雍容华贵.腮凝新荔.双眸如星.鹅蛋脸.莞尔一笑.道:“殿下.府中姬妾也是担心您.臣妾相信.事情自会水落石出.冯大人定会还殿下一个清白.”
萧衡怜爱的抚上她的脸.不顾众人在场.有些暧昧的道:“果然.还是以娴懂我比较多.”
只是.太子妃脸上神色并不那么自然.在众人面前有些拘谨.可在风阳眼里.这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悲哀和厌恶.
太子和太子妃并不如传闻中那般琴瑟和鸣.恩爱如斯.或许.太子对太子妃的确是宠爱的.只是男人的通病便是耽于美色.他并不能将心予之一人.
风阳想.或许.当初王小姐决定成为太子妃之时.那般毅然决然.不顾家人的劝阻.主子对她也是有愧疚的罢.
方才她脸上的表情.风阳很自觉地低下了头.不去看她的表情.这时.外边传來冯越的通报声.
“太子殿下.臣乃大理寺卿.今晚与陛下中毒一事有些牵连.可否与臣走一趟.”声音恭谨不狂妄.倒是与众人心目中的“铁面判官”有了些许出入.
萧衡哈哈一笑.推开殿门.“无碍.本殿跟着冯大人走就是了.还希望大人能够秉公办案.还本殿一个清白.您说是吗.”
“臣定当如此.”
南越自古有着刑不上大夫的传统.因此即便是太子也是不公开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