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先生行险出手.张翠山毫无防范之意.竟是被其得手.这个老小子虽然赌术还有几分火候.可是论功夫差得远了.连安泰都远胜于他.又哪里会防备这厮突然爆起.
这一刀超水平发挥.竟似不在超一流的好手之下.张翠山重伤未愈.就算是事先有准备怕也是躲之不及.
眼见这一刀抹了上张翠山的脖子.安蕾发出一声尖叫.软剑出鞘.朝着景先生的后心刺去.
若是他一意想取张翠山的性命.就得陪葬进去.否则只能抽手后退.景先生听风辩器.心下一声冷笑.手上的动作骤然加快.
安蕾虽然是当机立断.用上了围魏救赵之计.攻景先生于不得不救.可是还慢了半拍.景先生完全可以抹了张翠山的脖子再抽身闪避.杀人逃命.两不耽误.
安泰此时也反应了过來.一声怒吼.砂锅大的拳头朝着景先生招呼了过去.
张翠山不躲闪.并不意味着就不能化解这一刀.景先生的短刀虽是锋利.可是碰上快修成金刚不坏神功的张翠山就不好使了.只听数道金铁交击之声响起.溅起一阵火花.景先生的眼睛顿时瞪得圆了.
张翠山浑若无事.脖子上只是多了一条白印.连一丝伤口都沒有.景先生满拟一刀切喉.失手之后一个反应不及.被随后攻上的安蕾和安泰姐弟一剑一拳给就地摞倒.后心上多了一个透明窟窿.登时血流如注.进气少出气多.眼见活不成了.
“幸亏老子练过.不然今日岂不是就栽在你这个老小子手里了.张翠山自幼修习般若功.已近金刚不坏之体.不过这事他已经记之不得.竟是吓得出了一声冷汗.此时见挨了一刀反而无恙.心下大乐.吹起牛來一点也不含糊.
“快把这几个闹事之徒干掉.”徐夫人带着数十个打手赶了过來.指着三人就下了必杀令.
“几个看场子的还敢在爷面前耍横.”安泰方才未能一显身手.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当下大步踏出.一拳将冲在最前面的打手打得倒飞了出去.
另一个离他最近的打手见状大惊.刚要转身逃跑.哪知脚下忽地一空.竟是被安泰一把捞起.抖手扔了丈外.被摔得七荤八素.
徐夫人见安泰神勇无敌.景先生倒地不知生死.心下早就慌了.安蕾护着张翠山并未出手.此时一剑挑出.徐夫人只觉腰间一凉.缠在腰里的裤带断为两截.尖叫一声.提着裤子就跑.安蕾和张翠山在后面看得哈哈大笑.徐夫人跑得老远了都不敢回头.显是对这对青年男女怕得厉害.
安泰从军营里召來人手.正式接管新河财坊.又换了新的掌舵人.自此燕赤木又失一经济來源.
大都的燕王府内.得到消息的燕赤木暴跳如雷.全身披挂就要去新河找伯颜评理.却被闻讯赶來的脱脱一把拦下.
“伯颜向來强势.连皇上都得给他三分面子.真要闹翻了你能得到什么好处.”脱脱示之以情.晓之以理.
“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这口气叫本王如何能咽下去.”燕赤木依然火气十足.嚷嚷着要带兵前去报仇.
“要是不怕死的话你就去.就凭你手下的那点儿兵力.先不提伯颜.单是空空你斗得过么.你打得赢布诺么.不算他们就算是只有一个张翠山.你又能接下他轮回枪几招几式.”二人相交甚厚.脱脱也不跟他客气.就差指着鼻子一阵大骂了.
“难道就这么算了.”燕赤木经这么一闹.心下倒也冷静了几分.只是他和伯颜同为王爷.可是势力却是弱了太多.心下不忿.
燕赤木被脱脱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变得惨白无比.嘴里虽然还是骂骂咧咧.但两只脚却是卡在门口牢牢站住.再也沒有了初时的冲动.
“你们摆了燕王这么一道.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本王授意.这下可是说之不清了.”伯颜知道此事之后特意将张翠山和安氏姐弟传过去训话.只是语气中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幸灾乐祸.
“一人做事一人当.义父若是不想与燕王结怨的话.大可讲这事推到孩儿身上.安泰虽然不才.却也沒怕了燕赤木.”安泰极是光棍.把事都揽在自个儿身上.
“你个傻瓜.王爷和燕赤木本來就有嫌隙.而你又是王爷的义子.早就是福祸一体.凭你一句话就能撇得开么.”张翠山这几日和伯颜以及安氏姐弟混得熟了.早当他们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说话的时候也不客气.
“安鲁说得对.燕赤木与本王政见不合.又把脱脱拉到保皇阵营跟老夫对着干.迟早有一场较量.”张翠山被安蕾救下之后.严令所有人保守这个秘密.对张翠山之前的事迹绝口不提.更是为其易名为安鲁.安是借了安氏姐弟的姓.鲁则是巴图鲁的意思.在蒙古军中代表着勇士.
张翠山既是失忆.根本记不起自己是谁.不过他心思活跃.从众人看自己的眼神中隐约猜出自己以前的身份怕是不简单.除了伯颜和安蕾之外.其余的人对自己有几分惧意.几分恼恨.连察罕和布诺也不例外.
张翠山也曾向最为要好的安氏姐弟打听过.只不过二人却是支支吾吾.被追问得急了干脆來个一问三不知.伯颜为了收揽张翠山.曾下过严令.有胆敢告知张翠山身份者.无论是谁一律斩无赦.搞得张翠山后來索性不问了.安鲁就安鲁.
三日之后随伯颜回了大都.被安排在忠勇王府住下.安泰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这日來找张翠山喝酒.后者正觉得无聊.欣然应允.察罕对张翠山有间隙未解.沒叫上.不过布诺和安蕾一个也沒剩.四个人热热闹闹地去了聚福楼.
聚福楼是大都最大的酒楼.四人直接上了二层阁楼的雅间.落座之后刚点上菜.也不知道那道菜的味道冲鼻子.呛得张翠山一个沒忍住咳了起來.安蕾爱洁.眉头一皱.这要是换成安泰她早就开骂了.不过既然是张翠山.她也沒吭声.反而连忙跑过去在其后背抚个不停.可还是咳得满脸通红.一口浓痰凌空吐了出去.
痰吐出去舒服了许多.张翠山长长地吸了口气.不过这事还不算完.麻烦出现了.
张翠山的肺活量不小.那口浓痰吐出老远.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沿着阁楼朝着民房的另一头射去.只听不远处哎呀一声惊叫.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给中招了.
几个人也沒当回事.尤其是安泰还热情地招呼几个人坐下喝酒.可是过不多时.就有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额头上顶着那口浓痰怒气冲冲地找來了.
“这到底是谁干的.”年轻人手里拿着几根铁架.有长有短.他正在工作间里寻思着造出一件新的物事.冥思苦想良久才有了一点思路.哪知半空中飞來一口浓痰.正中眉心.灵感顿时被打断了.
四人抬头看去.布诺身子微微一震.悄无声息地站起身朝后退了几步朝着年轻人施了一礼.
安泰也觉得此人极是眼熟.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是谁.单从外貌看.此人不过一潦倒的木匠罢了.二十來岁.稀疏的胡渣.一头糟乱的头发上还夹杂着不少木屑.尤其是额头上白乎乎的一片尤其显眼.气质如此独特.都快赶上连打了几场恶仗的丘八了.
张翠山虽是粗俗.却也敢作敢当.既然是他做下的事当然不会不承认.当下大大咧咧地道:“是爷干的.怎么的.”
“有人承认就好.过來.给爷舔干净了.”此人虽然邋塌.口气却是高傲无比.脑门上顶着那一团浓痰恶心无比.可是口气却是大得吓人.
张翠山是个犟脾气.如果顺着他的话还有可能给那青年擦干净再道个歉.送上几两银子作赔偿.可是那家伙狂得沒边.哪里会屈从.当下双手抱肩.沒当回來.
“好小子.老子再说一遍.过來舔干净.”年轻人的眼中冒出凶光.显然还是头次遇见敢违抗他命令的人.
“你算什么东西.还舔.舔你老*.滚一边玩去.”安泰也火了.抽出腰里的短刀恐吓.其实他也知道己方理亏.只是杨着能把这个年轻人吓走了事.
哪知他横那年轻人更横.毫无惧意.两指在唇边一嗫.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阁楼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两个中年人.一高一矮.眼中神光内敛.竟是两个大高手.
“张教头、林教头.这两个恶人出言无状.行为卑劣.还拿刀威胁本少爷.给他们长点记性.”年轻人一声令下.两个中年高手挽起袖子就准备动粗.
“且慢!我说你这人能不能实在点.我啥时候威胁你了.”安泰屁股还挨着凳子并未离席.又离得那年轻人好几丈远.只不过是拿刀子晃了一晃.说他威胁人自是不服.
“还不承认.你手里的刀还举着晃來晃去的难道看不见么.”年轻人眉头皱得更深.空气中的火药味愈发浓烈.
“那又怎么样.”安泰年轻.也是个爆脾气.被年轻人那句‘你瞎了吗’给彻底引爆.他脖了一歪蓦地离席.提刀准备干一场硬仗了.
“张教头.干掉他.”年轻人朝着那个身材略高的中年人吩咐了一句.
高个中年人点头应了一声.一掌拍向安泰.掌力刚猛.手心处隐现一片殷红.远在数尺之外的安泰顿觉一股灼热之气迎面而來.压得人几欲喘不过气來.哪里还敢硬接.抽身就闪.
张教头身材高大.一步跨出就到了安泰身后.不等其反手出刀.又是一掌劈出.安泰闪避不及.被拍倒在地.挣扎了半晌也沒爬起來.从二人动手到安泰被打倒.整个过程不超过一个呼吸.
张翠山一见安泰失利.一个箭步冲上.哪知肩头一沉.却是被安蕾给摁住.低声道:“你身上有伤.不宜动手.看我的.”
“老林.我已经拿下一个了.这次该你了.”安蕾抽出软剑正要进攻.哪知张教头竟似不愿与女人交手.朝同伴打声招呼.林教头就迎了过來.
“看剑.”安蕾一看林教头走路的姿势.就知道此人功力就不在张教头之下.陡逢大敌.精神一振.一剑刺出.
林教头虽然生得矮胖.可是身形却快捷无比.安蕾只觉眼前一花.林教头就踪影不见.忙挥动软剑护住自身.林教头招式诡异.一根绣花针蓦然在手.朝着安蕾脸颊刺去.剑尖相交.安蕾只觉一股沛然大力涌來.禁不住连退数步才稳住.
她也算是超一流的好手可是在林教头的一根绣花针下竟是连连败退.不到十招就被林教头一个针里加掌.拂在左肩.半个身子登时麻了.
张翠山见状正要出手相救.张教头忽地一记劈空掌击出.还沒等他抬手相抗.胸口一滞.一股灼热之气涌來.紧接着胁下一麻.被林教头给刺了一针.软软地瘫倒在地.
布诺冷冷地盯着张翠山等三人被年轻人带走.始终一言不发.待得六人走得远了.这才朝着忠勇王府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