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六章 远水解渴
青桥驿的平田健吉心情完全不同，看着肩头挨了一枪的长野祐一郎，有一点说不出来的感受，长野祐一郎的枪伤很明显，是从后面打进去的，按照常规的说法，就是在逃跑时背向敌方才受的伤，这种伤代表的不是勇敢而是怯懦。但是，看着已经很难受的长野祐一郎，平田健吉不好再发作，只是安慰长野祐一郎，让他好好休养。
这里的中国军队竟然如此强悍！平田健吉向活着的225联队的士兵了解，士兵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中方的火力进行说明，一种强大的平射大口径枪，阵地上的步枪火力，胜过数百挺歪把子机枪同时开枪，还有山口的炮击区。加上只有两百米不到的峡谷，中间还有一条河水，想从这里通过，不容易。平田健吉百思不得要领，只好向西安的矶谷廉介请求战术指导。
西安的矶谷廉介又一次找到了古鼎新，古鼎新穿着新发的皇协军制服，肩上扛着三杠两星的中将军衔，兴奋的对矶谷廉介介绍起这条褒斜道来，褒斜道南起褒谷口北至斜谷口，沿褒斜二水穿行，贯穿褒斜二谷，故此得名，也称斜谷路。秦岭四通道要数褒斜道开凿最早、规模最大、沿用时间最长，栈道始于战国范雎相秦时。秦惠文王派张仪、司马错伐蜀，大军即经此道，可见，原来的谷道在秦代就已经开凿成能通过大部队和辎重的栈道了。此后，褒斜栈道一直是南北兵家必争之道和经济、文化交流必行之道，《史记·货殖列传》载：“栈道千里，无所不通，唯褒斜绾毂其口”。当时已是“商旅联槅，隐隐展展，冠带交错，方辕接轸”。清亡之后，军阀混战，褒斜道年久失修，现在走人还行，过车马就不太可能。前几年，国民政府从宝鸡修建一条通往汉中的公路，因为战争中止，不得已再度起用古道。在青桥驿一带，路基已经做好，公路已经初显雏型，只是全线不通，那边的路修好也是白修。按照电报的内容，可以明确，皇军受挫之处就是青桥驿往南的褒河急湾口，这个地方易守难攻，人少了不够用，人多了展不开，只怕有点进退两难。
矶谷廉介听了很久，不得要领，搞了半天，才发现，原来这个古鼎新刚吸完鸦片，精神亢奋，到底说了些什么，自己也未必就清楚。于是干脆派出一架飞机，到实地去看了看，拍了些照片回来，召集参谋部共同研究。
面对从傥水河出来的日军，孙蔚如知道，想靠16师团已经不可能，这只能是自己的工作。他让陈仪找到林森，第一件事，就是让林森向武汉军政府告急，既然不同意川军出川，看那中央军委会还有什么高招。
接到汉中的救急电报，武汉军委会顿时鸦雀无声，之前36师团折翼汉中，以为不会再有日军出现在这里，谁知道不仅褒斜道战火燃起，傥骆道又战火重开，这下如何得了！距离汉中最近的是湖北的郧县、其次是襄阳、随州。军政会所有的人都想起了随州关麟征的15集团军，但是迢迢千里，远水解不了近渴，等15集团军开到汉阳，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这时，军政会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声音：还是请川军出川吧，与其把汉中给日本人，还不如给四川。马上就有另外一个声音压了过去：给了日本人，还有抢回来的一天，给了四川，永远也得不回来。
让不让四川出兵，蒋介石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已经整整一个小时，谁都不见，万事不理。就在侍从室着急得不得了时，蒋介石让王世和进去，不一会，王世和从委员长办公室出来，电令杨遇春，让郧阳地区警备旅和驻襄阳的警备部队二十七师师长黄樵松火速增援。
看到蒋介石的命令，所有人都知道，老蒋是绝对不会让四川人出川了，从郧阳到傥水河，三百公里，强行军也要六天，由此可见，增援部队已经不再是支援，而是去收拾残局，捡便宜了！
只怕没有那么多的便宜可以捡！广元的川军东进军司令潘文华说。他身边的前敌指挥王泽浚到是轻松，回了一句：还可以再玩几天！潘文华笑了，对王泽浚说：“润泉，你可不能再玩了，我跟你老子一样的年纪，你老子一天到晚想着回老家种地，我还想回仁寿县文宫镇去好好经营我们家的杂货铺子，这个东进军，迟早是你说话算数。”
“嘿嘿！三叔（潘文华号仲三），现在不是还有你们掌舵嘛，这个时候不玩，等到你们都退了，我们想玩也没有时间玩了！三叔你忙吧，我在淡馨阁发现一个粉头，长得那个水淋哦，今天晚上，我这条枪就交给她了！”说完，王泽浚走了。
“还是年轻好啊！”看到王泽浚的背影，潘文华笑了，到了自己这个年岁，就是有极品的粉头也只能看看摸摸，想真刀真枪的干，自己这条枪已经不太中用了。日本人居然分成两路大军进攻汉中，有戏看！老蒋还嘴硬，不愿意川军出川，老子就等着，等到日本人占领了汉中，老子才从日本人手里把汉中抢回来，到时候可就没有你老蒋什么事了。他知道，这是他作为集团军司令最后一次出征，这几年，四川的发展太好，当兵的人也越来越少，从民国26年整军时的八十万大军，到现在，常备军不到二十万人，少了四分之三。大多数军人都解甲归田，也有一些在城里开铺子开馆子，做生意做老板。但是留下这二十万常备军，可是相当的强悍，自己这个集团军，下辖只有两个师，五万人。可是在自己看来，比当年太湖西的十万大军强得不止一倍。不管是手里的枪还是口里的粮，都不可同日而语。别说日军进入汉中只有两个师团，就是四个师团，也不是对手。潘文华想到这里，也把汉中的战事抛开，口里哼着：“满天星斗照琉璃……”走了出去，找位置喝茶去也。
知道武汉军委会的支援计划是郧县的警备师和襄阳的27师，林森的心都凉了半截，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武汉老蒋抛弃了。城固机场已经毁了，与外界的通道就只剩一条通往四川的公路，不然就只能骑马或者走路，自己到底是选择跟汉中共存亡还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林森就点拿不准。
这时，陈仪走了进来，对林森说：“汉中很快就会成为战场，国民政府的人员已经全部撤离，从宁羌进入广元，主席您也该走了！”
林森笑道，如果走另一条路，他还可以走，但是走四川，他实在没有这个脸。
陈仪想想也是，既然不让川军出川，战败又退往四川，这是哪跟哪啊！
孙蔚如走了进来，他率部迎敌，已经定好方案，由于敌机的凶恶，一个37mm速射炮营还要肩负起防空的重任，因此，接敌的地点就放在汉中城东的二里铺。孙蔚如告诉林森，现在正在疏散汉中城里的居民，告诉汉中的居民，敌机的轰炸很残忍，城固已经被炸了一次，如果还呆在汉中城里，也是被炸一条路。
“林主席，你还是离开汉中吧，你在汉中，我们夹手夹脚的，你离开了，我们安安心心跟日本人大战一场。”孙蔚如说。
“不，我不走。你们也不要顾忌我，就当我是一个最普通的老头好了，我去南郑，在那里为你们组织各种物资，做好后勤工作。”林森说。
陈仪知道说不通林森，于是提出陪林森一起去南郑，就不在汉中干涉孙蔚如作战了。打仗，是年青人的事，自己这种年近花甲的老头，还是退居二线吧！
送走了林森和陈仪，孙蔚如把赵寿山和陈琪叫了来，还不忘记叫上38军的参谋长蔡文成，冯达飞走后，对全新作战最熟悉的就是这个蔡小子，这个去年才毕业的小伙子，本来肩头扛的是中尉军衔，结果被赵寿山生拉活扯弄成了38军的参谋长，堂堂军一级的参谋长还是一个中尉，确实有点不太象话，于是，孙蔚如以自己最大的权限，给了蔡文成一个上校的军衔，要升为将军，必须向军政部叙诠厅申报，如果能够成为少将，只怕就是国民革命有史以来的第二人，第一人谁也难以超越，那就是江浙的黄中恒将军。蔡文成对肩上是一条杠两条杠兴趣不大，对肩头两颗星三颗星也不是很关心，他的军服与国民军的有点不同，军帽一样，裤子一样，连脚下的胶鞋也一样，就是上衣，他的是夹克式，带小翻领，领子上不仅没有军衔，连铭牌也没有，这是中南国人民军的作训服，是他在南都军校读书时的校服，他对国民革命军的军服十分不满，认为不仅没有一点美感，还毫无一丝实用度，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让人看出级别，不会敬错礼。
“防空，重点是防空。”蔡文成说：“我让人侦察了，这个38师团跟之前的36师团差不多，略略不用的是，38师团增加了一个步兵炮大队。装备了三十六门九二式步兵炮，这种炮口径70mm，弹重3.8公斤，最大射程2788米，炮重220公斤，可以拆开用人力或者畜力搬运。但是跟我们的75mm山炮比起来，各方面都不占优势。如果日军没有空军，我可以保证，只需要三天，就能全部收拾这个师团，但是有空军，就难说了。”
“是啊！对面有势均力敌的对手，头顶上还有人扔炸弹，打起来就麻烦得多。” 赵寿山说：“有什么办法呢？”
“有的！”蔡文成说：“鬼子并不知道我们有速射炮营，有防空武器，一定还会象过去一样低空轰炸，我们就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只要打下鬼子三五八架飞机，他就不敢再大摇大摆的在我们头上拉屎。”
“所以，我们一定要摆出一个最适当的阵势来，一旦打掉敌人的飞机，接下来就是我们收拾日军38师团的时候，敌人飞机一个回来需要四个小时，我们就争取在四个小时之内，把38师团拿下！”蔡文成的话让几个大佬的热血都沸腾了起来。他们知道，面前这个蔡小子，说能在四个小时拿下，就一定能拿下，这个从中南国深造回来的家伙，过去只知道挺有才，却没有想到才华竟然如此横溢，与他的姐夫蒋铭三比起来，真的是天差地别。蔡文成的话也不是无的放矢，他知道，他手里有几种杀器，最要命的是警卫团的防化营，据中南国来的教官说，与中南国的毒气弹比起来，小日本的芥子弹只能算是柴火堆里放了两把干辣椒。
孙蔚如这里踌躇满志，对全歼全犯之敌充满了信心，王仲廉那里却已经陷入了困境，麻烦就来自于小日本的空军。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一个蔡文成一样的参谋长，不能料敌机先，不能防范于未然，打仗，不仅打的是先进技术，还需要先进的思想来武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