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庞劲东的案子是遭到了來自上层的压力才撤销的.赖海雄虽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人直接授意.却也能够感觉到庞劲东的后台是一个自己惹不起的人物.
尽管他并不知道庞劲东与贺国文是同盟关系.倒是了解到两个人的关系比较不错.这使得他终归还是沒有对贺国文下手.
事实上.赖海雄也沒有必要对贺国文下手.因为在庞劲东出走之后.他就沒有对手了.
尽管如此.贺国文这一段时间很是不好过.两鬓增添了许多华发.惶惶不可终日的面对着日益嚣张的赖海雄.
他对赖海雄只知唯唯诺诺.绝不敢说半个“不”字.而赖海雄充分利用了自己的这种威慑力量.不断的在市局内部兴风作浪.
赖海雄有了权之后就开始敛财.俗话说“要想富.动干部”.他搞出了领导干部竞聘上岗和量化考核制度.据此解除了大批中层干部的职务.然后让有意角逐这些岗位的人竞争上岗.
民主的真谛是大多数人的意见得到尊重和执行.有人不敢说自己不民主.但又不敢不实行真正的民主.于是弄出一个叫做“民主集中制”的怪胎.
所谓的竞聘上岗采用的便是民主集中制.进行的时候实际分做两个阶段.前一个阶段搞得就像是竞选一样.所有参与竞聘的人都要发表演说.阐明自身优势并制定就任后的工作方法.接下來由大家进行投票选举.
虽然搞得像模像样.但真正起决定作用的是后一个阶段.那就是领导班子关起门來讨论决定.前者根本只是走一个形式.根本不予当场唱票.后者则完全由赖海雄一个人说了算.
这也就是说.赖海雄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便决定了什么人得了多少票.实际情况只有极少数参与其中人才掌握.而且对实际结果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民主一旦集中到了少数人的手里.也就不再是民主而是专制.而专制的必然要伴生腐败.
完全可以想见的是.最终真正走上这些领导岗位的人.或者是赖海雄的亲信嫡系.或者是给赖海雄交足了银子.
换言之.赖海雄完全就是在半公开的买官卖官.
但凡是买官的人.当官的目的绝不会是为人民服务.肯定是为了发财.这些中层干部既要收回自己当官的成本.还要让自己赚到几倍于此的利润.上任之后必然要拼命的搂钱.
他们搂钱的对象通常都是基层干部.而基层干部自然也要将自己被搂走的钱赚回來.结果形成了一条复杂的腐败食物链.
而且当上官不代表事情就此结束.还有所谓的量化考核跟在后面.其实质就是通过一系列指标判定领导干部的工作成绩.
哪一个领导干部如果不长期稳定的行贿.那么必然会被判定为不称职.进而遭到免职.
结果就是这一段时间以來.市公安系统被搞得乌烟瘴气.可以说是昏暗不见天日.
更加可悲的是.赖海雄是一个有手腕沒头脑的人.擅长搞政治斗争整人却沒有实际工作能力.一招大权在握就有些飘飘然了.制定了许多荒诞不羁的条例规章和制度.
贺国文感到自己不是会被赖海雄吓出心脏病.就是会被眼前的事情活活气死.总之就是下场会很是不妙.
当他接到庞劲东电话的时候.差一点哭了出來.脱口而出:“大哥.你这段时间去哪了.”
贺国文比庞劲东年长十几岁.竟然开口叫大哥.虽然本质上是一种幽默.却透露出了许多的辛酸和无奈.
庞劲东笑了笑.说:“我在你贺局长面前只是小弟.大哥这个称呼是绝对不敢当的.”
“客气了.”贺国文无奈的笑了两声.说:“你前段时间搞出那么大的案子.结果也不知怎么就不了了之了.接着你拍拍屁股走人.连句话都沒留下.”
贺国文这句话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是知道庞劲东杀害陈明骏的事.很想弄清楚这个案子究竟是怎样了结的;
第二层则是责怪庞劲东作为盟友沒有及时沟通.让他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独自面对赖海雄.
庞劲东不想讲出自己与金振宇之间的关系.只是针对自己的疏漏之处道了歉:“当时事发实在太过突然.我沒有來得及通知你就不得不离开.在这里向大哥你赔个不是了.”
“事情既然过去了.就不要再提起了.”既然庞劲东不肯说.贺国文也沒有追问.
回想起庞劲东能够迅速摆平一起谋杀案.他便料定庞劲东肯定有着非凡的实力.只是过去一直都沒有发现.
他因此见到了希望:“你这一次回來不是为了探亲吧.”
“当然不是.”庞劲东掷地有声的说:“我这次回來就是为了打倒我们共同的敌人.”
贺国文心情顿感一振.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題:“你打算先对谁下手.具体将要怎么做.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首先对我回來的是要绝对保密.其次吗……”
庞劲东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贺国文抚掌大笑:“好.高招.实在是妙.”俄顷之后.他又不放心的问:“这样能行吗.”
“放心好了.就算是不行.也绝对不会查到你头上.”
“好.”贺国文点点头.十分肯定地说:“就这么定了.”
挂断了贺国文的电话.唐韵立即插话道:“既然已经决定了怎样对付赖海雄.我希望你重新考虑一下阎罗场的事情.”
庞劲东明白唐韵的意思.摇了摇头说:“沒有什么需要重新考虑的……”
“你在沒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可以上阎罗场与人一决生死.但是现在我已经告诉你应该怎样对付敌人.你就沒有必要再只身犯险了.”
庞劲东“嘿嘿”一笑.突然问道:“你还挺关心我……”
“废话.你是我老板.我能不关心你吗.”
“原來你是怕我死了沒人给你发钱.”
“庞劲东.我和你说的是正经的.不是在开玩笑……”唐韵不介意承认自己很关心庞劲东.但是沒有兴趣和精力去讨论.这种关心的出发点究竟是什么.
庞劲东耸耸肩膀:“我说的也不是不正经的啊.”长叹了一口气.庞劲东回到了原來的话題上:“你的主意只是干掉赖海雄.而我们需要做的同时剪除谢公的两个羽翼.即便这样还不知道是否能够重创那条老狐狸.”
“但是.你现在不是独自一个人了.需要对身边的人负责.”唐韵缓缓的抬起柔荑.指了指屋子里的所有人.语重心长的问:“如果你真的有什么意外.大家应该怎么办.”
“我除了这样做.还有其他办法吗.”
“可以另想其他办法搞垮江海帮.”
“你能说出來这么一句话.说明也沒有更好的主意.”
唐韵刚开始的时候沒有提出这件事.是因为知道庞劲东生性固执.很难被轻易改变主意.
于是.她便先拿出自己的方法.让庞劲东树立起信心.意识到可以用其他办法达到目的.
但是具体到究竟应该怎样对付江海帮.就像庞劲东说的一样.唐韵的确沒有更好的主意.
虽然庞劲东的这句话正说到点子上.但是唐韵并沒有放弃.从侧面试图说服庞劲东:“作为血狮军团的最高指挥官.有那么多的手下摆在那里.如果还需要亲自上阵.我认为你是以一种很另类的方式玷污指挥官的身份.甚至是整个血狮军团的荣誉.”
阎罗场的事本來只是关系到几方利益的决斗.但是唐韵硬是给上纲上线如此这般.搞得庞劲东不但有些哭笑不得.还不得不做出反驳:“我倒认为自己不敢正面应对敌人的挑衅.才是对指挥官身份和血狮军团荣誉的玷污.”
唐韵重重的“哼”了一声.近乎挑衅的说:“如果你亲自上场.只能证明血狮军团无人.”
“那么你说说.还能让谁去.”庞劲东环视着屋子里的所有人.无奈的问:“难道让风间和长野去……”
风间雅晴和长野风花正要说话.唐韵立即接过了话头:“她们当然不能上.毕竟是女孩子.但不是沒有其他人了.”
唐韵因为为了不想得罪人.所以沒有明确的点出名字.不过在场的人听到这句话.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唐传江.另一个是廖承豪.
唐韵沒有说出來的话.庞劲东说了出來:“你是指廖承豪和唐传江.对吧.一个是血狮军团的军官.另一个是我的私人保镖.所以应该代替我上场.”
庞劲东既然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唐韵也就不再讳言了:“我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是其他任务的话.我可以派他们两个去.但是上阎罗场绝对不行.”庞劲东把目光落到唐韵身上.语气中既带有些感慨.又带有些无奈:“首先、越是像这种重要的决斗.就越应该由我亲自出场;其次、由于争夺的是太过重大的利益.对方两个帮派派出的人必然不是等闲之辈.无论唐传江还是廖承豪都沒有必胜的把握.普通任务如果成功就不会带來任何伤亡.但阎罗场上的决斗不止是分出胜负.还要分出生死.我可以不在乎决斗自身胜败与否.但是这两个家伙的人身安危.我是必须在乎的…….”
风间雅晴虽然也关心庞劲东的人身安全.但是思考问題的方式却与唐韵不同.认为庞劲东应该站出來勇敢的面对敌人.所以对庞劲东的这一番话颇为赞同:“先生比唐传江和廖承豪都要厉害.获胜的把握也要更大一些.”
唐韵不易察觉的白了风间雅晴一眼.浑然当作沒有听到这句话一般:“原谅我自私一次.廖承豪或者唐传江如果出现意外.受到影响的只会是几个人而已.但是如果你遭遇意外.受到影响的人就太多了……”
庞劲东用了一句名言回答唐韵的质疑:“将军应该冲在最前面.”
唐韵针锋相对地说:“我沒见到军委主席亲自上战场打仗.”顿了顿.唐韵又说:“如果需要军委主席也上战场.我看这仗干脆也就别打了.”
风间雅晴见庞劲东一时无法反驳.悄悄用手指捅了捅长野风花.示意后者这个时候应该说话了.
风间雅晴虽然在南美洲长大.但是受东瀛传统武士道精神影响很重.正是这种影响使得她认为庞劲东应该上阎罗场.
长野风花是在东瀛国内长大的.出身自号称武士道精神最后传承者的东瀛黑帮.所以风间雅晴几乎沒想就认定.长野风花的观点肯定与自己相同.
然而事实却与风间雅晴的臆测刚好相反.真正了解武士道的长野风花反倒对武士道嗤之以鼻.
她咳嗽了一下引起大家的注意.然后轻声说了一句:“先生应该多保重自己.不可以意气用事.阎罗场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就可以了.”
“你……”风间雅晴狠狠地瞪了长野风花一眼.顾不上和自己的这个同胞生气.急急的对唐韵说:“如果先生不上场.会被人看扁的.”
对庞劲东上阎罗场的问題.所有人很明显的分成了两派.互相之间甚至因此产生了芥蒂.
另外一方面.庞劲东对手下人的这种关爱.让大家都隐隐的感到很欣慰.
无论风间雅晴抑或是唐韵.都高兴于自己追随于庞劲东这样一个人.
唐韵又白了一眼风间雅晴.这一次表现得十分明显.丝毫不予掩饰.然后她对庞劲东说:“其实你上场的根本原因.不止是关心廖承豪和唐传江.也是因为你想直接面对敌人.直接的把心里的怒火发泄出去.”
唐韵到目前为止是唯一看穿庞劲东心思的人.虽然这让庞劲东多少感到有些不舒服.但是仍对此丝毫不予否认:“你说得沒错.”
“如同长野说的一样.你这是意气用事.”
庞劲东纠正道: “这不是意气用事.而是雇佣兵的行事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