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软榻小几上搁着精致的楸木棋盘.纹理细腻微妙.两人各自占一角布阵.玉石子打磨而成的棋子精致温润.在棋盘上落下金石之声.清脆的甚是好听.
萧聿拈起一子.黑眸漫不经心道:“苏相府上的物什皆非常态.便是这小物也令人大开眼界.”
苏清远笑道:“皇家赏赐之物.倒叫怀王见笑了.怀王先请.”
白子先行.稳稳落下.黑子紧追不舍.萧聿凤目潋滟.“本王棋艺不精.略通一二.还望苏相手下留情.”
棋已下了大半.萧聿将一白子执在右手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看着棋局.苏清远面上笑着.心内却不动声色.这取子之法甚是巧妙.看似棋技平平波澜不惊.却每一子落下均是陷阱.若是巧合也就罢了.万一.萧聿故意而为之.那此人心思之深无人可察.
翻了一颗黑子.苏清远突然开口道:“今晨退朝后陛下突然昏厥.至今不醒.不知王爷对此事有何看法.”
萧聿似是不意他会有此一问.“养心殿.有皇后娘娘守着.本王亦担忧父皇龙体.太医诊断是中毒之兆.此案已交予大理寺少卿.且听结果罢.”
“哦.这事想來蹊跷.王爷心中是否有可疑之人.”苏清远紧接着问道.
萧聿不答.继续落下一子.再观此时棋盘.已成复杂之势.黑子被白子重重包围.切断了同外面黑子的联系.苏相拍手悔道:“唉.真可谓是大意失荆州.老夫认了.”
萧聿倚在软垫上.拿起桌上的茶杯.微抿一口.暗赞.这茶叶也是极品.许是今年新上贡的.不过几斤.下面的人倒不知给相府送了多少.这日子只怕是快赶上一国之君了.
他面上依旧笑道:“相爷何出此言.中毒一事本王并未涉入.再看这棋盘之上.落子即定.如今若要冲出包围.唯有联外攘内.或是”
萧聿大手一扬.指到棋盘一处.摩挲.“将此颗白子浸黑.变成自己所用即可.”
话音落.两人相视.苏清远即刻笑了起來.“好.好.怀王果真好计谋.这盘棋.老夫服了.纵是失了荆州.有怀王相助.得将才之兵不在话下哈哈哈.”
萧聿拱手相让.道声愧不敢当.直说与相爷合作乃是福分.看着苏清远将话说的滴水不漏.他心里暗道.好奸诈的老狐狸.想要拉他为太子出谋划策未尝不可.只是.到最后.方知谁才是最后的黄雀.
当萧聿找到苏瑾的时候.她正在自家花园里的藤椅上望着天空.
这花园名醒园.图纸建造皆是苏瑾想出.以帘子隔开.内里铺着猩红色波斯地毯.精巧的双兽漆金铜炉里炭火烧得正旺.软椅上垫了厚厚的白绒狐毯.温度同外界天差地别.
即使这个时节.园里的花草也都开的妍丽.姹紫嫣红.苏瑾听得脚步声.“在想什么.”
男子温润的声音传來.伴着淡淡的香气.
“天空.家乡的天空.”苏瑾淡淡答道.今夜天气不错.还有繁星点缀.北斗七星霎是明亮.想起自己在现代看的一部电视剧.女主人公穿越到古代.有了心之所爱.最终通过七星连珠穿越回去的故事.
不由一时间勾起了她的思乡情.“对弈赢了么.我爹提出了什么要求.”
萧聿轻笑一声.闷闷的.“不算什么.本王尽力而为罢了.”
苏瑾知道.萧聿贸然來访不一定是巧合.但是书房对弈一定是合作.这件事上.她已猜到了大半.
“太子一事你打算怎么做.蛛丝马迹.早晚会被查出.”
萧聿并不讶异她会知道.在旁边躺下.“此案疑点重重.太子若想证明清白.唯有找出幕后真凶.转移视线.放心.此案.很快会水落石出.”
他语气平淡.似是漫不经心却透露着一种胸有成竹.苏瑾有些阴暗的想.这事.不会是他做的吧.这样想着便问了出來:“和你有关吗.”
刚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暗暗骂了自己.谁知.萧聿应得很爽快.眸子里灿若星辰.“无关”
其实苏瑾很想问.既然无关.沒有利益.他为何要來趟这趟浑水.却又不愿多问.住了口.
她不知道.萧聿此举意义何在.直到后來.一切真相大白.她抵着匕首质问.才明白萧聿的良苦用心.只是.现在.她的心防还未卸下.
萧聿向來不喜欢与人解释.他做的一切皆凭心情罢了.
养心殿.灯火通明.几位太医在一旁小声商议着对策.大殿内却是静悄悄.为首立着太子与皇后.太子身为储君.皇上病重期间奉命监国.代理政务.
身后.跪着一大堆妃嫔下人.皇后的脸色并不好.无人敢出声.膝盖跪麻了也只敢小心的揉揉腿.大气不敢出一个.只怕在此时扰了陛下修养.被皇后怪罪下來.
这时.只听‘咚’的一声.接着便有人惊呼.“皇后娘娘.玉嫔晕倒了.”一群人围了过去.只见一女子嘴唇干涸.肌色苍白.双目紧闭.素衣白雪.南宫倾走过來看了看.道:“先抬到后殿去.”
有两个宦官搭把手将玉嫔安置在了后殿.南宫倾使了个眼色.立马有太医跟着进了去.太子则远远凝向玉嫔离开的地方发呆.待得皇后唤了好几声才回过神來.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颜色.
稍顷.皇后进了屏风后.皆遣退了下人.太医悬丝诊脉良久.皇后问道:“李太医.玉嫔的身子如何了.”
李太医伏地.答道:“臣不敢欺瞒皇后.玉嫔娘娘或许是受了些风寒.一时伤心过度.体力不支倒下.”
“哦.是吗.”南宫倾神秘莫测.唇边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笑容.拨了拨指甲.转身而出.对一众妃嫔道:“去.将玉嫔送回栖梧宫静养.伤寒易传染.沒本宫的吩咐.不准探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