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辰逸沒有答她.只是别开了双眼.略显气急败坏的说道:“快把衣服穿好.”
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轻轻的“哦”了一声.六年的相处.他对自己都沒有一点感觉.白杫不会天真的以为这点脸红.就是因为自己衣衫不整.
将外衫套好.白杫正待开口.门口却传來开锁的声音.下意识的.白杫看向洛辰逸:“师父.我睡了多久了.”
“应该是几个时辰.”洛辰逸也不太确定.毕竟他进來的时候.倾颜就已经附在她身上了.
“那会是谁來开锁.不会是那个老鸨吧.”白杫忍不住嘀咕.复而又对他说道:“师父.你躲一躲.毕竟你现在是个负心汉.出现在我房间里.不管是谁來看到都不太合适.”
“负心汉.”洛辰逸半眯着双眸.挑眉.
“啊你在老鸨心里就是一个负心汉啊……來不及了……”白杫对着洛辰逸反手一拂.施了一层障眼法.除了她谁也看不见.
“姑娘……”淫 邪的声音让白杫忍不住一抖.顺手操起手边的茶壶便扔了过去.
男人猝不及防.被砸中额头.鲜血顿时流了下來:“姑娘.你……你……”
白杫微微蹙眉.不着痕迹的对着洛辰逸摇了摇头:不是他.
这么笨的男人.怎么可能那么残忍.再说倾颜也不是三岁小孩子.沒那么容易被制住.
“我……”白杫瑟缩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的.条件反射……”
说着.白杫对着他十分歉意的笑了笑.
看到她唇边露出笑容.男子一愣.痴痴的看着她疼痛算什么.美人在怀才是硬道理.
“哎.不准进來.不然我……我……”白杫乱瞟的视线又落在残余的杯子上.然后立马拿了一个:“我会……我会条件反射扔你的……”说着.白杫作势颠了颠手中的杯子.一副控制不住的样子.
男人看着她手中的杯子.缩了缩步子.但是很快.又大步迈进來.抱着侥幸的态度.
白杫忍不住想偷笑.就着手中的杯子.对准那刚才砸到的伤口又施重了些力道.狠狠的砸过去.
“哎哟……”男人时时防备着她的条件反射.沒想到还是被砸中了.身体一个趋趔.跌倒在门口.那痛得.眼泪都快出來了:“你……你怎么还打我.”
白杫看着男人哭丧着脸.忍不住调皮的掩唇轻笑.然后一脸委屈的看着男人:“我……我都说了我会砸你的嘛.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你不知道.妈妈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把我关起來的吗.你居然还偷了钥匙來开门.”
“怪……怪人……你……你你就是个怪人……”男人怪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跑了.连门也忘了关.
白杫站在桌边.老远还能听见男人的嚎叫.忍不住拍着桌子大笑.还指着门口:“笑死我了.真是太笨了.我说条件反射他居然就信了……哈哈……”
慢慢的.白杫侧过脸去看洛辰逸.笑声渐渐低下來:“师父……”苦着脸.她知道洛辰逸不怎么喜欢她去整别人.
站起身來.洛辰转身向床走去.为白杫逼出附在她身上的倾颜.耗了他不少法力与精力:“我休息一下.有事你自己应付.切莫太过份.”
“嗯.”白杫从善如流的点头.还一脸乖巧的去帮他把有些凌乱的床铺好.这才侧身让开.
“师父……”白杫笑眯眯的看着已经要闭眼休息的洛辰逸.弯腰凑到他面前:“不如我娶你吧.”
“……杫儿.自古男子方为娶……”洛辰逸被她的说法弄得哭笑不得.
“可是……”白杫轻咬着下唇.言语颇为踌躇.样子十分为难:“我得对你负责啊……”
“好了.此事休要再提.”洛辰逸闭眼干脆不理她.
若真是较真的说谁对谁负责.那自己才是那个先动作的人.
要娶也该是他娶她.只不过……
这师徒身份.终是有悖人伦.还是罢了.
洛辰逸淡漠的绝了念头.就算如此相伴.也不错.
白杫碰了一鼻子灰.很自觉的摸了摸鼻子.然后退到桌边.乖巧的坐着.
现在的师父.跟在蜀山那个师父.几乎判若两人.那样的冰冷.淡漠.虽然还是有.但是却不如在蜀山上那般难以让人接近.恍若谪仙.让人不敢亵渎.
而现在的则有所不同.虽然还是清浅淡然.但是明显比在蜀山时爱笑多了.而且对于自己.也纵容了许多.
看來自己沒事得多把师父骗下山才行.好好改改那清冷的性子.
白杫正在琢磨着以后怎么把洛辰逸骗下山.却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连忙抬眸望去.
门口.老鸨正以一种把她凌迟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那样子堪比毒蛇.仿佛一张嘴.就能把白杫能吞了.
白杫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暗叹这老鸨的眼神功力太强悍了.自己完全沒有可比性啊.
“说.不接客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砸客人.”老鸨气哼哼的走进來.在白杫对面坐下.期间连气也不歇一口.看得白杫傻眼.
那堪比毒箭的目光扫视了房间一遍.然后落在床上.顿时暴跳如雷:“这个臭男人怎么还在这里.”
糟.给忘记施障眼法了.
白杫一拍脑袋.一脸懊恼.
“我告诉你.就算他沒有收我那一千两银子.但是你欠我的一千两.可还是沒给我.所以你想跟他走.老娘告诉你沒门.”老鸨一拍桌子.指着白杫的鼻子说道.
白杫一惊.半晌才反应过來.原來师父沒要她的银子……
不知为何.那原本赶也赶不走的凄凉.瞬间沒了影儿.
“我的事.不用你管.”白杫看着老鸨.时时防着她冲到床边去.
“翅膀硬了是吧.这两日里老娘我好话说尽.你硬是沒听进去半句是吗.你真当老娘好欺负吗.”老鸨将桌子拍得“砰砰”作响.
而那桌面上的茶杯则因桌子不稳的晃荡.骨碌碌的全部滚下桌子.集体跳桌.
“妈妈.我说.你别老调重弹行不行.我说了.不接就是不接.你怎么废话那么多.”白杫看着那滚落的杯子.只來得及接住最后一个.
对于在花满楼里如此憋屈.白杫觉得万分委屈.
第一吧自己与这倾颜无亲无故.沒必要帮她.
第二个这个倾颜三番四次附了自己的身.还……还对师父做那样的事情.着实不可原谅.
总结下來.这个倾颜不仅不值得帮.相反.还算半个仇人.白杫那是一个后悔.当初怎么沒有直接报官府好了.何必自己接手这个烂摊子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烂.
“好.很好.倾颜.你给老娘记住了.老娘还不信治不了你了.一个男人你能用杯子砸.老娘倒要看看.一群男人你要怎么对付.”老鸨站起來.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紫:“指不定你那相好的.也逃不过这个命运.”
“妈妈你信不信我砸你.”白杫握着手中唯一幸存的茶杯.在手里颠了颠.
老鸨连忙往门外走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叮嘱让人落锁.
茶壶摔子.杯子还剩一个.得了.这下连水也沒得喝了.
白杫捏着手中的杯子.无聊的仔细端详着.上面的青花无比劣质.堪称粗造烂制.跟在蜀山用的.完全沒有可比性.
支着精致的下颚.白杫盯着那被锁住的门犯了难.
老这么被动的等.也不算是个办法.原以为第一个來的客人.一定是那男人.可是沒料到居然是个有色心沒色胆的家伙.真是浪费时间.
果然事情不想就不觉得什么.越想就越觉得麻烦.
支着下颚的手从右手换到左手.再从左手换到右手.白杫霍然从凳子上站起來.
不行了.不能这么等下去.要是倾颜再把自己附身了.估摸着这次沒做完的.下次也接着做了.那她还有何脸面回蜀山.师父的清白都毁她手上了.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怎么办……”白杫摸着下颚.不停的在房间里來回徘徊.黛眉紧蹙.
“那天的那个梦明明如此清晰.为什么就是记不住那男人的样子呢.”白杫轻拍脑袋.忍不住埋怨自己.
临窗而立.白杫望着人來人往的街头.目光渐渐迷离.脑海中努力的回想着那男人的面容.但是她越是想.便越觉得那男人的脸像是罩了一层纱.或者就跟帝江(上古神兽)一样沒皮沒脸.
而唯一清晰刻骨的.就是痛苦与绝望.让人无法逃离.还有那深到骨子里的恐惧.一种无力反抗.只能身为鱼肉任人宰割的恐惧.
白杫越想神思越乱.额间红莲处隐隐发烫.体内真气逆行躁动.全都涌向胸口.
暗道一声不好.白杫知道这是入魔的迹象.
食指抵在额间.低声咒念清心诀.借此化解胸口那汹涌的真气与怨气.
她已经是妖神.可不想再坠入魔道.
良久.感觉额间红莲已经不再发烫.白杫松了一口气.手指离开额间.收回手的动作有些无力.
哪知道松手的一瞬间.原以为被清心诀化去的真气与怨气.就像被人松开了束缚.如同六年前的那场旷世暴洪.铺天盖地而來.
白杫只觉胸口剧疼.喉咙一阵腥甜.漫天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