炅鋆落急匆匆地小跑出校.钻进了等在校门口的帕萨特.她心里仍在不住地哀号着“我的眼福啊眼福”.
片刻前.她尚在学生办公室里心花怒放地和小樱、胡说两个共事.孰料夏少一个电话不容置辩地提前结束了她的美妙下午.她不得不立刻动身前往新任务地点.
好在被迫离开了一个养眼的.又有另一个养眼的补上.算命的那张脸也是很好看的.如果他能再多笑笑、别老绷着张脸的话.就更好了.
她从副驾驶的百解身上转开视线.懒懒地趴上前排座椅.有气无力的问:“小悲.什么案子啊那么急.”
“协会來的委托.明天要给结果.今天必须解决.”乐枫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回答.
根据史料.啊不.是所里的历年资料记载.协会的委托大多出价颇高.若是不趁机达成高收入交易.那就不是资本主义的所长.而是要怀疑他是不是被共产主义成功洗脑了.
乐枫继续说道:“前天下午來的消息.因为人命关天.又涉及交通要道.所以很紧急.”
前天下午.
前天下午.炅鋆落是在所里当值的.
她翻翻眼睛回忆了一下.确实.通讯组的凤四曾來过一趟.但怎么看他那都是來串门侃大山的.东拉西扯了半天.直到实在沒有什么好聊的了.才简短的跟所长交代了几句.
沒想到.那寥寥几句的交代竟会是一桩协会的委托.而这项该死的委托还赶巧不巧的和她挂上了钩.间接地迫害了她原本可以过得很美好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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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追溯到前天下午.地点为楚河汉界事务所办公室.
“嘿.小夏.你看你看.我的新行头怎么样.”不死鸟兴高采烈的拆下一块玻璃墙钻进來.一边反手把玻璃装回去一边秀着身上的新衣新裤.眉飞色舞的问夏少.
只见他今天一反常态的抛弃了红如新郎装的古式锦袍.换上了一身新潮的黑皮衣黑皮裤.烈烈如焰的头发如刺猬的刺一般竖在头上.宛若顶了一团火焰.他的脖子里还戴着有钢刺的项圈.身上挂满了金属的骷髅、骨架和链条.两只大掌一伸出.便让人瞧见他十个指头上满满地套了八个大戒指.个个质感十足且造型夸张.
和先前从古代穿越而來的公子形象相比.此刻的不死鸟简直就是來了个倾天大颠覆.前后装扮哪里像是同一个人.
“怎么样.怎么样.红与黑.绝配啊.”他得瑟的拉着夏少追问个不休.赫然一副自我陶醉的模样.
夏少闭了闭眼.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声:“可惜了.”
“可惜.”不死鸟一怔.直愣愣的问.“可惜什么.”
“于连死了.端那夫人也死了.你看.《红与黑》的结局多么悲惨.你却偏要把自己从吉祥如意的中国红弄成资本主义的红与黑.若是哪天也死了怎不可惜.”夏少一席毒舌说得不疾不徐、不温不火.却听得不死鸟眉拧成结.气势汹汹地拍案而起:“你咒我.”
“哪里哪里.只是一说到红与黑就让我第一时间联想到这本名著嘛.”夏少摊摊手.“红与黑.在司汤达笔下是用來诠释的;在你身上嘛”他认真的再度打量了不死鸟一番.点点头.像是在加倍肯定自己的想法.“是用來搞笑的.”
“你……你.”不死鸟气了个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來.
夏少好心的伸手过去拍了拍他的背.算是替他顺顺气:“又换女朋友了.”
“什么叫又.”凤四气急败坏的跳开.转而诧异的问.“你怎么知道.”
“我不认为那个痴迷中国红和古装剧的小姑娘会一夕之间改变口味.直接把你由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改造成唔.”夏少顿了顿.“朋克风的嬉皮士.”
凤四顿时像被霜打过的茄子.焉了一截.不过他很快重振精神:“咭.这不是原來那个不合适么.所以趁早结束才不耽误人家青春.我觉得现在这个好极了.很合我意……”
夏少轻轻一笑.不客气的打断他道:“你每次都是这么说的.我倒是瞧着这个恐怕也不合适.要不你也趁早结束.别耽误人家青春.”
“你什么意思.”不死鸟伸手去抓夏少的衣襟.不料恰逢夏少一个转身.堪堪躲过了.
只听夏少继续口不饶人的说道:“我的意思很简单.她们都跟你不合适.”
不死鸟张了张嘴.刚要反驳.就被所长眼风一横又吞了回去.
“跟你合适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别假装看不到.”夏少淡淡说完就低头品咖啡去了.
凤四闻言眉峰倏然耸动.他陡然后退.抚住胸口故作惊悚状道:“天啊.小夏.我不知道你原來对我有这样的心思.”紧接着.他又摆出一副颇为诚恳的态度说道.“对不起啊.小夏.我知道你很好.可是我沒有这种嗜好.你知道的.爱情沒有对错.我只能就沒有照顾到你的心情跟你道个歉”
“嘭.”
他的话还沒有说完.人就飞了出去.
夏少眼也不抬的隔空挥了挥掌.
然后缩在沙发里核对材料的炅鋆落就同情地看着凤四像一颗红黑色的炮弹.直直的奔向墙壁.“砰”的一声砸进墙里.在雪白的墙面上留下一个伟岸的人形深坑.
她怜悯的走过去将他从墙壁中拖了出來.顺便从他手上捋下一个戒指.举向所长:“夏少.这个银戒子够抵修墙费了吗.”
夏少懒洋洋的抬头眯眼扫了下:“不够.再添一个.”
“好.”炅鋆落连忙手脚麻利的在凤四从傻眼中反应过來之前又从他指上拔下一个更大的银戒.
不死鸟愤愤的甩开她扶住他的手.脸色凄楚.简直是要哭了:“你.你怎么这样……有沒有良心.有沒有同情心.有沒有……你.你跟谁学不好.跟他学……”
炅鋆落无视他颤颤巍巍的指向所长的手.一边收起拔下來的银戒.一边悠悠回答道:“相较于红色和黑色.我更喜欢蓝色.所以为了避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主动选择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直接拜他为师了.夏少现在是我的指导老师.”
凤四闻言.眼睛都直了.随即捶胸顿足.号啕干哭.
“行了行了.别污染环境了.”所长不耐烦的挥挥手.“不死鸟.我刚才说的.你少装懵懂.”
凤四收了假哭的嘴脸.不甘心扁扁嘴.挠挠头强辩道:“兔子不吃窝边草.”
夏少再度赠送了他一对白眼.不屑道:“我以为你是神兽.不是家禽.”
“喂”不死鸟高声抗议.但才抗议了一个字声音就又低了下去.话语像卡在了嗓子眼.无法响亮流畅的吐出來.“我跟她一个部门.要是……唔.万一有什么事儿……厄.我们会被八卦的口水淹死的.”
“那你申请调职吧.”
“不要.”凤四毫不犹豫的拒绝.“我喜欢现在的工作”
“是喜欢天天看到她吧.”不死鸟的申诉才开了一个头.就被夏少毫不留情的打断.然后利落的扒掉他的假面.“调职了就沒有借口时时见面了.”
在嘴毒眼厉的夏少面前.凤四就像是站在X光机器面前.裹得再多也等于是裸的.
此刻的不死鸟就如同中了软骨散一般.气焰顿消、精神萎靡.辩白的咕哝几不可闻地在喉咙口翻滚了不一会儿就消弭了.
所长低头沉思了半晌.忽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大玻璃瓶來.
只见瓶子里泡着一件绿色的物体.导致浓稠的浸泡液亦被染成了淡淡的绿色.
“喏.我这里有件宝贝你用得上.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我给你打个折.”
不死鸟抱着怀疑的态度认真的瞧了瞧瓶子里的不明物体:“这是什么东西.”
“豹子胆.”夏少的眉毛一动不动.面容一本正经.
于是.不死鸟掩面泪奔、夺门而逃.
当然.不到一分钟.他就又冲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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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來所里的正事儿还沒有交代.也就是此刻害得炅鋆落不情不愿的离开小樱和胡说前去办案的罪魁祸首.
“厄.”炅鋆落想了片刻.还是沒能想起來那个该死的委托到底是什么.遂追问道.“那这次的委托是什么.”
“城郊的外环西路.”
“啊.就是那条有名的‘黄泉路’.”炅鋆落扬眉击掌.
“黄泉路.”副驾驶的百解首度开口.音调上扬.
“算命的.不要怨我说你孤陋寡闻.那条路开通了不过半年.大大小小的车祸倒发生了十几起了.而且每次都死人.不是黄泉路是什么.”
乐枫跟着点头道:“恩.恶性循环.死了人会留下怨魂.怨魂积聚多了又会使公路变得更加危险.”
“那我们这趟就是去除灵罗.”炅鋆落一个后仰.倒在后排座椅上.
“是.”小悲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路面.
在四个轮子的车越來越多的今日.这条金匮市的主干道更显交通拥挤.炅鋆落透过车窗茫茫然地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人來人往.脑中一时空白.
于是.寂静便在车子里悄悄的蔓延.如同生成了强力的不干胶.连凝滞的空气都可以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