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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趁早逃走

    马国诏匆匆进来,很瘦,玄色的灵芝纹的袍子穿在身上都显得有些晃荡。几天他亲自为马志豪举办了葬礼,别人嚎啕大哭,悲痛欲绝,他却很平静,只是平静中却带着一种极深的戾气和杀意。

    马皇后从贵妃椅子上站了起来迎了上去:“父亲——”

    马国诏摆了摆手,没有什么外人在场,两人之间便少了那些虚礼。他进来后兀自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精瘦的脸颊绷得紧紧的,他原本就不善言笑,自马志豪死了以后就更难在他脸上找到一丁点的笑意。

    开口就问:“听说皇帝又去找那个华颖?”

    “唔。”马皇后命人给他上了茶。

    马国诏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便放回桌上。

    “这华颖本事倒不小,听说云王为了她出头还打了冷墨承。”

    “自古红颜多祸水。”她袖下的双手握了握,脸上带着一丝鄙夷:“却不知道,等到了残花败柳的年纪,还会不会有那么多男人围着她转。”

    马国诏的眼睛斜斜地看了她一眼,却是带着不屑:“既是祸水,难道还要留着她继续祸害下去?”

    “父亲的意思?”马太后的眉头轻轻挑了一挑,与马国诏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身为四王妃,趁着夫君远在战场,不甘寂寞竟然私下里勾引当今皇上,好在皇帝并不受此诱。惑,只是此种女人不除,如何能保持皇家的颜面?”

    马皇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唇角一扯,露出一丝森冷的笑意:“父亲言之有理,本宫作为赫国的太后,自然不能让那贱人做出如此丧风败俗之事。”她顿了顿:“光是这一条罪名,就足以定她的死罪。”

    马国诏端起茶杯,拿杯盖撇了撇茶沫,一双三角眼睛眯了起来,只从缝隙中漏出一缕冷光:“现在还不是要她死的时候。”

    “哦?”

    “用她,逼冷墨承起兵!”

    “这……”马太后皱了皱眉头:“他敢吗?”

    马国诏冷笑了一声:“他不敢,那便是华颖死,他起兵,便一起死……”——

    夜,迷离

    华颖放下手中的书卷,指尖微屈朝着蜡烛弹出,只听见很轻微的“噗”一声,蜡烛应声而灭。

    躺下来老半天,却没有一点的睡意,眼睛睁地大大地瞪着床顶的承棚,尽管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此时,脑子里头满满都是一个人的影像,音容笑貌,嬉笑怒骂好像走马灯似的在她的脑海里面浮现。

    跟冷墨承在一起的时候,睡得特别踏实,一来是因为心安,二来也可能是因为被他折腾地太累。想及此,唇角朝上弯了弯,露出一丝浅笑。

    翻了一个身,听到外面的风很大,吹在门框上发出“索索”的声音,她的思绪也随之被打断了几次。

    再次翻了个身,突然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屋顶传来,听见夜息寒在外头低低喝了一声:“谁?!”

    华颖迅速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披衣下床,眨眼之间便已经冲出了门外。

    院中只有夜息寒一个人站着,如水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看上去仿若一座雕像一般,这时候无双也从自己的房中冲了出来,几个人互相之间看了看。听见华颖轻轻说了一句:“进屋子说话。”-

    烛光再次被点燃,屋中又变得亮堂了起来。

    “怎么回事?”华颖问夜息寒。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刚才在屋顶的那个人是故意发出声音惊动他们的。

    夜息寒将手伸到她的面前,手掌中赫然躺着一个小小的竹筒,用火漆封起来的,一般情况下,冷墨承才会给她这种信件,但是他不会选择三更半夜用这种方式让人给她送信。

    华颖从他手中拿过信件,取出信摊开来看,发现里面写了一行字:

    马欲用你逼反,快逃。

    字写得歪歪扭扭,分明就是故意用左手写的。烛光之下,华颖眉头紧锁,定下心仔细想了一想,心里面有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可问题是给她写这封信的人是谁?

    又有多少的可信度?

    逃或者不逃,这是个问题-

    她将纸片儿伸到烛光下点着了,然后扔在地上看着被蓝色的火苗烧成了灰烬,想了想,让无双去将罗格给叫了过来。

    前些日子她在姚三娘那边分了一些钱,加上自己以前剩余的那一些,分成了两半。一份带在自己身上,另外的那些等罗格来了便交了给他,让他在天亮众人起身以后将这些钱分给众人,打发他们各自回家去。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也是以防万一。

    一方面,她叫无双和夜息寒收拾细软跟着她出城,既然本来就计划要去硫之国,也就权当是提前出发了。只是她让姚三娘帮她收集的情报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反馈,但既然事情紧急,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不管这封密函的可信度有多高,按照目前的形式来看,无风不起浪。马氏家族损失了一个马志豪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因此从她下手要挟冷墨承是非常有可能的。不管如何她逃出新尹总比将来被人形同瓮中捉鳖来得好。

    她要离开新尹的事情除了罗格,谁都没有惊动。就算是罗格,她也只说是自己为了去寻找沈珀,并没有告诉他详细的情形,毕竟知道的越多对他越不利——

    天刚亮,东方的天际望过去是一片的鱼肚白。

    守城的士兵打着哈欠,揉着眼屎巴拉的眼睛,拉开沉重的门闩,用力将城门往两边推开。已经等候了多时的百姓便一拥而上,新尹城繁华而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一辆装修中等的马车也等候出城,根据赫国的律法,凡是出城进城的车辆都要检查。

    “上头坐着谁呀?”有个士兵龇着牙走了上来:“掀开帘子看看。”

    车夫嘿了一声,露出一口大黄牙,上前一揭开帘子,见里头坐了一个老头一个老太,正靠在凳背上打瞌睡。一见帘子被拉开,老头儿惊醒过来,老眼昏花地朝着外头看了看,公鸭子一般的嗓音拉得长长地说了一个“赏——”

    “什么什么?”那士兵凝眉,却见车夫从身上掏出一个荷包,往他手里一塞,压低声音道:“我家老爷可能在做梦呢,官爷您也甭客气,这点小意思请官爷喝点小酒。”

    那官差一下子乐了,这天底下还有做梦给人赏钱的,这是老糊涂了吧。

    将银两在手中掂了掂,咧嘴一笑:“嘿,走吧走吧。”——

    出了城,无双便松了口气,捂着嘴巴乐起来。华颖看她一副好像刘姥姥的样子也觉得有些好笑,但很快心情又觉得有些沉重起来。她这次在新尹所住的时间太短,很多事情都还没有来得及做便要匆匆离开。

    希望她再次回来的时候,这新尹已经不再由着马家说了算。

    咬了咬嘴唇,吩咐夜息寒:“给王爷发一封密函,告诉他我已经离开新尹。”

    夜息寒应了声,马车又行驶了一段路以后,他才将马车缓缓停在了路边。紧接着跟华颖打了一声招呼,便飞快往路边的小树林跑了过去,一会儿华颖隐约听到一阵圆篌的声音,她知道这是暗卫们互相之间传递信息的方式,也不想那么多,闭上眼睛假寐。

    出了新尹的地界,几个人找了条小溪准备将自己脸上的易容给洗掉。无双盯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一边又赞叹夜息寒的易容术实在高明,问他从哪里学的手艺,夜息寒脸色微沉,语气淡淡道:“只是一些皮毛而已,谈不上高明。”之后便起了身往马车走去。

    无双看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声:“真是个怪人,说一下有什么关系,还怕我偷师不成?”

    华颖没说话,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秘密,夜息寒对自己的身世讳忌莫深,也许是一段想起来并不开心的往事。

    一路的风餐露宿,由于不想在路途上留下任何行踪,就算他们经过市镇村庄也不进去,除非要买一些食物用品。到了晚上,夜息寒都是找个相对隐蔽的地方将车子一停。

    无双和华颖睡在马车上,而夜息寒就睡在马车的附近。

    硫之国在赫国的东边,因此一路过去,天气变化倒并不是很大。

    三天之后,他们到了一个叫东津的小镇,连日的舟车劳顿,几个人的脸上已经有了一丝倦色。尤其是夜息寒,白天要负责赶车,晚上又要帮她们放哨,几天下来眼圈都黑的不成样子。

    眼看着夜幕降临,华颖想了一想,准备晚上在此处找家客栈好好地休息一下。让无双从箱柜里头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男装换上,马车便缓缓驶进了小镇。

    说是小镇,还真的非常小。最繁华的一条街大概就是三五百米的样子,从这头能一眼望到尽头。刚是华灯初上的时间,但街上的市集竟然已经撤光,就连是不是有吃饭的地方都是个问题。想到已经连续几天啃冷馒头就冷开水咬肉干,心里有些讪讪。

    她跳下马车,看着街上零星的几处灯火,慢慢说道:“实在不行,就继续睡马车上头吧。”

    夜息寒点了点头:“是,四王妃请在这里稍等,待属下去前面探探路。”说话间人影一闪,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华颖和无双在原地等待,抬起头便见到巨大的天幕下漫天的星光,其中北边有一颗星星又大又明亮,眼前突然之间浮现出那人的笑容,灿若晨星的眼眸中饱含着似水的柔情,不由得唇角微抿,会心一笑。

    过了一会儿回来,夜息寒回来,拱手报告道:“禀告四王妃,街尽头有一家客栈,属下去看了一下,发现里头还算干净,里头的住客也不多。”

    华颖点了点头:“那便过去吧。”

    客栈的老板见这么晚还来生意,笑地合不拢嘴。

    华颖也不跟他废话,让无双递给他一锭银子,让他做点好吃的端上来,顺便帮她安排两间客房。老板听到这话诧异了一下,一双眼睛在他们的脸上扫了扫,最后不知道明白了什么,笑呵呵地走了。

    吃饱喝足,稍微洗漱了一下,大家都已经疲累到了极点,往床上一倒,脑袋刚沾到枕头便已经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突然有人敲门,华颖几乎在人完全没有苏醒的情况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谁!?”

    “我!”

    无双也已经醒来了,黑暗之中看不清她的样子。听到华颖叫她开门,便迅速跳下床往门边走去。

    门一打开,夜息寒如幽灵一般地闪了进来,低声道:“……情况不对,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华颖二话不说,从床头边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包袱。

    这时候,突然听见屋顶传来几声异样的响动,她猛地打了一个机灵,只觉得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变得敏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