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六章 羊肉会议
夹起一块羊肉放进嘴里,毛泽东问了一句:“南征北征,不如羊肉一斤,这次大战的结果你们怎么看?”
“必输无疑。”彭德怀肯定的说:“就算热察有左权缠着,宋时轮不插手,不派兵,但是给点武器弹药左权可管不着。就算宋时轮不给,刘斌也会偷偷给,他欠了傅作义那么大的人情,正是还人情的时候。”
“你认为就凭傅作义一家之力,加上刘斌给予一定的物资支持,就能战胜我军?”毛泽东问。
“是的。”彭德怀回答。
“如果再加上晋南的陈长捷呢?”毛泽东再问。
“那我们就一点胜算也没有了!”任弼时回答得很痛苦,虽然政见不同,但毕竟是同一团体,失败的后果是共同承担的。
“你们想得太悲观。”毛泽东的态度有点不一样,他对于摆在桌面上的东西一惯不太重视,反而对一些可能发生的问题看得较重,分析说:“以刘伯承的军事能力,以129师139师202师三个师的实力,再加上红旗军团留在库伦的装甲旅和重炮旅,我认为,傅作义不一定就能占到太多的上风,即使胜也是惨胜。更何况凡事都有例外,战场之外的因素才是真正决胜的因素。”
“是啊!双方如果打到一定程度,热察的宋时轮坐收渔人之利,那才是战争的终结。”任弼时担忧的说。
“放心,宋时轮不会染指山西。他是个聪明人,身后又有郑进阶指点,现在又来了一个老谋深算的孙渡,更是如虎添翼。进入山西,既得罪我方,又得罪傅作义,还要面临阎老西的怒火,要知道,山西不仅有傅作义的第七集团军和陈长捷的第六集团军,还是阎老西的嫡系,晋西南的王靖国十三集团军,加上我方的第十八集团军,如果遭到四个集团军围攻,宋时轮偷鸡不成反赊一把米。”毛泽东淡淡的笑着说:“与其花诺大精力在山西争斗,不如把目光放在河北,河北只有齐燮元的伪军和日军的华北驻屯军,军力相对较弱,那里才是宋时轮的下一步棋。”
“老毛果然高见!”刘少奇叹道:“山西本是阎老西的地盘,第六、七、十三等三个集团军都是晋军,虽然后面傅作义自立于绥远,但还是骨肉相连的关系。如果我方打狠了,不仅陈长捷会支援,同是阎老西十三太保的王靖国也会支援,第十三集团军下辖第十九军和第三十三军,实力不容小看。”
“所以说,征南之战,就是自寻死路,由他刘伯承有孙猴子七十二般变化,也敌不过如来阎老佛祖的须弥芥子。”彭德怀大摇其头,所谓一力敌十会,刘伯承三个师,只有不到五万人,与山西的三个集团军近二十万人抗衡,胜算基本是零。
锅子里的羊肉爆出油星,溅到习仲勋的手上,把习仲勋烫了一下,也把默默听话的习仲勋惊了醒来,他接口说:“阎老西的十三集团军不会轻易出兵,傅作义搞自立,陈长捷搞宗派,他就剩下这点本钱,不会随意放出来,一旦放出来必是有便宜可占。在他看来,傅作义是反复之人,投共却被共军围剿,完全是咎由自取,如果傅作义不向他低头,他绝对不会主动增援傅作义。因此,刘师长的主要对手还是傅作义和陈长捷。我认为,仅仅是这两个集团军,刘师长有战而胜之的把握。毕竟第六集团军刚进行了一次上层大调整,战力不能完全展现出来,至于傅作义,他的三十五军是一支劲旅,但是六十六军就很一般,下辖的新31师和新32师是宋时轮和吕正操留下来的旧番号,新兵新将新军备,恶战必溃。如果要战胜我方的三个师,必须有其它部队进入,除了热察的宋时轮和晋西南的王靖国,我想不出还有哪一支队伍。”
“中条山一带还有国军吗?”毛泽东问,习仲勋的话扩展了他的思路,国民党军队之间的不团结是不争的事实,傅作义与阎老西之间的过节也是路人皆知,但是他们毕竟是同一个团体,在共同的危险面前暂时结合在一起,是完全可以的。
彭德怀摇摇头,中条山自从卫立煌的十四集团军撤走之后,就把这个区域留给了第二战区,之前驻扎在这里的是山西新军,山西新军曾经一度发展到五万多人,但是大部分随86军进入蒙古,余下部队在杨爱源的带领下组成新的新军,这支部队在中条山与日军进行了一次激战,死伤惨重,面临解散。
他们不知道,有一支编外的武装,从伏牛山出来的陈克非已经渡过了黄河进入了中条山,解散的山西新军绝大多数被陈克非拉入军中,资金充裕的陈克非出手阔绰,穷困的山西新军在巨大的诱惑面前变得全无气节,成百上千人纷纷投靠,还自带武器,有些为了谋一个好的出路,还把新军军械库里的东西偷偷的搬出来,作为投名状。陈克非的一个师已经膨涨到将近三万人。如果不出意外,他们才是山西最后定盘的棋子。
几个人闷吃一会,刘少奇首先忍不住,脱口而出:“南征大军,胜与不胜,对我们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几个人都停下了筷子,看着他,除了习仲勋,其它几个人都是一脸的笑意。
“唉!看来你们都懂。就是我笨蛋,说出来。”刘少奇叹道。
“我不懂。”习仲勋说:“是真的不懂。”
“这有什么好不懂的。”彭德怀轻松的说:“胜也罢负也罢,胜必定是惨胜,败自然是大败,无论哪一样,都是一个结果,就是军事力量的大损失,这个时候,我们手里的贺龙120师、陈赓201师、陈光203师就成了绥远地区的最大军事力量,接下来的还用我说吗?”
“说吧!”习仲勋说:“藏着掖着与事无补,既然要行动就必须有明确的计划,谁负责什么,过程如何,如何善后,库伦那边又作何解释,莫斯科那边又如何应付。”
“哈哈哈哈!”毛泽东少有的爽朗大笑起来,指着习仲勋说:“还是年青人干脆,有冲劲有狠劲,我们朽了,还真应了那句话,秀才作乱纸上谈兵。”
这次会议,是一次成功的会议,一次团结的会议,一次奋进的会议,因为杀了一只羊,故称之为羊肉会议。
刘伯承大军刚从集宁出发,绥远境内已经暗流涌动。
任弼时回到榆林,第一时间出访兰州,取得袁振武和徐向前的理解和支持,行动就成功了一大半。因为东归大军,绥远一方深深的得罪了西北,以至于过完年后的党代会也没有派人来参加,双方已经大有你行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的味道。任弼时与西北诸人的个人关系不错,曾经有过同甘共苦的经历,以公务名义出访,西北方会给一分薄面,以个人身份出访,一定会得到宾至如归的欢迎。归绥城里,毛泽东继续打摆子,只要他打着摆子,李立三就放心,他一披着大衣走出门,李立三就会象警惕的猫一样,全身毛发全部立正。彭德怀也继续在他的军营里发无名火,继续跟人下棋,继续不停的悔棋。就在打摆子和悔棋之时,以叶剑英刘少奇为核心的指挥部也开始运行。
自从来到中国,李德就没有象今天这么爽神过,他屁股下坐着一辆苏制T26战车,如同古代的国王坐在九龙御辇上,虽然战车颠簸严重,浓烟滚滚,但是并不耽误他感受现代化战争的滋味。走完了半个中国,终于告别了脚板加鸟枪的半原始作战方式,进入到强大的自行火器时期,这才是真正的进步,这才是战争的升级,这才是自己喜欢的作战方式。
红旗军团带走了所有大量的战车,把轻型的T26留在了东方,因为芬兰前线消息反馈,轻型T26完全不是陆霸坦克的对手,别说炮击,就是正面撞击也能一撞一个烂。相对日本人的94式坦克,T26优势明显,即使对上日本人新推出的97式,也有一战之力。五十辆T26分成两个部分,二十辆归86军组成许光达装甲旅,三十辆归库伦的86军,旅长是白俄,叫季米诺维奇,就是与李德并肩坐在坦克上的大胡子。为了攻击傅作义,特地将86军的装甲旅从漠北调来,据可靠消息,傅作义的部队没有坦克,没有大口径火炮,没有反坦克武器,在强大的T26面前,晋军就是土鸡瓦狗。李德口里哼着一首没有人能听懂的老歌,只能从曲调上大致可以知道,这是一首慕尼黑的民谣。
以坦克为先导的部队趾高气昂的来到了丰镇,随后的步兵也随之赶到,著名的“万金油火炮”F22型76.2口径加农炮挺着巨长的炮管,很是吓人。中国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这里,气势汹汹的绥远军到底是想吓唬人还是准备真枪实弹的弄出点响动,大家拭目以待。
武汉的蒋介石恨得牙咬,有本事打内战,没有本事打日本人,简直是岂有此理!有这份打内战的闲心,不如集中起来,把陕北延长的土肥原贤二打出去。让一个日本华北第三军如钉子一样钉在陕北,他们居然可以视而不见,却对自己人一点面子也不给。杨遇春的一句话让他平息了怒火,杨遇春说,如今的绥远,已经不再是中国自己人的天下,他们绝大多数管理者把自己当成俄国人,如果说齐燮元的部队是二鬼子,他们就是典型的二毛子,他们以吃土豆烧牛肉,吃黑面包为荣,以跳俄罗斯土风舞为时尚,以穿列宁装,穿苏式军装为流行,有时候开会也全部采用俄语,听不懂的土鳖只能自备翻译。骂了一句娘稀匹之后,蒋介石叹了一口气:朱毛真成猪毛了!
“这些家伙,还真的拿着苏联人的垃圾当宝!”武元甲笑道:“可见打仗这种事,有如弹琴打拳练功夫,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三天不练听客知道,十天不练对手知道。归绥长时间不打仗,已经不知道现在打仗都在打的是什么了!”
钱壮飞也不停的摇头,不停的叹气,很有点哀其不幸的意思,说道:“热察一地,光是从中南国,就运了无数的单兵火箭筒过去,至于广东产的75mm小型榴弹炮,更是武装到营。这些武备,宋时轮送了不少给第七集团军,75小炮因为能够拆成九块用马驮,被傅作义称之为马背上的炮台。绥远军只知已不知彼,以为还是长征时期,以为还是平型关时期,落后了!”
“落后就要挨打。”陈维政的话,让所有的人身躯一震,浅显之极,却也深刻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