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在何声面前.乔榷宸就总会变得束手无策.
三年來.他几乎从未说服过何声.大到确定新店的位置.小到晚餐的内容.只要是何声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他就再沒法做任何修改.不过万幸的是何声很少会独裁地做某项决定.而乔榷宸也会狡诈地对可能有分歧的事先下手为强即便这必然会造成事后的矛盾.却也不失为是个妙招.
毕竟在‘哄人’这项技巧里.何声也是无可奈何地让乔榷宸修了个满分.
“阿城今天又跟我聊起兄弟们的想法.说真的.我觉得很为难.”在甜蜜地冲澡过后又喝了杯润喉的蜜水.乔榷宸几乎将半个身子都压在何声身上.舒服又懒散地坦白道.“而且经过之前的事.最近叔辈们虽然老实了很多.但恐怕也还是惦记着那些生意.”
何声不说话.放纵地任他压着.
“可我也知道你不会放弃自己的坚持……”细滑的肌肤就在眼前.乔榷宸心痒地用嘴唇轻轻抿起他锁骨上的一小块皮肤.“……别离开我.”
“傻瓜.”忽然何声轻轻叹了一句.
乔榷宸瞬间感觉自己被那温柔的声音迅速包裹.仿佛整个人都融进了蜜糖.
“想什么呢跳得这么快.”
“呃……”乔榷宸有些犹豫.
但何声一听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转脸便冷漠地说道：“沒得商量.要么老实在床上躺着.要么你自己去卫生间解决.这回我不会再心软了.”
“我也不想你心软.”乔榷宸更加搂紧了他.然后静默了片刻.“说真的.我今天差点儿被你吓死.”
“这么大的块头胆子那么小.”
“嗯.只要是关于你的.随随便便就能给我吓出心脏病來.”
何声嗤地笑了一声.接着若无其事地玩儿起乔榷宸的发梢.顺便等他继续说下去：“而且我现在想想还会觉得后怕.你说我当时要真是傻B呵呵地跟那男孩儿去开房……”
“这有什么好怕的.套不都给你嘶.”
“还敢提.”乔榷宸忿忿地咬了何声一口.怒道.“王恒那臭小子是你故意的吧.”
“恰好遇见而已.”
“信你我就是傻子.”
“你本來就是.”
蓦地被噎住.乔榷宸愣两秒后将何声整个人都压在了身下
“信不信我现在就干死你”
何声镇定自若地看着他.反问道：“用你那根几个小时前还准备捅别人的棍子.”
在发出一声如同小兽懊悔般的低吼后乔榷宸心虚地压低身子.并小心翼翼地凑近何声的耳边：“我错了……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我满脑子都是你.想知道你到底是生气了还是真的无所谓.我当时都要被你逼疯了.不.我这辈子迟早会被你逼疯.明明前一秒我还想……”
自白戛然而止.但何声却并不准备给他隐匿重点的机会.
“想什么.”
“想……破罐破摔.”乔榷宸不安地问道.“阿声.如果公司沒能走成你希望的那条道.你会离开吗.”
“不会.”
“真的.”
“嗯.”何声缓缓地眨了下眼.允诺似的露出一个微笑.“我一定会坚持到公司完全走上正规的那天.”
本以为是有了转机.却沒想这口气提到最后也沒能松开.乔榷宸沮丧又无奈地看着何声：“可是这太难了.我真的怕做不到.阿声.兄弟们只是想跟我混口饭吃.”
“想混饭吃有的是方法.我早就告诉过你那条路不是捷径而是死路.”
“险路不代表是死路.那些沒走这条路的人可不是因为沒机会.胆子这种东西”
“如果你觉得你能说服我的话.我不介意咱俩就这样聊个三天三夜.”何声不耐烦地打断了乔榷宸的话.接着又沒给他辩驳机会地继续说道.“但我的态度你一直都很清楚.选择权从來都在你手中.”
乔榷宸一言不发.但心里却门清的很.
他知道自己是何声留在这里的唯一理由.所以选择感情的同时也意味着他必须接受何声的固执.当然又或者他可以选择放弃这段感情.何声也绝对不会是那种拖泥带水的人.
“要不咱俩偷偷移民吧.就算是去新西兰种地、养浣熊都行.”
“幼稚.”何声斜睨了他一眼.然后看了眼床头的表.“再有几分钟天就要亮了.还是睡会儿吧.”
“我沒开玩笑.你考虑下~”
“晚安.”
“但是这样咱们就不用”
“临阵脱逃可是懦夫的行为.”何声再次打断了乔榷宸的话.却又在看到他沉默的表情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而柔声继续说道.“阿宸.你是义天最后的希望.”
“我不是.”
“别说这种幼稚的话.你现在绝不是从前的那个混小子.”
“天.”乔榷宸痛苦地翻身仰躺到一边.嘟哝道.“你能不能别在逼我了……”
“这不是在逼你.而是希望你能像个男人那样有所担当.”何声转过身面冲着乔榷宸.抓紧一切机会地给他继续洗脑.“义天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我也知道生计最为重要.但那些都不是长久之计.你心里也很清楚不是吗.”
乔榷宸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半响后忍不住地摇头：“……太难了.”
“我也知道难.但咱们可以慢慢來.至少先从毒品这条线抽起.这个真的碰不得.”
“可是……”
只要有胆子够细心.就算是死路一条也值得冒险.
何声当然知道乔榷宸在想什么：“沒有可是.你成功一次就多一层信心.但实际上只要失败一次就满盘皆输.这条路只会让你越陷越深.”
“……我知道.”乔榷宸感觉自己的脑袋真的是要炸掉.
一边是眼下这么多兄弟们要混口吃饭.另一边将來还那么多兄弟要混口饭吃.这已经不仅仅是关于何声心中的那份理想蓝图的事了.而是关于整个义天所有人的命运大事.正如何声说的那样.如果他真的选择放弃.剩下的那些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走原來的老路.
可老路是条死路.新路也不是什么平坦的阳关大道.
甚至可以说是铺满了荆棘.
“阿宸.坚持下去.”这次换做何声紧紧地抱住乔榷宸.不安又坚定地呢喃.“一切都会明朗的.”
“嗯.我明白.”
乔榷宸深吸口气.然后转过身同样紧紧地抱住了何声.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之后又大约十來分钟的时间.天便是大亮.两个人都沒有睡着.只是交错看向彼此的身后.直到何声轻轻叫了他一声：“阿宸.”
“嗯.”
“你还沒告诉我这一批货到底有多少.”何声很平静地又补充道.“我知道你想保护我.但是至少让我心里有个底.我现在一想起这件事就不踏实.好像……”
“如果我告诉你的话你会更不踏实.”
何声嗓子眼一紧.接着便已经无法阻止那不好的预感在心中敲响警钟.
“很多吗.”
“或许吧.”乔榷宸的声音如同零度的旁白.几乎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之前工厂的货量就让你那么心颤.之后的这批……怕是你会想杀了我的吧.”
“多少.”
“不是多少的问題.”
卧室里一阵静默.何声心如死灰.
“估计你也猜到了.”乔榷宸面无表情.只是下意识地收进了手臂.“沒错.这次进的确实不是一般市面上的货.就算是直销也少说得用一年.再勾兑的话”
“别说了……”
“我得说下去.阿声.恐怕这次我保不了你了.”
不.
何声不想再听下去.可是乔榷宸紧紧地抱着他.连让他堵住自己耳朵的动作都做不到.
“……别告诉我.”
“那些兄弟们不是不尊重你.但这次的货实在是太重要了.如果我再让你置身事外.他们做事也不会安心.”乔榷宸吻了吻何声的头顶.接着连叹息都变得深沉而又悲凉.“月底我会和那个越南的老板见面”
“不要告诉我.求你.阿宸……”
“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放心吧.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义天做了这么多年贩毒的买卖.但一直沒被警察盯上并不代表他们就是绝对安全的.如果不是乔榷宸一直有意想让何声撇清关系.何声早就能把这条线摸清楚了.可一旦摸清就意味着他要如实上报.所以即便是何声自己不愿承认.可他还是心照不宣地选择了不去探究.除非是某些特别的时刻.比如当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太久沒提供过有用的线报.又或者是公司潜入了比他还能挖掘到消息的其他警察.
“别怪我.阿声.这桩生意我必须得让你全程参与.”
“……闭嘴.我什么都沒听到.”
何声挣扎着想要停止这次对话.却又被箍着身子动弹不得.
“可你已经听到了.”乔榷宸怜惜地亲吻何声的耳尖和肩膀.像是做了很多心理斗争才作出了这样的决定.“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背叛我的
因为你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