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东南处大街上,架起了大大的高台,高台之上,那一家三口的囚犯已经被押送在那儿跪着。而他们的身后一张很长的桌子摆放在那,三名监斩官早已在那正襟危坐,桌子上的判决令静静地竖立着,寒风呼啸的吹过,一张枯黄的落叶不知从哪家的院子里吹了出来,飘到这里落下。
高台的下边,百姓们纷纷拥挤在此处,人头攒动,看热闹的视线以及讨论的声音在此聚集了起来。
天色再一次渐渐昏暗了下来,这一次的行刑时间不同以往的午时三刻,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到来似的。
天色的白色亮光早已消沉,无尽的黑暗袭来。远处凄凉的城墙一角不为人关注,伸展着墨黑翅膀的鹰鸩在树枝上惨烈的哀鸣,迎合着空气中充满怨恨的情感。
刑场之上,那一家三口的囚犯已然醒了过来,他们奄奄一息的身子让他们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只不过他们却是在担忧着他们那还不足七岁的孩子。那一男一女操着北朔口音低低求饶着,话中的意思模糊地能够听出是在求放过他们的孩子。
而一边的百姓们却是指指点点,聒噪不已,对着这三名囚犯的苦苦哀求视而不见。在他们看来,既然是被官服抓了的人,定是犯了罪大恶极的罪才会被如此行刑。
此时人群之中突然被官兵亮出一条道路,一人骑着马缓步走了过来,三名监斩官一看来人,连忙从位置上站起,对着来人恭敬的行礼:“参见二皇子。”
百姓们一听,也立即恭敬的一齐跪了下来,山呼道:“参见二皇子。”
刘子享享受着众人的参拜声中上了刑场,坐在审判桌的正中间位置,,淡淡对行礼的人们说了一声:“都起来吧。”
“谢二皇子。”
百姓们多是没有见过皇家贵族的,此刻见到了二皇子的真容,此时闹开了来,纷纷私下议论着这三名囚犯是有着多大的面子,竟是请来了二皇子作监斩官的一员。然而还不待他们讨论多久,另一匹马出现在让出的道路上,高马之上,坐着一名少年,他的双眸犀利冷冽,一进到刑场之内,视线便落在了那三名囚犯的身上。
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穆容收回自己的视线,从马上下来,缓缓移动自己的脚步走上了刑台。底下的百姓们看着他明显不知道他是谁,而却有几个知情人认出了他的身份,低声传送,穆容的身份便已极快的速度在围观的百姓们中间公开,原本看他的视线也由疑惑到了恍然大悟以及鄙夷。
不过是战败国送来质子而已。
“三皇子果然来了。”刘子享嘴角擒笑,对上穆容冰冷的黑眸毫不退缩。“来人,给三皇子一个座位。”刘子享发话,顿时便上来一名侍卫拿上一张椅子放好再退下。
穆容目光倏沉,不言一语朝那位子走去。一坐下,视线便望向二皇子刘子享:“敢问二皇子,请问有何证据证明这一家三口偷了大楚的国宝元霁蓝釉白龙纹梅瓶?更何况,就算他们偷了元霁蓝釉白龙纹梅瓶,但这小孩总不可能参与进来吧。”
刘子享没有说话,只是笑意吟吟地看着行刑台上已经就位的刽子手。而刘子享身侧的一名监斩官却是开口道:“三皇子,有证人看到他们偷了这元霁蓝釉白龙纹梅瓶,并且官兵在搜查他们的屋子时也搜查到了元霁蓝釉白龙纹梅瓶。人赃俱获!而那小孩,他们的父母就是因为小孩要想吃东西他们的父母才会去偷国宝,所以说,这小孩是罪魁祸首!”
穆容倏的收紧了自己身侧的双拳,深吸一口气,抬眸对上那自以为言之有理的监斩官:“大楚的法律……真是好啊!”最后四字,一字一顿,似是从牙缝之中挤了出来。穆容定了定,视线落在了三人囚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你们还对他们用刑了?”
“对囚犯用刑逼供罪名,这不为过吧,三皇子?”此时一直静默的刘子享却是开了口斜睨着穆容反问道。
穆容陷入沉默,他深邃的黑眸此时宛若深潭,看不见底。冬日的狂风呼啸而起,寸寸刮在人们的面容上,仿佛如今的局势一般,冷凝下的一触即发。
刘子享眼底的得意之色一闪而逝,给了身侧的监斩官一记眼色,监斩官会意,对着下边大声地说道:“时辰已到,行刑!”
闻言,人潮纷纷攒动起来,妇女们纷纷捂住自己孩子的双眼,不让他们看到这些血腥的事情。大风也刮得愈发激烈,几乎像是要将整片大地掀开一般。
天色早已昏暗了下来,天上的黑云翻腾,大风呼啸,就像是一条黑龙就要暴怒一般,吼得整个天空都在震荡不已。
那一家三口的囚犯布满血丝的双眸抬起眸来看着底下全盯着他们看的百姓们,而那男人方才认出了穆容,此时像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在喊道:“三皇子,我们是冤枉的啊!请救救我的孩子!”喊完这一句话,便立刻被身后的刽子手狠狠地压住了头,不能再乱动。
而紧接着,男人身旁的女人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趁身后的刽子手不备,立刻转身,脏兮兮布满血痕的脸上流满了泪水,她的双脚受过重刑,血迹斑斑。而就算是跪着也是动一步都流下许多冷汗。她跪着朝穆容的方向爬去,面容悲怆得让人心底一酸,“三皇子,救救我们啊!救救我们啊!”
穆容看到这一幕,双手在身侧握得愈来愈紧,而那女人却被另一个刽子手抓住了头发狠狠地往原地一甩,女人的头磕在木板的尖角处,磕得很重,脑袋都破了一个洞,血流不止。女人的神志顿时不清醒昏迷了过去。而刽子手又怎么会让女人昏厥过去,一把抓起她杂乱的头发,一巴掌扇了过去,力劲大得惹得下边的百姓们纷纷惊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