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若璃被夹在人群里.进不得、退不得.只好随着他们到了菜市口.只见这里已经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起來.最里面是严阵以待的士兵.将看台八方围了个水泄不通.
从缙南到帝都.又在这里住了一些日子.蓝若璃并沒有听说要抄斩什么死刑犯.并且引得城中如此轰动.看样子.好像是个大案.
就在蓝若璃这么想的时候.被官差押解的人犯也从分开的人群中走了出來.犯人被黑布口袋罩住了脑袋.看不见她的脸.但从身量上來说.可见是个女人.
当这个念头划过脑海的时候.蓝若璃一下子就愣住了.
犯人……女人……
难道是
蓝若璃惊慌地往前挤了几寸.踮起脚尖试图看得更清楚一点.她不知道凤临那边的人现在是不是也在看着这边的情况.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会有什么打算.她甚至也不能看定.那个蒙着头的人究竟是不是姑姑.这样的感觉让她心中烦躁不安.就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先看看上面怎么说.
更让蓝若璃沒想到的是.跟在囚犯后面的监斩官.居然是三皇子赫连珖禄.从他脸上那抹奸诈的笑容.蓝若璃似乎看到某种不祥的事情.她对赫连珖禄的印象本就不好.现在看到他出现在刑场这么敏感的地方.蓝若璃心里就更加不安了.
此时看台前面已经围了不少人.全都翘首看着台上.等着赫连珖禄说话.
“各位.相信大家都知道.国师串通杀手组织流沙门.与我朝廷对抗.杀害我朝廷官员无数.如今证据确凿.未免夜长梦多.吾皇下令.立即将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赫连珖禄站在台上大声宣布.脸上冷峻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的情感.目光在人群中逡巡.
蓝若璃如遭五雷轰顶.脑子里轰鸣一声.耳畔还在嗡嗡作响.跟赫连珖禄说的那一番话混合在一起.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赫连珖禄要杀的人也就是台子上被罩着黑布的囚犯.是国师
“姑姑……”蓝若璃就要惊呼出來.几乎冲上台去.背后却伸來一只手将她给拽了回去.蓝若璃一抬头.就看见赫连寻隐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的把喊声给憋了回去.
赫连寻隐把她交给后面的锦柔照看.然后大步走上了台.向赫连珖禄询问道：“三弟.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风把二哥你也吹來了.”赫连珖禄难得叫了一次“二哥”这个称呼.但话语里邪邪的意味.并未让赫连寻隐感觉到该有的尊敬和善意.
赫连寻隐对这件事情也并不在意.只是紧盯着赫连珖禄.反问道：“我问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你说父皇已经查清国师与流沙门勾结一事.现在要将她斩首.”赫连寻隐用手指着被罩着黑布的囚犯.向赫连珖禄大声质问.
“既然刚才我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二哥你还问什么.这不是浪费时间吗.”赫连珖禄带着嘲弄的笑容说道.
“我是说.为什么这件事我一点都不知道.我代替父皇处理朝政.如果刑部真的查到了什么线索.应该先告诉我才是.为什么会让你來当监斩官.直接将国师问斩.”赫连寻隐不满地质问.
赫连珖禄大笑起來.稍后走进了赫连寻隐.压低声音说道：“二哥啊二哥.你是暂代父皇处理朝政.但不代表你就是真正的皇帝了.不是什么事情都要经过你.才能让父皇知道的.我.比你更清楚父皇的心思.父皇想要什么.自然要遵从他的意思去做.”
赫连寻隐一把揪住赫连珖禄的衣襟.喝问道：“是你栽赃国师的.是不是.你们根本就沒有什么证据.只是捏造了口实來嫁祸国师.铲除异己.是不是.”
赫连珖禄看着兄长一脸愤怒的神情.冷笑了一下.说：“二哥.你可得好好想想你自己现在在做什么.”说着.他瞥了一眼台子下面的众多围观者.
两个皇子在监斩台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激烈争论.甚至大打出手.不管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如若真的传到皇帝耳朵里面去.还不知道会怎么看赫连寻隐.这皇家的颜面.可不是谁都能丢得起的.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你说有证据.那就拿出來.否则何以服众.”赫连寻隐虽然收敛了一点.但是仍旧咄咄逼人.向赫连珖禄逼问证据.虽然他不能当真动手打赫连珖禄一顿.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赫连寻隐也不像以前那么软弱好欺.
蓝若璃就在台下.揪着一颗心看着监斩台上面混乱不清的局势.现在她也搞不清楚了.明明前一刻赫连寻隐还告诉她.皇帝说了明天才会得出最终结果.为什么却又忽然下令要杀姑姑呢.那个蒙着黑布的人.又究竟是不是真的姑姑呢.这……会不会是诱敌之计.为了引诱流沙门的人出手.因为看不到那个人的脸.所以流沙门真要判断该不该救人的话.就只能赌.
如果那不是国师.流沙门一旦出手.不但暴露了自己.也坐实了国师与他们勾结的罪名.那么真正的国师就会死.如果那个是真的国师.而流沙门判断失误.沒有出手相救.那也是死……
蓝若璃心里乱得不得了.她也不清楚到底该做什么了.只是抬起头环顾四周.希望看到一点什么线索.比如流沙门的人是不是就在周围.至少让她心里有点底.她觉得自己从來沒有遇到过这么两难的抉择.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只能在台下指望着赫连寻隐.
“这件事是父皇亲自下令.你要看证据.就找父皇去吧.來人.行刑.”赫连珖禄一把推开赫连寻隐.转身对刽子手下令.
“不许杀.”赫连寻隐大声喝道.几乎就要冲上前去跟刽子手争执.
赫连珖禄挥了挥手.让守卫军上來把赫连寻隐给拉住.
“姑姑……”蓝若璃几乎就冲出去了.又被锦柔一把拉回來.
“不可以.小姐你不能出去.不可以.”
“姑姑.”
喧哗的人群淹沒了蓝若璃嘶哑的尖叫声.
那个单薄的身影跪在大刀这下.一动不动.刽子手举起大刀.砍向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