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柯梵盘算着苍腾战胜的把握.保守一点而言.也有六层罢. 邪娘子是无法出手的.倘若她能够出手.他便不会杀丹成.
他忽然想起处决一个内奸时问的话.“天下人都看在眼里.苍腾无论哪一个方面都要比鹰之强.为何你们执意效力鹰之.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内奸答.“虽懂择良木而栖这个理.但作为剑客.不应抱大树求安全.而是以将居于颓势的力量转为强盛为荣.”
原來为鹰之效力的剑客.都将鹰之在他们手里强大起來作为证明他们力量的方式.
那么.大战中.鹰之剑客应该会來势汹汹吧.而苍腾剑客.或许会因自负疏于防备.
虽然苍腾看上去占优势.然而.战争中.谁胜谁负都是不确定的.这不确定的后果.便是命运的定数.
挟持公主失败之后.除了丹成刺杀.鹰之再沒有太大的举动.只是武卫队的操练时间比以前增加了两个时辰.并自莽荒大战以來再度发榜.招募壮丁入伍.
苍腾的武卫队也在有条不紊地操练着.
三王子.丹成以及明禅等多名高手被杀.郑笑寒并未向苍腾讨债.每一次都选择了沉默.然而苍腾国君知道.她按捺住心中的仇恨.只为在战争那天.一报雪恨.
他.还是注定的终结者吗.
祭尘飞一阵.走一阵.风尘仆仆地赶.花了一天多的时间.终于赶到伏易国.
那个穿着黑白衫的女子.在山泽的路径上踽踽穿行.呼听落地声在身后响起.陡然握紧手中的剑.并快速扭头.
祭尘.他正狐疑地注视着她.似乎要看出一点什么东西出來.
绝桑目光变了一变.回归平静和淡漠.转身.继续朝前走.
“绝桑.请留步.”祭尘点足掠起.穿过十來棵大树. 落在绝桑三步之前的位置.
“阁下.是要挡我的去路吗.”绝桑眼中似有恼意.持剑平胸.一手握住剑柄.随时准备拔剑出鞘.
那声音清朗.甚至.带着少女向成熟转变时尚存的幼稚气息.虽是听了几次.祭尘还是一愣.
“在下是苍腾国君派來.请绝桑姑娘进宫.为苍腾效力的.”祭尘抱拳.死死地盯着绝桑的双眸.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真的是.一模一样的眼神啊.
绝桑一震.持剑的手缓缓垂下.
她早就该想到.作为“新”冒出來的顶级剑客.苍腾是不会无动于衷的.倘若选择无视.那么.于她而言.苍腾国君对她是舒真已经有了怀疑.
祭尘看出绝桑眼里的恍惚和惊讶.心里更是怀疑.“绝桑姑娘.不愿意吗.”
“让我想一下.”绝桑的头开始疼痛起來.正要揉揉眉心.忽然想到自己杀了眼前人的父亲.他一定怀疑她是舒真.才用那么戒备而寻觅的眼神看她吧. 为了利落地斩下这次任务对象的头颅.她不能流露出自己是舒真的迹象.
抬起的手捋了捋头发.绝桑冷冷一笑.“承蒙抬举.只是绝桑无德无能.怕辱沒了使命.令国君不快.因此谢过.麻烦阁下代绝桑向国君道歉.” 话毕.绕过祭尘.头也不回地朝前方走去.落叶在脚下沙沙作响.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但外人看來.却是异常的轻快.
他真的认为她是绝桑.却并沒有遣人去寻找舒真.
他只是想增添一个得力的剑客而已.那个剑客.叫“绝桑”.
祭尘怔了怔.倘若是舒真.那么.听到国君主动召她.那个如同弃妇般的王后一定会很乐意的.然而.这女子除了片刻的惊讶外.便是令人窒息的冷漠和平静.
她惊讶.或许只是因为召她的人是苍腾国君吧.
舒真在哪里舒真究竟在哪里
祭尘有懊恼而无措地呆立在原地.杀父之恨再次涌上心头.每次想要得手.她都被人救走.那不老的妖女命怎么这样好.而救她的人.一是自己的效忠对象.一是总是被命跟自己一块办事的同行.
难道他注定不能报仇了.难道父亲就该死.
小时候.家境宽裕.但父亲并不为富不仁.他心怀正义.且乐济好施.受到郡上人的尊崇.一次.郡上最大的恶霸**妇女.被父亲看见.怒言呵斥.恶霸慑于父亲的声望.自不敢当面放肆.然而却怀恨在心.暗自雇佣杀手舒真.光天化日之下.杀死了父亲.
父亲怎么会该死难道命运.就是如此不公平的吗.善人英年早逝.恶人活得如此长久.越活越年轻.
舒真在宫时.祭尘惊讶地发现这女人皮肤越來越嫩.人越來越年轻美艳.他开始怀疑她的实际年龄.后來被知情人告知.她已经八十多岁.以玉养颜.毁了宫中不少美玉.
八十多岁.她曾经杀了多少人啊.杀手只是拿钱办事.是不管对象是好人还是坏人的.被她杀的人中.不少是好人罢.然而.这些他都不关心.他并不是一个善良心软的男子.
他只在意父亲.
祭尘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來.本想去找舒真.然而.还得回去复命.便朝苍腾方向飞去.
“哦.不愿來.”邵柯梵皱了皱眉头.眼里涌起一丝莫名的怅然.“不愿來.那就算了.”
祭尘察言观色.有些莫名其妙.试探性地问.“要不要遣人去寻舒真王后.”
“呵.”邵柯梵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他.“既然都宣告王后去寿倚山静养了.派人去寻.是不是要让人见笑.”
祭尘故意沉思.“臣等可以暗自去寻王后.”
“祭尘.”邵柯梵的声音保持平静.手指骨稍微用力地敲了一下桌案.“那次.你和楼钟泉夫妇一起回來.虽然他们并沒有只言片语透露当时的情形.但你一定对舒真王后动手了吧.”
祭尘一惊.刚想开口.又听到国君道.“本王知道一定是这样的.可是并沒有责备你.你当初愿意进宫.大半原因是因为要看着她.并伺机下手罢.”
“我……”祭尘一时语塞.终于垂下头.“求王惩罚.”然而.心里却是十分委屈.他哪里做错了. 邵柯梵摇摇头.轻叹一声.“这种事情怎么能够怪你.换作是谁.都无法忘记杀父之仇.但你要记住.别人也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或是其他因素阻止你报仇.”
祭尘愣了一下.才想到最大的阻碍便是眼前的苍腾国君.他对他忠心耿耿.并且也无法胜过他.
“如果你能够杀掉舒真.无论用什么办法.那是你的本事.本王不会怪你.但是.本王会尽最大的可能保护她.”国君的话让慢慢心冷的祭尘燃起了些许的希望.为了报仇.希望再渺茫.他也要争取.
“是.”祭尘低低出声.本想接着说.“我一定会杀掉她.”还是及时忍住了口.
“可是.我不知道舒真在哪里.绝桑也并不是她.”祭尘疑惑地问.发觉这个问題不妥.但已经來不及.只好忐忑地看着国君.
邵柯梵却并不见怪.微微一笑.“找到她.也是你的本事.”
祭尘眉头紧皱起來.倘若国君知道她在哪里.他还能找到她么.而他.似乎知道.
“王知道舒真在哪.”祭尘见方才国君不生气.胆子大了些.
邵柯梵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剑客一眼.他也知道他的复仇对象是当今王后.眼前国君的妻子.却也忍不住将自己的心切和意图暴露出來.
“本王.不知.”苍腾国君生硬的语气似乎在祭尘心头浇了一盆冰水.然而.剑客转念一想:这不更好么.
前次.他远远地观战绝桑与任务对象之间的厮杀.在砍下对方的头颅以后.杀手的脸上仍然涌动着难以遏制的杀人欲望.举起剑.欲劈向残躯.
他的心飞快跳动起來.他知道舒真杀人后有时会将对方砍成肉酱.
他热切地等待她疯狂地挥剑.
然而.黑白衫女子朝他的方向乜斜了一眼.手腕一转.将剑插入鞘中.拎起人头便走.
原來是插剑.他松了一口气.然而.绝桑脸上的杀气.跟原來舒真脸上的貌合神符.这一点和她的眼神一样令他难以释怀.
从齐铭宫书房心事重重地出來.当迈出大门时.祭尘心生一计.大喜.步伐也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那个身怀绝技的黑白衫女子完成任务.像以往那样无谓路人惊恐的眼神.拎着人头行走在山间路上.她的肩膀受了轻微的伤.血染红了小块衣布.
一只箭从丛林里飞出.眼疾手快的剑客伸手抄住.展开信一看.一段话映入眼帘:
国君遭鹰之内奸暗算.身中剧毒.目前尚未找到解药.恐时不久已.三个月前.王王后出走.国君忧宫内胡加揣疑.故宣王后去往寿倚山静养.然.王一直在思念王后.近日中剧毒.恐难长久.更是无法释怀.望王后回宫见上一面.此信托予天下剑客.愿大家齐心协力.寻到舒真王后.了王心愿.重重有赏.收信者当守口如瓶.不得随意泄露.免小人乘机作乱.
他中了剧毒.
绝桑心一震.郑笑寒是莽荒之渊第一用毒高手.据闻她命人照她的单子炼制出來的毒药.其中有十來种让药师和医者束手无策.皆是阴辣烈.置人于死地之药.除非找到施毒者本人要求解药.不然.只能等待死亡來临.
他想见她这是令她意外的地方.然而情况紧急.黑白衫女子想也不多想便朝苍腾方向飞去.
“呵.绝桑姑娘.一脸焦急是去哪里.”一个矫健的身影在空中拦住了她.迫她落到地上.同时落地的青年脸上是一种确信的神情.眼里的杀气也愈來愈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