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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的名誉.在宋朝的军队中居然蛮不错.
这也是托了那一出《下河东》的福.不但是已经降了的呼家将.就是其它还是对头的大宋兵将.也觉得这位三奇公子很是知音.
宋朝严重不相信武人.视士兵更如微尘.积百余年.沒有哪一个文人学士愿意为他们这个阶层鸣一声不平.但就在三个月前.西门庆做了这件事.而且把这件事做得轰传天下.
不知有多少老卒宿将.听到那一句“多少人纵横疆场未伤命.如今却含冤而死饮恨终身.从古來太平总由将军定.为甚么不许将军见太平”时.心中眼中.都有暧流融过.然后百感交集.心潮澎湃.
因此.当西门庆临阵一呼时.已陷绝境的宋军将士们再难有决死之心.也不知是哪一个做在头里.倒转长枪.将枪往梁山划來的小船上一掷“咣当”一声.降顺的锣声就此敲响一传十十传百之下.三千禁军精锐束手就擒.
鄷美、毕胜对视一眼.二将均是垂头无语.
这边凯歌高奏后.天甫黎明.西门庆不顾疲乏.领军转战宋军营盘.见到梁山兵临寨下.将至壕边.营里宋军一时慌了手脚.鄷美、毕胜皆不在.只好把两位监军请了出來主持大局.
宫太监面沉似水.环视众人道:“尔等自问.比呼家将如何.”
众武将面面相觑.愕然半晌后方回答:“呼家将将门世家.呼延兵大宋精锐.吾等不如也.”
宫太监点头.又问道:“再问尔等.汝等比梁中书又如何.”
众武将皆摇头道:“梁中书上有岳父老太师做主.下统河北精兵为其羽翼爪牙.我等如何能与他相比.”
宫太监长叹一声:“这便是了.想当初.以呼家将之勇武绝伦.兼梁中书之内外用命.皆败北于梁山西门庆之手一降一逃.英名至此翻成画饼.今日尔等武不及呼家将.文不及梁中书.鄷美毕胜已成覆辙.援军救兵徒为空梦欲螳臂挡车.与西门庆做孙吴之对垒.可乎.”
众武将你眼望我眼.都胆怯了.便齐向宫太监拱身道:“似这般进退无据.战守无依.如之奈何.还望监军有以教我等.”
宫太监便款款言道:“想当年西楚霸王项羽忍不得一时之辱.自刎于乌江.遂令汉家掌了朝政;如若其肯低头渡江.江东子弟多材俊.卷土重來未可知.天下何得归于刘家.因此成大事之人.必当爱惜身命.大丈夫慧眼避凶趋吉.相时而动.正今日之谓也.”
众武将见监军都如此说了.心下早已雪亮.齐身归心拱手道:“吾等无见识.唯以监军大人号令马首是瞻.”
宫太监傲然道:“既然尔等皆将性命托付于咱家.咱家安肯辜负了你们.今日梁山重兵围营.若起意反抗.徒然送死殒命.于国无益.于身有损当是时.何不诈降之.保得有用之身.留待他日.若各位将军肯听我良言相劝.就竖起白旗.开了营门.梁山西门庆世之豪杰.必不能薄待了汝等;若不听吾言.反怨我胡言乱了军心.咱家请就斧钺.”
众武将皆亢声道:“监军大人说哪里话來.您的金玉良言.通盘都是为小的们打算.若吾等不能体谅监军大人的一片深心.反归于怨望.实实是人中的禽兽了.”
道太监便拍板道:“既如此.还不开了营门归心解甲.更待何时.”
众武将如轰雷般一声应喏.齐齐出帐各回汛地传令.降令传开.有一小卒放声大哭.跪到主将面前道:“将军大人.鄷美毕胜将军虽败.但营中人马.尚有三万.辎重粮草.可支两月安能一矢不发.一兵不交.就把偌大的一座连营.拱手让贼.若如此.要我辈顶盔贯甲何用.将军大人.我等宁战死.不降贼.求将军收回成命.”
此卒当众拜倒.围观者如堵.听其言血勇.便有不少人暗中喝彩.更有人零星应和道:“吾等也愿一战.”
那领军的将军见势不妙.把脸一沉.怒喝道:“你这个死性不改的贼配军.若不是好勇斗狠.脸颊上也不必纹这两条金印.今日我军力孤于重围.势穷于绝境.三万人的性命危如累卵.此正英雄忍耻.贤才尽智之时也.幸得两位贤监军替万众惜命.这才下令归降.保全尔等福禄.你这厮.不思感恩.反倒妖言惑众.只求自家立功受爵.就不惜将同胞都坑进血海里去若你之辈.不严惩何以服众.來人呐.将这厮揪倒了……罢了.先暂吊到马棚里去.自有人前來发落于他.”
将军的心腹奋勇上前.将那小卒嘴堵了.然后七手八脚捆了个结实.扛抬着去了.一营的人心与斗志.就此树倒猢狲散.
梁山脚下.官军灰飞烟灭.原先的兵营成了战俘营.三万余宋军俘虏垂头丧气.默坐无言.梁山讲武堂军医班的学员忙里忙外.救治伤患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昨天晚上芦苇丛中被割伤脚的.众战俘见状后都放下了忐忑之心梁山不遗余力地为弟兄们治病疗伤.必无恶意.
梁山之上.高级军官们济济一堂.前途未卜地等着梁山西门庆的接见.屋门口突然一暗时.众人急忙飞跳了起來.靴声橐橐中走进來两人.却是老上司鄷美、毕胜.
大家彼此见了.尴尬地一笑.一时说不出话來.正在这时.有人高声唱名:“宫大人、道大人到.”然后两个监军高视阔步地跩了进來.道太监笑着拱手一圈儿:“诸位将军高乐啊.”
不少武将心下佩服:“果然是做监军的.虽然身处险地.但胆气还是很足呢.笑谈自若.我等不如也.”
就听得后堂中连声云板响.三声过后.西门庆微笑而出.向众人施礼.宫、道二人很有眼色.马上发挥了太监和监军的余热.引导着众人向西门庆还礼.毕胜心中火气欲上扬.被鄷美拉了一把.勉强按捺.
西门庆招呼众人坐定.然后排上宴來.三汤五割.极是丰盛.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西门庆笑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今日之战.众位可知何以如此失利.”
宫太监谄道:“自然是梁山兵强马壮.西门头领智广谋深.吾辈椿朽之材.岂能是对手.”
西门庆大笑道:“誉扬太过.我西门四泉岂是掠人功劳的自美之徒.”说着.便把宫、道二太监吃了一千万贯的重贿.因此甘愿里应外合的事迹.娓娓道來.
话才说完.“啪”的一声.毕胜已经把酒杯在地下摔得粉碎.毕胜戟指着宫、道二太监骂道:“好你们两条阉狗.若不是你们.我军安有此败.可恨三万人马.轻轻葬身于尔等之手.今日不是你.便是我.”说着跳出席去.便要來揪打宫、道二阉货.
侍候的梁山人马早有准备.沒面目焦挺手急眼快.将毕胜制服.马上放对.三个焦挺也不是毕胜对手;但筵中相扑.焦挺一只手打毕胜十个.
直到焦挺把毕胜按回本座.毕胜兀自涨红了脸.拼命挣扎.眼看宫、道二阉货.骂不绝口.鄷美站起身.从容向西门庆道:“我这兄弟量浅.今日有酒了.却冲撞了西门头领.还望头领大人大量.恕其酒后无德之罪.”
西门庆笑向毕胜道:“毕将军.今日你大闹我的庆功宴.其罪不浅.若你愿降.这便是兄弟酒后意气之争.无伤大雅;若你敢说个不降.嘿嘿……”
毕胜梗着脖子道:“不降不降.只是不降.若要我日后看着那二贼作呕.不如此刻便杀了我吧.”
鄷美急忙道:“西门头领.我这兄弟今日有酒了.说的话当不得准.明日将军当他清醒时再问他.方不致屈杀了好人.”
宫太监凑上來道:“西门头领有失不知这禁军的军校啊.他们的家人都在京城营里住着呢.那是天子脚下的人质.哪个军校在外敢降.他家里人就被顺手收监.满门抄斩.所以说.这些禁军的人都是喂不熟的.西门头领不如早.做.决.断.”
一听这话.座中禁军诸将又惊又怒.一齐站起.鄷美喝道:“姓宫的.你这话何意.将我等斩尽杀绝.于你有何好处.”
道太监在一边阴笑道:“嘿嘿嘿嘿……你们这班禁军跟徐宁将军那帮后进不同.是真正从太祖遗训里出來的.此时降了.久后也不降.咱家久在朝廷.你们的做派.哪里瞒得过咱们去.西门头领.这帮禁军留着.必成后患.倒是其他的杂军.还有真心降顺的可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如今天便将两万禁军都斩了.示武天下.余众丧胆.自然归心.绝了这些知情的后患.我等两个就此回东京给头领做内应去.将來梁山坐了龙庭.咱们两个正好认祖归宗.未为晚也.”
众人听了.心下乱颤.眼见西门庆面色莫测高深.屋中梁山喽罗勇猛精壮.难道今日这是最后的鸿门宴吗.
就见西门庆缓缓点头.睥睨着鄷美、毕胜二将为首的禁军诸人.突然喝道:“既如此來人.”这正是:
福祸无凭塞上马.吉凶难测阶下囚.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