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华早已恭候多时.大奎來到前厅.谢天华急忙上前问安.并恭顺谦卑自称草民.
“谢帮主何必多礼.快快请起.”大奎沒动.身后的夏庆忠早已替大奎将谢天华搀扶了起來.按尊卑之序.大奎坐了主位.夏庆忠及谢天华一左一右陪坐两旁.丫鬟上了香茶.便退出厅外.
“少年时就曾听闻张大人的威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真乃三生有幸.”谢天华再次起身抱拳施礼.
大奎伸手虚按笑道:“陈年往事.不足挂齿.谢帮主请坐.”说着大奎沉思片刻.这才续道:“谢帮主的马本官看过了.甚是满意.不知要价几何.”
谢天华闻言受宠若惊.连忙道:“此马虽为良种.若非大人这等英雄.谁配骑乘.大人如今身居高位又爱民如子.草民送达人区区一匹马何足道哉.”
大奎心中不由的暗想:‘这谢天华倒是老于世故.甜言蜜语马屁不断.俗语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且看他如何把这戏唱下去.’
果然.大奎思绪未落.谢天华又道:“此马虽是神骏.但却无人敢骑乘.其本为塞外野马.自打俘获便一直上不得鞍.几位驯马高手都是拿它沒办法.若是大人中意此马.需先将其驯服方能骑乘.”
夏庆忠在一旁忙道:“本官还以为这是匹已经驯服的马.原來竟是野马.这可万万使不得.张大人万金之躯.怎能犯险.不可不可.”
大奎看着这二人一唱一和.不禁失笑道:“但凡良种必通人性.好马也许知心人方能和睦相处.此事不难.若是言语不能劝服此马.本官便强制驯服它便是.”大奎说完.端起茶盏续道:“二位.请茶.”
喝着茶.三人续着闲话.大奎问及了黑马的來处.及平日的习惯.谢天华一一作答.不敢有一丝的隐瞒.原來黑马本是塞外野马中的马王.后经一对牧人父子辗转近千里.想尽各种办法这才将其捕获.
谢天华带马帮通商到了塞外.偶然的机缘下见到了黑马.谢天华心中着实喜欢此马.便以重金相购.牧人父子虽舍不得.但却沒有办法.只因黑马难驯服.况且谢天华又是许以千金.后來谢天华便顺利成章的遂了心愿.
马是买到了.花了整整一千两银子.可随后谢天华犯了难.家中几位驯马的师父都难以将黑马驯服.这黑马的脾气暴躁的很.若有人上前装鞍.必会奉送一蹄子.黑马不光踢人.还咬人.直到如今这黑马仍是光溜溜一身.连嚼子都不带.平日里被人牵着走只靠一根绳子系在脖子上.这绳子还是当初塞北牧人父子套上去的.
谢家的马场圈养的骡马足有数百匹.可却要单独将黑马隔开饲养.因为黑马吃料的时候是不予其他骡马同槽的.有敢近前的骡马那是自讨苦吃.起初谢天华的马师不知道此事.后來发现的时候已经有半数的骡马受了伤.
正巧汉中县衙贴出告示四处求马.谢天华便做了顺水人情.虽说花了一千两银子.但是这一千两银子结识了当朝重臣.故此颇为值得.而夏庆忠也是为了试探大奎的本事.这才接受了此马.大奎的声名夏庆忠早有耳闻.但他有些不相信.因为大奎的事情太过离奇.几次三番在敌人千军万马中來去.几次立下不世战功.
夏庆忠是个文人不假.但古往今來的沙场猛将.夏庆忠也是如数家珍.若是大奎真的如传闻中的一般神勇.那么收服区区一匹野马又何足挂齿.
茶品两盏.大奎这才笑道:“谢帮主的马.本官收下了.这银两之事就请谢帮主开个价钱吧.朝廷有法度.张某也不敢以私废公.”大奎如此一说.谢天华却是起身道:“这区区一匹战马.就算是谢某捐给朝廷的一点军费吧.两位大人公务缠身.草民告退.”
如今的大奎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见到谢天华要走.便笑着挽留道:“即是捐献的军费.那自然要留个字据…….”说着大奎望向了夏庆忠:“夏大人便与谢帮主在此办理交接文书.本官去看马了.”说着起身自行离去.
大奎有自己的打算.这匹马价值千金并非凡品.若是无端受之恐有后患.叫谢天华留下字据自然就平安无事了.想当初临江府自己讹诈苗贺轩三十万两银子.到头來弄得自己虚惊一场.从今往后这样的事万万做不得了.
大奎去了后院.那匹黑马虽是野性难驯.但衙门内的下人给它洗澡.它倒是很温顺.洗了澡擦干了身子.此刻正优哉游哉的满院溜达.
院中种着花草.如今正值隆冬枝干叶黄.但却不妨碍黑马进食.此刻黑马正品味着一盆芦荟.芦荟味道苦涩.却也被黑马吃的只剩一小截根茎.
在山中学艺之时.曾听闻二师兄说.但凡有灵性的牲畜.只要对自身有益的药草便会自行寻來吃.像鹿会寻伤药.这种伤药就叫做鹿衔草.像蟒虫会守护灵药.如人参灵芝之类.这匹马不畏芦荟的苦涩.吃起來津津有味倒让大奎渍渍称奇.
两名伺候黑马的下人站在远处却是不敢靠前.见到大奎进了院子连忙上前來见礼.
大奎不仅笑道:“看那棵芦荟应该是有些年头了.平白叫马吃了岂不是可惜.”
一名下人苦着脸道:“这盆芦荟我家夏大人养了五个年头了.平日里视若珍宝.今日天暖些故此摆在了院子里.谁知…….”说着话.这下人回头去看黑马.那黑马仿若知道是在说它.也回过头來向大奎这边望來.
大奎笑了笑道:“你们退下吧.本官在此单独呆一会.”
两名下人互相看了看.先前的说道:“谢府的马师格外叮嘱.黑马进食之时万万不可靠近.”大奎笑了笑.摆摆手示意知道了.两名下人这才再次施礼告退.
等到院子里只有大奎及黑马.大奎便缓步向黑马走去.一步…两步…越走越近.大奎身轻如燕.但还是在尚有五步远的地方被黑马所觉.黑马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大奎.竟是警惕的转过了身子.并打了个响鼻.
“不要怕.我不会伤你.”大奎笑着说了这句话后竟是面对着黑马席地而坐.
黑马见到大奎坐了下來.便嘴巴一动一动再次嚼起了芦荟.
‘这是放松警惕了’大奎心中暗想.看着黑马.大奎再次想起了红云.当下不由说道:“我曾经有一匹和你一般神骏的马.后來它战死了.我伤心了好久.今天看到你.我想起了它.”大奎自说自话.黑马无动于衷大吃依旧.
不知不觉间.大奎对着黑马说了很多话.黑马已将院内能吃的花草吃个干净.其中有几株名贵的兰花更是吃的光剩个花盆.这些花草皆是暖室内搬出來晒太阳的.不成想却喂了马.古有对牛弹琴.今有对马谈心.大奎趁着黑马吃东西的时候.情真意切将心中爱马之心说的淋漓尽致.他相信只要这匹马通灵性.多少会有点用.
大奎觉得说的够多了.便站起身向黑马走了过去.结果理所当然的黑马转身就是一蹶子.亏是大奎闪避的快.不然被这黑马踢上可就难看了.
大奎四下看了看.院内不见其他人影.这才放下心來.整了整衣袍.马上换了副脸色.对着黑马冷声道:“以前我曾遇到一只驴子.我叫它向东它偏向西.结果怎么样.我把它四个蹄子绑了.然后放进锅里整只的煮了.你就不怕我把你煮了.”
黑马好似沒听到大奎说话.眼前的花草都吃干净了.这才原地踏步打着响鼻.看样子就像是挑衅.大奎有些犯难.说了等于沒说.又近不得身.这可如何是好.
想起家中的妻儿.再看看眼前这匹黑马.大奎思虑再三终于一咬牙下了决心.老婆孩子不会跑.若是收服不了这匹马.怕是以后也难遇到这样的良种了.
大奎出院子叫衙门的人去请來了谢府的马师.请教了黑马的喜好及脾性.随后做了一件让所有人为之诧异的事情.命人就在后院搭建了马厩.大奎的住处也搬到了后院.从这一天开始.大奎每日陪在黑马身旁.亲手轧草喂料.就算是睡觉也是睡在马厩里.这让夏庆忠为之惊叹.堂堂一品大员为了一匹马.竟然与马同吃同宿.
三天转眼即过.大奎与黑马熟络了很多.第四天时.大奎试着捧了把黑豆去喂黑马.黑马起初不吃.大奎就站在黑马面前双手捧着豆子等着.由午时直到夜幕低垂.黑马终于吃了豆子.吃得很小心.
次日一早.大奎又亲自给黑马洗了澡.又寻了个梳子.给黑马将鬃毛梳理了一番.此刻的黑马已是温顺了很多.如此又过了三日.大奎与黑马已不再生疏.每次大奎给黑马喂料.总是伸手去摸摸黑马的脖子.黑马好似很喜欢大奎的这个动作.见到大奎前來也是原地踏步.状似很高兴.
大奎心知自己该走了.能不能降服此马也就在此一举了.大奎找來夏庆忠道:“本官在此耽搁也有些时日了.临走前想请夏大人帮我做件事.”
夏庆忠忙躬身问道:“不知大人何事差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