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笼罩万物.所有的一切都在睡梦中沉寂.
蓝若璃躺在床上不安地挣扎着.好像正被一张网魇住.怎么也挣脱不掉.她身上穿着的内衬都被冷汗濡湿了.透出來和被单黏在一起.让身子感觉难受至极.蓝若璃挣扎了一会儿.就从梦中惊醒过來.
她坐起來.喘着粗气打量四周.这是自己的房间.并不是什么芦苇荡.也沒有奇怪的老妪在身边.只不过房间里静悄悄的.反而显得更加可怕.算算时间.赫连长君他们出发已经好几日了.再过两三天应该就能到帝都.这几天蓝若璃一直睡不好.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她认为自己之所以会这么不安.主要是因为那天夜里老媪跟她说的那番奇怪的话.蓝若璃沒想到.那个老媪好像早就知道自己会再找來；老媪说她一直在等着自己.
“你想知道关于你的身份.那神秘而古老的巫族.还有你來到这个时空的缘由与结果.所以你來找我.”虽然说疑问的语气.可是老媪自顾自地说着.语气笃定而深沉.末了.抬起头來看着蓝若璃.眼底闪动着像萤火虫一样微弱的光芒.让人想要探寻而不得.
“你上次说过.我來到这个时空.是为了完成某件事情.如果我沒有完成会怎样.”蓝若璃反问.既然老媪已经知道她來的目的.那么这件事情就不用多说了.如果老媪愿意告诉她.自然就会说.蓝若璃最在乎的就是这个问題.
“你的到來.让这个时空的链条变得完整.你本身就是这个时空的一部分.所以并沒有完成与不完成之说.你來到这个时空.原本就只是为了配合这一切的完成.”老媪微笑地答道.
蓝若璃在心头猜测.所谓“一切”.是否跟赫连长君有关.
“你说过.你跟我一样.从一座古墓穿越而來.那你一定看到了那幅画像和上面的朝代.你觉得.这是不是预示着什么.我们的到來.会不会……跟一个新的朝代的建立有关.”蓝若璃小心翼翼地猜测.这个念头已经在心里困扰了她好久.如果赫连长君真的是将來一个新兴王朝的皇帝.那么在不久的将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赫连长君怎么会成为皇帝.首先來说不单单是造反的问題.从辈分上來说.缙南就算造反了.当皇帝的不也应该是……赫连长羽吗.
老妪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沒有回答蓝若璃的话.而是继续挑起琴弦.弹奏起了下一首曲子.从袅袅的琴声之中.老妪的声音悠悠传來：“世人皆为情困.孰知缘起缘灭.已有定数.何來何往.何去何从.时机到时.自有定数.”
这一段话在蓝若璃的梦中反复回响.激起她心中未知的恐惧.
夜半的风呼呼地刮着.摇曳着门窗.让蓝若璃的心更加不安.她明明记得睡前关了窗.沒想到晚上风会这么大.竟然把窗也吹开了.幽幽的天光从窗户照进來.地面上一层浅浅的白.
蓝若璃披上一件外套.走上前去关窗.可是当她走到窗口的时候.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蓦地回过头來.对上了一张青面獠牙的脸.
“啊.”蓝若璃惊叫了一声.后退两步.脊背撞在了窗框上.一股子钝痛让她的脑子清醒起來.她看见的不是什么鬼怪.而是那个家伙.他又來了.
蓝若璃下意识地想逃.却被一把抓了回去.
“不想死就闭嘴.”男人低沉的话音.伴随着那把冰凉的刀子抵在蓝若璃的脖子上.让她把想喊叫的话全都咽了回去.蓝若璃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张鬼脸.她很奇怪的是.跟这个男人的三次相见竟然是三种不同的对待和境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男人是谁.又有什么目的.蓝若璃有些后悔自己一点沒有挂在心上.从开始到现在.她还是对这个人一无所知.
“你又想带我走.”蓝若璃见那男人关上了窗.让整个房间沉默在黑暗之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丝疑惑.犹豫着问道.架在脖子上的利刃散发丝丝凉意.让蓝若璃说话都不敢有太大动静.生怕自己撞上了刀口.
“你既不想走.我又能耐你何.从小到大.我哪般不是顺着你.如今你觉得你做了不会后悔的决定.日后不管会面对什么.都由你自己承担便是.”鬼面之下.发出几声唏嘘.
蓝若璃却是愣住了.双眸凝视着眼前人的面具.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从小到大
“我……我从前认识你.”蓝若璃有些心虚地问.她自知身份与处境.如若这个人认识从前的蓝若璃.如今又知道她并不是什么傻子.那么在他面前很可能会露出马脚.
鬼面沉默了片刻.有些失望地问道：“你真的听不出我的声音吗.”
虽然看不见脸.可是蓝若璃却好像能够看到他脸上失望的神情.他说从小到大他都顺着阿璃.也就是说他们的感情还不错.是而现在他才会是这般语气吧.蓝若璃虽然也觉得抱歉.但她的确是沒有办法.
顿了顿.鬼面收回了手中的利刃.抬起手來慢慢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黑暗中他的脸一点点清晰.线条分明的轮廓.眉毛、眼睛、鼻梁、嘴唇……
这个人是……
“是你.”蓝若璃脱口惊呼出声.
虽然蓝若璃沒能辨认出他的声音.不过看到这张脸.她脑海中的记忆还是在一瞬间清晰起來.准确地说.这个人她只见过一面.但记忆却尤为深刻.就在她刚刚穿越到天宓的那个夜晚.国师叫來一个男子保护她.而蓝若璃使用了一点小伎俩骗过他.逃出了摘星阁.
眼前的人.就是那一晚的凤临.
“凤临大哥.”蓝若璃想起那晚上发生的事情.尽管对于她來说.对这个凤临并不算了解.但至少知道他是国师的手下.如果他是姑姑的心腹的话.那对自己应该沒有恶意才对.是而蓝若璃也明白了.之前两次他为何要对她说那些话.想要带她走恐怕这也是姑姑的意思吧.国师一直都不希望她卷入这些政治倾轧里面.
或许是中间的这一层关系.让蓝若璃一下子想起了国师.眼睛湿润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