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歆气愤地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我的璞元十式可以抵挡他.我不走.”
“无处可归的亡灵.你一二再.再而三地阻挡地狱行事.也别想逃.”灵魑的声音忽然狠厉起來.额心上的火焰标志似乎动了动.
秦维洛一把抓住简歆.穿过重重障碍物.刚冒出山來.却发现后他们一步的灵魑.已经在他们之前到达在山腰.
“想逃.呵呵.”灵魑的腹腔中响起蔑视的笑声.额头上的火焰标志里.有黑火在涌动.
秦维洛苦涩地笑笑.对正欲施展璞元十式的简歆道.“今后你独自一个.多保重.”
还未來得及反驳.简歆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朝身后推去.瞬间回过神來.正好看到秦维洛收回手掌.然而.那股力量却是势头不减.像是用上了他生前和死后的积累.如同一张绷到最紧的弓.将那支珍藏一生的箭射了出去.
速度.迅雷不及掩耳.她只看到他的身影越來越小. 有一种预感:以后都不会再看见他了.
“想逃.干脆让你魂飞魄散.”灵魑似乎一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简歆的身影已经不见.然而.他深信她再快也无法比上惩之火喷发的速度.
额头上的钝齿形火焰瞬间映射到空中.成为肉上标志放大的影.紧接着.额头上喷出浓烈的黑色火焰.在凌空的影里聚集.熊熊燃烧.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煞气.
秦维洛的赤炼臂方才形成.惩之火已经喷发.瞬间.灵魑裹携着他一飞而起.一个声音阴森响起: 岂会让你受如此简单的惩罚.
他只看到黑火在脚下的山泽燃起.火焰冲天.眨眼之间.下面十里方圆之地.齐齐凹陷了下去.石头化成的齑粉稀疏不均匀地铺在坑底.
凹陷下去的地方.已经沒有半点生命的迹象.然而.在巨坑周围生长着的树.依然郁郁葱葱.不受半点影响.离那极毒恶的火光那么近. 却沒有一片叶子被熏黑或是因此枯落.如此邪恶的力量竟然能够把握这样的度.
飞到了十里之外后.力量渐弱.简歆终于能够以自己的力量止住去势.刚刚停住.忽然看到黑色之火从方才自己经过的山泽升腾而起.转瞬.前方已经出现一个一丈深的巨坑.曾经生长于那个方圆里的所有生命消失殆尽.
“维洛.”她跪倒在地.无助地恸哭起來.
她以为他已经魂飞魄散.却不知他已经被灵魑带往地狱炼狱火城.
目睹了惩之火的力量.她才清楚即使是雪麟.也是无法与之相抗的.
以后注定在莽荒永世地漂泊吗.
恸哭了整整一个个白天.傍晚时.她飞到荒原.坐在莽苍的乱草之间.目光顺着延伸的荒原看去.定格在天穹与荒原交接的地方.
火.到处是火.浓黑的火.
极目望去.火从脚下的区域延伸开去.在各个方向都沒有尽头.如同荒原.
天穹已经变成一个灰色的大盖.沒有一点色彩.笼罩着底下的火城.然而.待看得仔细.才发现那并不是天穹.而是以灰泥浇筑而成的大城顶.为的.就是让接受惩罚的亡灵永远看不到阳光.
火城被切割成无数片同样大小的区域.中央摆置一个人形铁架.厚重的铁索锁住那些曾经逃避转世的亡灵.铁索被施了束灵咒.缠绕亡灵的同时.上面五寸长钉会钉穿亡灵的身体.钉头嵌入铁架之中.
并且.每片区域都设了严密的结界.为了扼杀过于强大的亡灵那微乎其微的逃脱可能.
被捆束的亡灵任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施展武功的.如同服下软骨散那般.但神志却十分清醒.眼睁睁地看着浓黑的火焰包围着自己.不分岁月地灼灼燃烧.
那样的痛楚.让炼狱火城每日都回荡着撕心裂肺的惨叫.时间无涯.惩罚与时间同在.何时能够终了.
浓黑的烈火熊熊燃烧.无穷无尽.如同透明幕布背后的影影幢幢.城顶的灰与众火之黑.成为炼狱火城特有的暗彩.那灰就像黑火窜到顶上.火势变弱.颜色变淡形成.
灵魑带着被点住穴道的秦维洛准确落到一方空闲的区域.烈火中央的人形铁架兀自杵着.像一个被浇了铁水的僵硬的人.带钉的铁链缠绕在铁架上.静静地等待着它的承受者.
一进入烈火燃烧的区域.那焚烧的痛感让秦维洛的额头沁出了豆粒般大小的汗珠.他深深蹙着眉头.咬紧牙齿.不发一言.不似周围那些区域里被束住的亡灵.痛得惨叫连连.
“……让我去投胎吧.下辈子我再也不逃了.啊……好痛……好痛……我再也不逃了……”左边区域.一个满脸胡渣.头发凌乱的亡灵边摇摆着头颅边求饶.
然而.沒有谁搭理他.负责那片区域的小鬼.面无表情地盯着区域中央的亡灵.当火的势头衰颓时.它便将手伸向区域边缘的空隙里.拿出一个石墨样的东西.投入区域中.黑火就会旺盛起來.
“你的罪孽.只能进入炼狱火城來忍受无休止的焚烧了.铸入神兵.那是轻的惩罚.你已经沒有资格享受.”阴郁的声音从灵魑腹中传出.
秦维洛不禁苦笑.曾经.他还要求她.倘若他被铸入刀剑中的话.希望她來夺走封住他魂魄的刀剑.那种假设.在他三番两次逃脱后便已不可能.
看到灵魑亲自将逃跑的亡灵送來.候在这片空闲区域的小鬼知道那亡灵一定不简单.恭敬而小心地将秦维洛带到铁架旁.用施了束灵咒的铁链将他缠上.
虽然亡灵可以穿透障碍.不受任何影响.然而.当铁钉钉进身体的时候.却像是活着时忍受铁钉入体那般痛苦.穿透肌肤.穿过骨头.
铁钉入体.烈火灼烧.
秦维洛的嘴唇颤抖着.额头上青筋暴露.拼命抑制住大喊出來的欲望.周围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亡灵们剧烈地摇晃着唯一可以动的地方头颅.
为了那个黄衫女子.无论多么痛苦难熬.无论惩罚的时间多久.他在心里发誓:不哭喊一声.不流一滴眼泪.
“呵呵.不错.你是刚开始送到的亡灵中.唯一不哭不喊的一个.”灵魑腹腔传出來的声音带着些许的赞赏.
“这也算是惩罚.”秦维洛轻蔑地扬起嘴角.“实在太轻了.”
“那你就好好享受吧.”灵魑冷冷出声.正欲离开.想起什么.叮嘱小鬼.“多给他添引墨.”而后.一袭黑衣消失在了齐人肩高的黑火里.要是方才他不出声.根本无法发现他现身于烈烈的黑火里.
全身关键穴位已经被钉住.黑火簇拥着他.将最炙热的火焰吐在他身上.区域的结界时而现.时而隐.像是作出警告一样.秦维洛忘记了痛楚.只是想到:简歆会不会以为他魂飞魄散了.她以后.注定孤独无依地飘零了罢.
他的眸子里充斥着悲哀和绝望.看着一片地狱之火.无尽头地延伸.如同无穷的光阴.
那次.丹成谋杀苍腾国君失利.面对邵柯梵给出的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残废.史官毅然选择了死亡.正欲下手时.邵柯梵忽然想到对祭尘的承诺.便把祭尘叫來.将丹成的命交给了他.
为这事.祭尘折服于国君的信誉.更是忠心耿耿.走天下.遍寻高手.请求他们为苍腾效力.
然而.每次看到绝桑.他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她就是杀死他父亲的王舒真.虽然模样不同.声音也彻底变成了另外一种.
他想说服绝桑.然而.每次都只是不远不近地看她厮杀.犹豫不决. 那眼神.与舒真一模一样.眼睛是心灵的门户.世界上人心各有不同.因此眼神也不同.即使同样淡漠.也是能够分辨出來的.
而绝桑眼睛里的神韵.较之舒真不差分毫.
“王.绝桑的武功在祭尘之上.要不要将她收罗.以免鹰之抢先一步.” 祭尘忍了很久.也不见国君主动过问绝桑的事.便提了出來.
看到苍腾更加积极地收罗人才.郑笑寒也遣人当说客.甚至不惜与苍腾交手.公开抢夺.
邵柯梵的茶已经送到嘴边.听闻此言.不由得一怔.将杯盏放下.“这件事.不是由你办的么.怎么问起我來了.”
“我……”祭尘一时语塞.
“我明白.”邵柯梵复杂一笑.“你潜意识里认为她是舒真.说服不了自己.”
祭尘只得承认.“确实.一看到她就像看到舒真一样.总感觉不太对劲.”
邵柯梵沉吟一番.“将她请进宫罢.她武功与原來的第一杀手王舒真不相伯仲.可不能让鹰之收了去.”
“万一她不愿意來呢.那女子特立独行.很有性格.怕是不好请.”祭尘的眼里隐约出现杀气.
“那就”邵柯梵狠厉出口.然而.眉头皱了皱.声音轻柔下來.“那就随她去.”
这巨大的反差让祭尘怔了怔.开始由预感转向怀疑.
“绝桑此次的任务在伏易国.祭尘这就前去.”
邵柯梵淡淡地扫了一眼祭尘离去的身影.摇头笑了笑.关于绝桑的动静.他倒是很关心.
在祭尘.楼钟泉夫妇的争取下.又有三十余名高手进入剑阁楼.郑笑寒惊觉苍腾收买人心时.苍腾此举已经暗中进行了一个多月.鹰之只能从一般高手里挑选.如食苍腾的残羹冷炙.
苍腾剑客数量仍不及鹰之.但整体力量已是不相伯仲.苍腾武卫队士兵的数量是鹰之的两倍多.这足以成为威慑的优势.至于武卫队的将领.则是经过精挑细选委任的.至于那几位厉害的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