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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肆拾捌章  上官姼嬑 3

    这样端看她良久.玉衍才微微笑道:“本宫自怀了孩子后.时常忘事.现下竟忘了王妃还站着.”

    姼嬑闻言微微一怔.忙道:“妾身.还算不得王妃.”

    “只要王爷心里承认了.有沒有那一礼又有何重要.”玉衍只是不咸不淡地打量着面前女子.既不过于疏离.也不过分亲昵.“嘉亲王是个专一的.王妃大可放心.”

    那女子两颊瞬时绯红一片.颔首道:“是.”

    “王爷出征在外.本宫本该多请你进宫一叙.奈何近來诸事繁多……”

    “妾身不敢.”她刚刚坐下便忙抬起头來.手中不安地绞动着帕子.“其实妾身只是想问问.娘娘一向在御前服侍.可知王爷近况如何.”

    这回却是玉衍面有讶然之色:“怎么.王爷竟不曾亲自去封家书让王妃放宽心.”

    她这样一说.姼嬑脸上更见窘色:“不瞒娘娘.王爷确实曾经修书一封.只是连姼嬑也知.那上面不过是敷衍之词罢了.”

    “军营困苦.王爷这么做大概只是不愿让王妃担心而已.”即便口中这样说.玉衍却也知那左右不过是劝人之词.只是她亦好奇.裕臣一向体恤人意.莫非真是战事逼得紧.以致他无暇顾及家中.

    这样想着却不敢让面前女子看出什么.便叫人上了点心.再度转了话題道:“你曾说.你与王爷是在战场上邂逅的.”

    姼嬑不意玉衍会突然这样问.显然愣了一愣.然而触及往事.仍能看出她无限欣喜.也许与裕臣的相遇.便是她这一生里最美好的时刻吧.

    “妾身犹记得.那日王爷在河边汲水.看起來十分疲惫.恰巧遇到我.我便指了我家的方向与他.”女子说着说着.却似回忆起那日裕臣的狼狈.眉头微微蹙起.“那时王爷浑身是伤.仿佛是打了败仗的样子.也不见军队和同行的人迹.我见他实在可怜.便一连数日为他医治.后來过了不久.有大军前來相迎.那个时候我未曾想到他竟是皇亲国戚.只以为他是哪里的将军.”

    玉衍从未听说过裕臣受过这样重的伤.更不知他曾如此狼狈.只是事情虽然已远.但现下听來.心仍是被狠狠地揪着.那个时候.在他身边的若是自己该有多好.玉衍一面克制着心情.一面颔首示意道:“因此.王爷便带了你回來.”

    “起初沒有.王爷他只是留了些钱财.然而待他离开后的第三日.忽然有人前來.问我愿不愿意随王爷回京.我便应了.”姼嬑越说便越沉浸在其中.脸上笑意愈发明显.

    这听起來几近完美的相遇.在玉衍看來.却有异样的谜团在其中.她并不知道这种不和谐感究竟出在哪里.却可以确信依裕臣的性格.断不会如此.因着这一份疑虑.她对姼嬑的敌意也微微缓和了些.也许.这女子也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样幸运.

    玉衍只是小口饮着酸梅汤沉默不语.却见姼嬑忽然抬起头对她道:“妾身与王爷.若能如娘娘与皇上那般恩爱.便是要姼嬑死也值了.”

    玉衍手中一顿.抬眼看她道:“你从未在后宫生存过.怎知这恩爱不是牺牲诸多才换來的.有时眼见的合欢美满.并不一定就是真实.”

    姼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王爷也曾这样和妾身说过.还说娘娘您……过得其实并不快乐.”她有些踌躇.生怕说错了什么话.忙偷偷地打量了玉衍一眼.“可是娘娘过得好与不好.王爷他怎会知道呢.”

    玉衍怔了一怔.只觉得身上一阵冰凉.入口酸甜的果品竟也如眼泪一般苦涩.原來他都知道.从成为花蕊.到献给皇上.再到一步步从泥泞中走出來.这一切的心酸与不易他都知道.然而即便如此.他却依旧毁了这个梦.娶了别的女子.到了现在.再和她人说起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然而不过是一瞬.玉衍已抬起头來.嫣然笑道:“王妃说的是.本宫怎会不好.”

    姼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见时辰不早.便要起身告辞.只是刚刚起身.便被玉衍出声唤住.那一瞬间.便连玉衍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从心底对面前这个女子生出怜悯之意.也许她.当真对人毫无防备.这种难能可贵才叫自己不忍心去恨她吧.

    “你既身为**.还是不要频繁面圣才好.本宫会告知皇上.一有王爷的消息便派人传给你.”

    姼嬑怔了一怔.旋即笑靥如花:“妾身谢过娘娘.”

    玉衍缓缓起身.目送那娇小的身影越去越远.她的到來又带來了新的不解.譬如她说.裕臣曾打了败仗……

    不会.

    那一刹.玉衍双眸紧紧收缩成一条细线.反射着白昼绚烂的光.美的叫人无法直视.战况如何.她一样会从承影那里得到情报.裕臣那一次出军.不过是因为少数活跃的蛮夷之人.那样的对手怎会使骁勇善战的他溃不成军.

    她手中紧紧握着一柄玉如意.凝神苦思之时手上也不觉加大了力道.只听一声脆响.惊得玉衍猛然低下头去.便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一个念头忽然浮现出來是裕臣故意隐瞒了这一切.因为什么.使得他不能开口.

    仿佛是无意中触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阴谋.察觉得到近在咫尺的威胁感.却不知道究竟來自于哪里.玉衍只觉得再也坐不住了.便对着收拾茶杯的苏鄂道:“随我去趟仪元殿吧.”

    苏鄂见她脸色不好.并不敢多问.出了宫门才走沒多久.便见百步道上昭修容乘着轿辇缓缓而來.这条道直通朝凤宫.她由哪里來自是不用说.玉衍本不想与她过多周旋.奈何百步道狭隘.那女子一见到玉衍便叫停了轿子.敛衣下來道:“见过湘淑仪.”

    “姐姐安好.”玉衍只得暂停了轿辇.笑看向她.“这身衣服倒是衬得姐姐面色极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