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遭受陵王死亡的打击.再加上不愿目睹众多士兵的死亡而抑郁地待在宫中.战争半年后.终于忍无可忍.跑到战场.踏过数不清的尸体找到他.却亲眼目睹秦维洛的死亡.再受重创.她求他收兵.他却当她胡闹.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她动了真格.持刀自刎.临死前苦苦求他.他虽心痛得无以复加.却仍然不改初衷.
亡灵脱离形体.她再度到达战场.却被一个地狱使者告知:一切都是注定好的.他是这场战争中绝大多数人命运的终结者.
那么.她一个外來者.本來是能够活着的.因为莽荒之渊天穹的诸神.并未规定她的劫数.
一切.都太迟了.待到醒悟.已是阴阳两隔.
简歆抑制住眼泪.笑着对他道.“这不是与你在一起了吗.你一直的愿望.”
“不.”秦维洛注视着她.“虽然我很想跟你在一起.但我希望你活着.好好地活着.简歆.我多么希望你还活着啊.”
他再一次.像在战场看到她亡灵时那般痛楚.声音也有些哽咽.
他是真的.多么希望她还活着啊.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简歆让声音轻松起來.缓和气氛.“我们还得去寻住处呢.”
“也是.”秦维洛苦涩地笑笑.“你本來可以守在苍腾王宫.每天都能看到他.解相思之苦.却跟着我颠沛流离.躲避地狱來者.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伤.苦了你了.”
“你胡说什么.”听出他的醋意.简歆脸拉了下來.“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
“娘子.对不起.我说错话了.”秦维洛一把拉住气得要独自飞走的简歆.温柔地道歉.
“好了.走吧.咱们得尽快找到住处.”简歆沒好气地飞起.看了一眼跟着飞起的秦维洛.“下次不许说这样的话.”
“好.”秦维洛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眼睛一冷.心里对那人的恨意越來越浓厚.
步行了半天.绝桑才想到自己承诺过三天之内提头见雇主.只靠双脚.怕是十天也走不到棋樽国的一半.便提气飞起.
要去的地方是苍腾.作为一个杀手.雇主提供的对象在哪里.杀手便毫不犹豫地到哪里执行任务.然而.苍腾这两个字却让她的心一再泛起凉意.
她化身绝桑.便等于舒真消失了.他却并不遣人去寻.是真的当她死了么.离开王宫不久后.她听闻苍腾国君向人宣告:王后不小心流产.正在寿倚山静休.这个借口固然不差.然而.舒真是真的消失了.他就不需要寻她了么.
为了一具只剩下骨骸的遗体.他穷尽剑客高手出宫.却对她的离开不闻不问.在他的眼里.她是真的微不足道么.怎么说.也做了两年的夫妻啊.
绝桑忽然停住.眉头紧皱.似在拼命抑制住心潮.待平静了一些后才继续朝苍腾赶去.
晨滨山和琨巴山之间是一个平坦而宽阔的地带.较为稀疏的树木将一个大规模的村落遮遮掩掩.三百户人家在此栖居.
苍腾国山间的居落都十分富有.在武卫队士兵的监督下.民众可以从山中挖走低等质量的黄金和美玉.质量中上等的都上交国家.然而.毕竟是黄金和玉.也足够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绝桑轻悄地在坞村最中央那户人家的门口落下.
察觉來人.一个中年男人匆匆走了出來.一见到绝桑不由得大吃一惊.她找上门來.他便猜到昔日的受害者家属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
然而.中年男子忍住不出声.装作疑惑的样子.比划了一个询问來者是谁的手势.
“不要装了.”绝桑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展开.“不管你是陶广还是何余贾.只要你是这画上的人.那么.我就是來取你命的.”
何余贾身体抖一下.退后两步.然而.眼中的杀气借着惊恐作掩饰.逐渐凝聚了起來.贴住大腿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悄悄伸向袖中.拿捏住一支飞镖.
“我不想妻儿回家就看到这场厮杀.换一个地方.生死听天由命.”何余贾终于出声.由于几年來几乎不出声的缘故.他的声音很是沙哑.
绝桑漠然一笑.“从这里向东面出五里.有一片平坦之地.先请吧.”
何余贾飞起.按造她的意思向东而去.
绝桑紧随其后.目光死死盯住此次猎杀的对象.
五里之外.一片山间平坦之地出现在眼前.何余贾果真听话地落下.绝桑松了一口气.然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竟然有如此笨的人.大难临头却不知道逃跑.
在脚刚落地的刹那.何余贾手中的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脱手.绝桑刚放松警惕.惊觉.飞快跃起.那镖显然是注入了十层的功力.尖啸着朝她袭去.似乎连空气都被割裂.
然而.她还是慢了半拍.镖擦着她的脚踝飞过.割开一道口子.仍势头不减地朝前方逼去.连着穿透了三棵合抱之粗的巨树.在第四棵树上定格.生生沒入了大半.之剩下半寸柄显露在外边.
“小人.”绝桑恨恨出口.以最快的速度反手拔剑.朝何余贾斜劈过去.何余贾猝不及防.头颅连着右臂一起飞了出去.血自腔子里喷涌而出.那残缺之躯向前走了两步.随即倒地.
“哈哈哈哈……”绝桑大笑起來.举起剑.一次又一次地挥向那残躯.疯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山间响起.“谁叫你不变声音……谁叫你不变声音……哈哈哈哈……谁叫你不变声音……该死……该死……谁叫你不变声音……哈哈哈……”
待那残躯成为一堆肉泥之后.全身沾满血迹和肉沫的绝色女子一下子安静下來.止住笑声.表情漠然地走近头颅.将头颅完整地从肩臂上砍下來.拎起头颅.朝棋樽国方向走去.
早已等待不及的几十只秃鹰从枝头上俯冲下來.在肉泥上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密室里充斥着各种药草的味道.正中一块由平整石头堆砌起來的光滑台面上.分门别类地摆放着连根的药草.有的是新采來的.散发出新鲜的泥土味道.
对着密室门的那个药柜里.一半放着磨成和切成的药料.一半放着已经制好的药丸.
杨药师正坐在凹形药碾子的旁边.推动厚重的圆磨盘一下接一下地将药茎碾烂.残烂的味道散发出來.混合入其他药味里.虽是如此.闻起來还是刺鼻.
见国君进入密室.杨药师停下手中的活.恭敬地迎了上來.微垂着头.“国君.”
邵柯梵直截了当地问.“三噬心毒的成分有眉目了么.”
像犯了错误似的.杨药师的头垂得更低.“草民.正在思索中.”桌上的一张白纸上.放着一粒半米大小的药丸渣.那是解药未完全化尽时.邵柯梵以内力逼出体内.供药师研究的.比之原來整颗拇指大小的解药可说是微不足道.
“唉”邵柯梵叹息一声.盯着残药.目光里的神采变幻了几番.“你知道.倘若战争中他们用三噬心毒的话.几乎可以轻松地让苍腾武卫队溃不成军.”
杨掌风惊愕地抬起头.正好碰到国君眼里稍纵即逝的担忧.又赶紧低下头去.
“草民.已经研究出了三噬心毒的九十七种成分.似有五味用药尚且还不清楚.”杨掌风心有余悸地看了残粒一眼.“三噬心毒解药成分的分布不太均匀.那五味用药都在解药的其他部位.幸好幸好王逼出的残粒包含的成分.其他部位也有.不然.王的毒恐怕还沒有根除.”
原來如此.邵柯梵心一寒.侥幸地笑笑.“呵呵.那算本王幸运”
“倘若知道那五味用药.我们只需制造解药即可.沒必要去探究三噬心毒的成分.”杨掌风委婉地指出王的错误.
邵柯梵才知自己钻了牛角尖.沉吟.不觉又笑了起來.“那五味用药早就融入本王的体内.又如何得知.”
“唉”杨掌风的脸色愈加黯淡.其他成分在头几天就已经清楚.那五味用药他苦苦研究了一个月.却是什么头绪都沒有.其实.他沒有着手于三噬心毒原料的研究.国王身上的那滴黑血.在第二天便因浸毒而彻底变质.虽是小滴.却发出阵阵恶臭.只能弃之.
“不如”邵柯梵一动.“你炼制出一门能解百毒的解药.战争时给士兵们服下.这与分析三噬心毒另五味不确切解药的组成相比.似乎要容易一些罢.甚至还不如说.练出解百毒的药才是才主要的.谁知道郑笑寒还有多少毒药未示人.”
杨掌风惊讶地看了一眼国君.有些觉得好笑.炼制解百毒的解药.说得轻巧.国君是把他当作神仙了么.
看到药师眼中掩饰住的笑意.邵柯梵有些不快.皱了皱眉.“药师是在笑什么.本王有什么不对.指出來便是.”
“除非是邪娘子.不然.任何药师和医者都沒办法炼出解百毒的解药.因为这世上还有不少草民未知的用毒.”仿佛是方才被震慑住.杨药师的声音小了许多.
“邪娘子.”邵柯梵恨恨地吐出这三个字.让药师再度吃了一惊.
她与他立下不灭鹰之的约定.导致如今出现那么多的麻烦.倘若那双方达成一致的约定他无理由恨的话.那么.她将他千辛万苦找寻的遗体藏住.又对他进行威胁.他早已经将她的恩情抛开.将她列为敌人之一.
他又突然想到.既然她对天下人是有求必应.不求回报的.那为何偏偏要向他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鹰之那件事.还是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