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文学网 > 修真小说 > 门可罗雀:鬼君的恩典 > 第77章 逃跑

    柳岚雀暗中收拾了包袱,明日南叔要去校场点兵,那是离开的最佳时机。

    今夜她如常奉事,像什么也未发生一般。

    手指滑过凤炎焕寝斋摆放的几部毒典,目光在一本蓝色云采、龙鳞装的线书上徘徊了许久,最终睫毛一闪,又移向了手边触及的这部。

    取过那书,伏案翻阅,目光却不听使唤地穿过了那铜炉安息香的云雾,任病榻中凤炎焕那张鲜活的脸孔在眼前清晰了模糊,模糊了清晰。

    后来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梦中依稀看到父亲纵入龙池的身影,那锥心的一痛,将她痛出了一身冷汗,人也就在这刻凉凉地醒了。

    而视线中,一个颀长的男人背影,立在不远处,高大而陌生。

    乍一看,柳岚雀有恍惚之感,仿若凤炎焕活生生地还魂了,只是细一观,眸水激晃,她在打出一枚暗器时,身形已极快地腾身而过,而来人身披一件黑色油亮的水貂斗篷,那背影若幽灵般极快地一闪,柳岚雀几乎看不清那人的身法,周遭便静了,在她寻找那人踪迹的时候,才发觉那人已立在了门缘边,墙壁处投下了一个黑长诡异的影子。

    “鬼,鬼影”她的口中猛然跃出了一个名字。

    “既知解毒之法,缘何不用?”那人冰冷低沉的声音带来嗡嗡的回音,将她的耳朵震的一痛,她悚然一惊,感受着这来人内力的高妙,隔山打物、劈石碎鼎之于这种无形催发屋内气流的手法又是何等的相形见绌,而她当即被质问了瞠目结舌,“我”

    手指剧烈地一颤,脸上跃出了深深地恐惧,却见墙壁上那个影子鬼魅般擦声而过,倏然淡出了视线,徒留烛火照见的影壁,无限岑寂雪冷。

    她知道鬼影离开了,移步于榻前,探指在凤炎焕的脉息上一触,嘴唇不由地哆嗦了起来。

    命有危兆,瞬息斗转便是阴阳两边,“可以么,可以么?”

    她俯身喃喃求问,无限凄惶,在一室死寂中,她紧紧地攥住了凤炎焕的手指,“再撑上片刻,岚雀”,视线望向那条案上的蓝册,眼中迸发出了几许挣扎。

    后夜,南叔派人来问,她回无事。

    鬼侍如常奉药,她接过药碗,屏退了来人。

    看着榻中男子,她用药匙搅动着那褐色的药汁,眸光幽幽闪烁,侧身间将那药汁一饮而尽。

    其后她自袖中掏出一根银针,摊开凤炎焕的手掌,在他掌心一刺,一滴血珠透出,她小心的拭去,从锦榻下摸出一不大不小的瓷瓶,以极快的手法倒置于了那掌心上。

    几乎同时,一根极细的金针自右边的袖口滑出,她妙指一衔,适中的力道,自那瓶底银白的箔孔,自上而下,一气贯穿。

    “哧”地一声,那瓷瓶响动了下,而她的眸心也掠过了一朵明亮。

    手儿灵巧地取去一个铅罐,稳稳罩住那瓷瓶,又极快地翻转了凤炎焕的手掌。但听叮的一声,伴随着那瓷瓶入内,那铅罐的罐口也骤然闭合。

    烛光摇曳,她以烛蜡滚了那铅罐灌口一遍,将那铅罐包进了油纸中。

    大功告成,她方觉出一种深深地恐惧自周身蔓延,她颤颤拉住了被角,盖住了那只手。

    “凤炎焕,是号称毒王的竹竿草,案头那本毒典上有模糊的记载,这种草长在箭毒木的身旁,色彩艳丽,不受毒侵。”

    她做了所有的事,如今只有问天了。

    而这竹竿草,姬乌崖那方的药王平生也仅用过一回,而那人未曾还魂,这竹竿草的毒性,非常人可受。

    若医不了人,便是害人,而她的命不知从何时起和凤炎焕这般绑做了一处。

    翌日,阿庆代南叔来看门主。

    “还是老样子。”柳岚雀守在榻边,淡声道。

    “今夜校场点兵,我和晶芙她们就不过来了,从明儿起,我守着爷,你也该好好歇着了!”阿庆拱手,面无表情地走了。

    那自是一歇就歇到了来世的含蓄说辞,柳岚雀心如明镜,她从被中展开凤炎焕的手掌,那些血点不见了,有一片形似骷髅的乌团,在凤炎焕的掌心突突跳动着,让人望而生畏。

    这夜,她给了侍人一个膏方,名曰:“紫膏霸王”,吩咐鬼侍于大人们校场点兵后,一一送过,以表寸心,而这膏方源远流长,有病医病、无病养生,总之是“用了都说好的。”

    然后她看着凤炎焕,“凤炎焕,若有来世,莫入这刀光剑影的门,变作那书生柳小刀好了,他是岚雀遇见过的最心思无邪的男子。”

    柳岚雀施礼告退,她一路通关,出了暗道,取了自己唯一的家当,那只纸鸢。

    山中是朗朗星天,迂回曲折的山道,她想她该去找药王,那是二娘所希望的,从此尘世再无柳家,再无柳岚雀,她该随了药王悬壶济世,求一世心安。

    这样想着,她便上了路,而途中一声鸟鸣,带过一巨大的黑影。

    “青峰?”

    她顿住,肩上落了两只爪,而她一眼睨过,那青峰睁着黄褐晶然的眼睛,于惊恐间身子晃了三晃。

    “丑奴儿,你家爷走了,看谁还宠你?”她斥那雕儿一声。

    而那花雕似乎知道主子出了事,发出了阵阵哀鸣,柳岚雀横眉掩掩耳,“爷不在内殿的日子,你可野出了本事,如今恐是妻妾成群了,所以你也别在这里猫哭耗子,佯作哀伤,该干嘛干嘛去,小心南叔赏你那三步倒,自此也就陪了葬!”她哼了一声。

    似乎被说中了,青峰尴尬地拍拍翅,只是它没走,“嗖”地立在了前方的大石上,睁着圆溜溜地眼睛看她。

    柳岚雀没理会,一耸肩往前行去,谁知那雕儿呼扇着翅膀,带过一阵大风,吹了她满脸的灰。

    “青峰——”她扫扫脸上的灰,好个面目狰狞。

    后来她驱赶着,那青峰楞是未走。

    看在这问天门要办丧的份儿上,忍了!

    柳岚雀将冻僵的小手揣在袖子里,转身从另一条路下去,而这回青峰没随了来,她加快了脚程,只是中途那青峰又不知又从哪儿冒了出来,可这有何难,这问天门的栈道门子,四通八达,哪边都有路,于是她一折身,满面黑线地跑去了另一边。

    这样兜兜转转,直到她觉得这路愈走愈熟,当她看到一片独木成林的大树,她忽然明白青峰在作何?

    “你家爷带你来过这里,是么?”她兀自思量/

    那青峰在她眼前盘旋,忽地便落在了那菩提树上,十分乖巧地瞧这她。

    前阵子,那凤炎焕结的彩绸还在,小石头依然很漂亮,而瞅这青峰,她幽幽顿首道:“好啦,我明白了,算你这丑奴儿有心,可是祈完了福,你要乖乖回门子,那边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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