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五色鸣琴.上官子语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既然都是回來了.竟还躲着不露面.师父啊.师父您这到底是要闹些什么.
随意捏了个诀.化身为七尺男儿.三千青丝皆是以粗布麻绳绑在脑后.抱着桌上的琴.推了门.便是向着十里街的风家而去.
在这人界之中.她还不信她这师父能躲到哪里去.除了北冥家便是风家.北冥家是断断不可能的.若真的如此北冥玄不会瞒着她不言语.那便只有风家这一说.
她倒是要夜闯个风家.好好看看她这个师父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去.
门外茯苓打了洗脸水而來.方是经过她的房门口.便被猛然间推开的门.拍在身上.手中的水盆应声而落.
“哎呀.小心些.”抬头.正是望见上官子语一身的男装.却说不出的俊朗.呆愣了半天.方是结结巴巴的说出话來“夫.夫人.”
“沒事吧.”她将怀中的琴背到身后.伸出手來.拉起倒在地上的茯苓“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快去换一身來.”
茯苓呆愣愣的点点头.对于她这身装扮多有不适“夫人.您这是要去哪里.”
“去哪里.”上官子语握紧了拳“去吧那个躲了我们躲了两月之人寻回來.”
“爧师父.”
此番.轮到上官子语愣住.晶亮的眸子瞬间闪过一丝犹豫“你怎的知道.”
“爧师父每天晚上都是回來的.奇怪他方才还在府内.这会应该还沒走远.”
嗖的一声.门口已是不见了上官子语的身影.铸剑阁的大门被人以极其野蛮的方式推了开.
师父啊.师父.原來你每日都是回來.只不过躲着你的徒儿罢了.莫让我寻到你.若是寻到了.定是要好好讨个说法.
上官子语背着琴.沿着路边的走.虽是深夜.路边依旧有些店面零星的开着.偶尔也会传來叫卖声.
拐过十里街的街角.街头处坐着一个破衣娄嗖的女孩.左不过**岁的模样.手中端着一个破碗.碗里有几个铜板.正眼巴巴的望着她.
女孩望着她.身子不断的向后缩着.似是害怕似是惊惧.女孩的这般模样倒是让上官子语想起了风月.
待走至近前.破衣娄嗖的女孩.缓缓的伸出手中的破碗.低垂下头.沙哑着声音缓缓开口道“公子.能赏几个铜板么.我已经三天沒吃过饭了.”
上官子语前行的脚步停了下來.半蹲下身子.视线与女孩齐平.只见她低垂的头.已是涨红了一张小脸.似是感觉她蹲下身來.小小的身子不自觉的向墙角凑去.
怯懦的开口“就几个铜板就好.就好.”
她手中的破碗只剩下半边.里面零星的装着几枚铜板.连买个馒头都是不够的.女孩忽然丢下手中的破碗.双手抱着头.大声嚷嚷着“我不要了.不要了.求求您别打我.别打我.”
嚷嚷之声再大.也沒大过她肚子发出的饥肠辘辘的声音.
人家皇都中最大的酒楼.
不显眼的一处.一个破衣娄嗖的小女孩正埋头苦吃.面前的酒菜早已不分是何物.只顾着不停的吃.填饱饿了许久的肚子.
女孩的对面.青衫男子望着女孩温柔的笑着.
“慢慢吃.沒有了再要一些.”上官子语也是就近择了个酒楼.就着风家的近择的这个酒楼.
“我还要.”女孩小心翼翼的捧着面前的空碗.举到她的面前“公子我还要.”
“添饭.”
这孩子一定是饿坏了.不大会儿的功夫便是吃了这般多的饭菜.
“你叫什么名字.”
“幺女.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打架都叫我幺女.”
上官子语未错听她的话.‘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幺女.那你是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可好.”
不停扒拉着饭的幺女.猛的停住了筷子.微微的抬头.褐色的眼珠向上翻着.勉强能看到对面之人.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就凭你还到不了我的家.”
她一惊.再看向幺女时她依旧埋头吃着饭.仿佛方才的话并不是出自她口.上官子语自嘲般的笑笑.许是她幻听了也是不然.
“姐姐.”
上官子语呆愣住.她自觉自己的伪装是极好的.不会被人认出什么.
“你果然是姐姐.”
蹙眉.不解的望向对面仅有十岁的孩童“叫哥哥.”
“姐姐.你背上的琴十分有灵性.”
“你懂琴.”
“一点点.”
“你到底是何人.”一个懂琴之人.家境定是不会贫穷至此.
幺女勾起唇角.澄澈的眸子弯成一弯月牙.笑的甜美“都说了你是我姐姐.”幺女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几乎半张脸都被撕开來.
上官子语警觉的摸向怀中的软剑.
“哈哈.哈哈哈.”怪异的笑容自咧开的口中溢出“哈哈哈.哈哈.”
面前的女孩身影随着咧开的嘴角.与发狂的笑声.逐渐变弱.变弱.消失不见.桄榔一声.一枚不大的玉石掉入空空的饭碗内.
“子语.”她拾起那枚玉石.玉石上刻的正是她的名姓.上官子语默然.來人不是人类.似是妖族.但又未有妖气.虽是破衣娄嗖却也灵气逼人.
玉石上依旧残留着幺女的气息.在怀中揣了这块玉石.上官子语旁若无人的结了账.出了酒楼脑海中依旧回荡着幺女诡异的笑声.怀中的玉石隐隐发烫.
她的玉石名牌怎的会在他人手中.
人界皇宫中.一个十來岁的女孩.大摇大摆的坐在人皇的龙椅上.大殿之下跪着的是玉妃妙玉儿.
“主上.深夜前來可是有何事吩咐.”
“來收我要的那半刻还魂草罢了.”
“这.”妙玉儿一脸为难的模样.那半刻还魂草她已是催促了北冥玄数月.也是无果“启禀主上.那半颗还魂草还未拿到.北冥家的老顽固们嘴严的很.不肯说出那半颗还魂草的下落.”
“告诉北冥玄越快越好.若是半月之后他还不能得到剩下的半刻还魂草.便提头來见我.”
跪在下方的妙玉儿身子一颤“是.主上.”
十里街的拐角处.
上官子语抱着手中的琴.站在方才遇见幺女的地方.那里早就沒了她小小的身影.拢了拢怀中的琴.不再纠结于这般问題.既然这个幺女是主动寻的自己.便是不怕日后再也不会相见.
站在风家主宅门口.她并不急着进去寻人.反而缓步上前敲起了门.
“谁啊.三更半夜的.”门内响起不耐烦的声音.
“我是來找人的.你们家是不是有位上官公子.我是他的弟弟.特意來寻了他來.”
门内沉寂了三秒.似乎传來慌乱跑动的声音.声音渐行渐远.见着模样是去内里寻了何人前來.她还是有那个自信.上官这两个字在风家还有着一定的分量.
果不其然.不出半柱香的时刻.风家大门自内里打开來.
风长青披了件外袍.急急忙忙的跑出來.待看清门外之人是.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
“上官公子.果然是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不知公子前來所为何事.”
“风长老言重了.我此番前來所谓两件事.”
“请讲.”
“第一件是为了的兄长而來.前不久我夜观星象.发现我家兄长在府中做客.家中催的急促.叫我寻兄长回去.”上官子语有模有样的掐着手指.假装算起命格來.
风长青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直点头.对于这个他眼中仙风仙骨的上官公子.崇敬有加“敢问.兄长尊姓大名.”
“上官爧便是我家兄长.”
“原來是上官爧公子.上官爧公子正在府中做客.现下只怕是睡下了.若不嫌弃.上官公子也先在府内歇下.有何事明日再说也无妨.”
上官子语心中暗笑.师父果然是在了风家.真是会挑地方躲.躲在了风家.她倒是要进去把这个不敢在自己面前露面的师父揪出來不可.
她倒是要问问这把琴和这个琴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本事送了东西回來.人却沒本事露面.
“我此番前來.第二件便是为风颜诊脉.他的脉象似乎多有不妥.恐伤及性命.”
一提及风颜的性命之事.风长青脸色变得铁青.忙是向着风颜居住的院中引路.风颜的性命关系着整个风家长老层的性命.容不得有半点闪失.最起码在他们寻到怎么处置他之前.他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院中灯火依旧通明.
纸糊的小灯笼挂成一排.在微风中摇摇晃晃.纸糊的灯笼里放着的是一只只萤火虫.萤火虽是微弱.却也积少成多.汇聚成极亮的一簇.
在院中便能听见屋内有丝竹之声响起.
她心中疑惑.莫不是这两人在屋内弹琴作 乐呢.这都是何时了.也真真是有这么个闲心.
风长青也是疑惑不解.往日风颜的院中都是寂静一片.寂静到仿若无人居住一般.今日怎的这般的热闹.连这丝竹之声听着都是分外的喜气.
“风颜公子.上官公子求见.便是那个上回医治好你的上官公子.”
房间内.爧波动琴弦的手停了下來.子语还是寻來了.罢了.罢了.寻來了也好.也好.该躲的终是躲不过去.他是她的师父.所作的一切皆是为了她好.他有何好害怕的.
风颜明了的笑着“你们和大长老都是回去吧.独独留下上官公子便好.”
风长青颇为尴尬的望着上官子语.不知是留还是回.
“大长老你自是回去.我为风颜公子把过脉后便离开.”
“老夫先行告辞了.多有得罪望公子见谅.”
直至看着风长青一行人走了远去.上官子语方是抱着手中的琴.咚的一声撞开了.房门.怒气冲冲的扫视着屋内.
爧柳叶弯眉轻挑.嘴角上弯.斜倚在榻上随意的波动着面前的古琴“徒儿你來了.怎的还是一身的男装.为师怎不记得有这般俊朗的徒弟.”
“你这是什么意思.”上官子语也不与她争辩.碰的一声将怀中的琴摔在爧面前的茶几上.
听的爧心中一颤.这可是上古四大神物之一的五色鸣琴.怎的到了自家徒儿的手中.便像是市井上卖的扫帚一般.随意损毁.
他索性装起了糊涂.糊弄一时便是一时“啊.这不是五色鸣琴么.徒儿你收到了便是好的.为师还怕你看不见呢.”
上官子语又是扫视着风颜.只见风颜别过头去.装作沒看见眼前的一幕“你身上的伤好了.”
风颜乖乖的点点头“托王妃.哦.不.是托上官公子的福.小生的伤势已好的完全.”
好了便好.好了才能帮着他们救出风颜月前辈來.
刷的一声揭开面前的包着五色鸣琴的琴套.上官子语顺手一推将爧面前的古琴向前推了推.空出的地方.撂下五色鸣琴.
“教我弹琴.”不悦的自怀中摸出琴谱來“看不懂的地方颇多.还请师父指教.”
口中言着指教.却无半丝求人指教应有的模样.
爧现在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琴谱上的谱子他大都不明了.莫说是交了.单是看都看的极其困难“徒儿.你又不是不知.为师是个音痴.这种事还是请你家相公來合适的多.”
她的嘴角几不可见的流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师父.你这两个月來未回过铸剑阁.是不是因着北冥玄掳走徒儿之事心中有愧.”
杏眼微眯.低垂着头.装起了糊涂來.
“徒儿知道师父所作之事.皆是为了徒儿好.既然师父已是知道北冥玄会掳走徒儿.哪又为何让徒儿与其相见.”
面前的古琴被人拨弄出响声來.爧索性哼起了歌來.
上官子语冷哼一声.装傻你便是装傻吧“师父.你权且告诉了徒儿是不是南子离他要出什么大事.您不是一向能掐会算的么.若不是您算到了什么.也断断不会如此.”
“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是命中的一劫罢了.正常正常.这般的劫以往也是经历过的.”
风颜猛的看向爧.眼中闪过疑惑.他掐算到的可不是如此.爧急忙向他使起了眼色.两人心照不宣的皆是不作了声.
上官子语见此.不明白也是明白了大半.
铮的一声.手指拨弄在手下的琴弦之上.五色鸣琴发出动听的单音.伴着这个单音.一道气刃向着他飞去.
直冲面门.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