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遥进了同风的屋子,同风已经睡着了,轻皱的小眉头看得出他睡得并不安稳。姜遥不想打扰到他,便翻出一套旧被铺,打算在地上先凑合一下。
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可除了这里姜遥也找不到地方了。自己房里倒是有个软榻,可自己毕竟是女子,又已有婚约,万万不能和那人同处一室。即使自己不介意,也要照顾君相慕的想法,读书人,怕对规矩很是看重的吧?
姜遥轻轻躺下,有青言在,也不怕再有意图不轨之人闯进院子,姜遥实在是累极,模模糊糊之间想起,自己也没交代一声那几具黑衣人的尸体该怎么处置……
等她再次醒来已是卯时,姜遥刚睁开眼,就看见同风放大的小脸。同风正以好奇的姿态瞧着自己,黑白分明的眼睛单纯透净,微微嘟着小嘴问道:“姐姐怎么睡在地上?”
姜遥呵呵一笑,看到弟弟憨厚的小模样,只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她顾着肩上的伤,小心地坐了起来:“姐姐的屋子被两个恶霸给占了,姐姐到弟弟这里住几日好不好?”
姜同风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小脑袋,只要能和姐姐一起,姐姐说什么都可以,只是那拿剑威胁姐姐的人为什么要占了姐姐的屋子?姜同风好奇地看向姜遥。
姜遥单手替他理了理衣服,至于那睡乱的头发,自己就无能为力了:“他们受伤了,借个地方休养一下。弟弟饿了吧?姐姐给你煮饭。”
“姐姐受伤了,今天我来煮饭给姐姐吃。”姜同风满脸不认同,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姐姐好好养伤,不能乱动。”
姜遥被他的小模样逗笑了,也乐得随他,但却还是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
看着弟弟有模有样地生火、淘米,姜遥倚在门外不做声,她也不能一直把他当做小孩子,弟弟太敏感,过度的保护怕是会妨碍到他成长。若是有机会,她倒想为他寻个师父,这弱肉强食的地方,弟弟总不能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晚餐极其简单,一菜一肉,还有一小锅鸡汤。弟弟说姐姐受伤了,要喝鸡汤补补身子,姜遥不知他是在哪里听说这个的。菜炒得太熟,肉煮得有点咸,姜遥却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即使是一锅白粥,她也会觉得这是天下间的美味。
娘亲也曾说,用心烹作之物,最有滋味。
饭后,弟弟才后知后觉:“姐姐,那个大哥哥吃了没?”
姜遥并不在意,看着弟弟抢着收拾碗筷,淡淡一笑:“阿弟担心他?之前他还想杀了姐姐呢。”
姜同风咬咬手指头,有些为难了:“他不是坏人,我感觉得到的……”
姜遥不想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弟弟身上,怕破坏了他那份纯真,但太纯善的人也是没法活下去,弟弟迟早也要见识更多的世间险恶。是非善恶,还是要他自己去判断,必要时自己再拉他一把便好。想到这里,姜遥不再诸多顾忌,便说:“那弟弟去问一下?”
姜同风走了两步,回头一看,见姐姐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也跟着咧嘴一笑。
姜同风一溜烟进了去,左顾右盼,没见着青言,有些疑惑,便直接进了里屋。
床、上躺着一个人,正侧着头看着他,森冷的目光让姜同风打了个颤。
“你是谁?大哥哥呢?”姜同风故作镇定,直直地回望他。
门外走进一人,真是青言,他看着屋内状况,暗暗心惊,是自己大意,主子最不喜歇息时有人打饶。他直接跪下,道:“属下无能,请主子责罚。”
姜遥见弟弟进去,心中担心,也走了进来,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青言,又看了眼一旁的弟弟,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便问道:“怎么了阿弟?”
姜同风一见是姐姐,顿时觉得有了依靠,他直接扑进了姜遥怀里,糯糯的声音道:“姐姐,这个人好可怕。”
姜遥“噗嗤”一声笑了,床上那人确实不像普通人,更像是身居高位者,霸气从容,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那眼神更是带着阴鸷。不过他这么直白地被人说可怕,想来是第一回吧?
果然,姜遥见他似乎又冷了几分,便道:“喂,童言无忌。”
那人深深地看了姜遥一眼,说道:“邢释天,我名字。”
“嗯,知道了。”姜遥没理会他,反倒笑着对着旁边的青言说:“青言大哥,我弟弟是想来问一下你是否要用晚膳。”
青言冷汗直冒,主子在这,还轮不上他说话吧?主子把名字都说与她听了,那她自然是和别人不同的。自己就一当下属的,当不得这声大哥啊!
姑娘,你这是在关心我还是在害我?
难到你这是在报我拿剑威胁你的仇了?
青言内心在咆哮,偷偷瞄了眼主子,果然,主子的脸色不太好啊!
姜遥看着不知如何是好的青言,心中痛快,哼,小女子最是记仇了,谁让你们一个两个一开始都那么嚣张。
姜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不怕眼前两人,许是弟弟说了他不是坏人?玩够了,她善心大发,把弟弟往青言那边推了推,笑容明媚动人,一双眼睛狡黠无比,计上心来。只见她说:“我弟弟对你甚是崇拜,想着见识见识下你的功夫,不知可否?”
青言汗颜,什么叫睁眼说瞎话?这就是了。除了那剑,她弟弟还未曾见过他使功夫,谈何崇拜?
青言望向邢释天,邢释天挥挥手。青言起身,正要带着姜同风出去,又听见姜遥说:“青言大哥,之前那三人不知如何处置了?”
姜遥笑眯眯地看向青言,青言后背发冷:“我有个想法嘛,想跟你商量商量?”
那三人早扔乱葬岗里了!青言张张嘴,看了眼邢释天,出口的话却变了:“但请姑娘吩咐。”
“出了院子往东走,有个叫葵园的地方,那里乱七八糟的,处理了几个小贼正是合适。”姜遥拨弄着垂下的秀发,淡淡然的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青言暗暗叫苦,得,自己又要再跑一趟。
打发走青言,姜遥觉得气顺了不少,给自己倒了杯茶,旁若无人地喝着。
邢释天好整以暇地看着姜遥使唤自己的下属,没有半分不悦。他打量着眼前的屋子,一张床,一张梳妆镜,一个简单的架子靠在墙壁,摆了些许的花草,还有就是姜遥正坐着的桌椅。简陋的模样,实在看不出是个少女闺房。
这府是哪户人家,穷得连个像样的屋子都装饰不起?
邢释天打量着屋子的同时,姜遥也正打量着他。
不能怪她啊,自己实在是好奇尾巴长在人身上的模样。
想来是因为歇息,邢释天只着里衣,看着那料子,姜遥暗自咋舌,这就是贫富差距啊,那面料自己连见都没见过。不过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尾巴了,就如她前世看的二次元漫画一样,魔鬼的尾巴,黑而长,却又充满力量,尾尖还有一撮不同于他处的毛发。
姜遥看着一摆一摆的尾巴,挑眉,邢释天心情不错?
姜遥被自己的想法雷到了,自己只是见过一次,怎么就得出了这样的答案。
姜遥走向前,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我没有尾巴?”话一说完,姜遥觉得自己这是脑抽了,好像没有尾巴才是正常吧?
邢释天看着她懊恼的表情,嘴角轻扯,说道:“人类自然没有尾巴。”
人类?!
姜遥眼睛圆瞪,脑子里蹦出无数问号,原来非我族类,自己把他留下来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