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曹氏虽然听了月晗的提醒,反复告诫自己看在婆婆的面子上,也要压制怒火,但是,当穆曹氏带着亲信婆子踹开书房的门,亲眼看到赤条条的宁安侯还搂着谢知凤、晨露大被同眠的时候,她的脑袋还是“嗡”的一声炸响,眼睛也气得几乎喷出火来!
不要脸的东西!
穆曹氏咬着牙扑上去,一把扯住谢知凤的头发,就把****半露的谢知凤从被窝里提溜起来,冲着面门“呸”一口就啐了上去:“不要脸的东西!还敢号称千金小姐!正房都找来了!居然还敢赖在侯爷怀里!”
听到她这一声河东狮子吼,宁安侯、谢知凤和晨露居然都悠悠醒转过来:原来元修把他们塞到被窝里的时候,已经解开了她们的昏睡穴,但是却又毫不留情的每人劈了一掌,给硬生生打晕了过去。
谢知凤被穆曹氏撕扯着,头皮一阵剧痛,最先醒过来,她捂着自己的头发嘤咛一声,就厉喝道:“哪个贱人敢拽本姑娘的头发!反了天了!”
一边嚷嚷着,她一边就掐住了穆曹氏的手掌,凤仙花染得通红的指甲一划,穆曹氏的手上就多了几道深深的血印子!
跟着穆曹氏来的几个亲信婆子见状,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她们还头一回看到这么大胆的****,往日里哪个丫鬟听到夫人来抓奸,不是抱头鼠窜?这谢大姑娘大喇喇的躺在这儿不说,现在居然还敢还手?!
这下子,婆子们也义愤填膺了,原本劝解穆曹氏的婆子,也都改成了挽起袖子去捶谢知凤,一边打一边纷纷嚷嚷的乱骂:“居然还敢打人!你才反了天了!”
可怜谢知凤被劈头盖脸打了好几下,这才真正清醒过来,一下子想到那昏迷前凶神恶煞的刺客,顿时魂飞魄散的惨叫一声“别杀我”,然后就没命的缩起身子来,正正缩到卧榻上宁安侯的怀里!
穆曹氏看到谢知凤不但爬了自家夫君的床,现在居然还敢当着自己的面,往自家夫君的怀里钻!更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嗷”的尖叫一声,一头就撞到谢知凤和宁安侯的身上:“欺人太甚!我跟你们拼了!”
“轰隆!”
随着穆曹氏的奋力一扑,那张原本就超重负荷的卧榻再也坚持不住,直接坍塌了……
两个撸着袖子正打的起劲的婆子收势不住,也跟着栽了下去,五大三粗的身躯直接压倒几个人上面,顿时把还半梦半醒的宁安侯、晨露都压得眼白一翻,又晕了过去……
当书房里乱成一团的时候,缀芳阁的花厅里,管家娘子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打破了花厅里的觥筹交错声:“太夫人,圣旨到了,请主子们快快接旨!”
花厅里的命妇们顿时一片安静,无数道羡慕的目光落在宁安侯太夫人身上:到底是皇上的半个岳母啊,过个寿辰,宫里的赏赐就到了!
听到圣旨到了,人群聚焦中的宁安侯太夫人先是心中一喜,但随即眼中就闪过深深的焦急:自家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呢?!这俩蠢材怎么都不见了?!这可怎么接旨?!
不过她人老成精,心里虽然着急,脸上却丝毫不显露出来,扶着月晗和曹芳雅的手颤巍巍的站起来,就笑着向满厅命妇告罪道:“请诸位夫人在这里宽坐,容老身去换一身衣裳,恭迎圣旨。”
命妇们的贺喜声立刻流水似的响起来,宁安侯太夫人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向二儿媳穆刘氏使了一个眼色,就让月晗和曹芳雅扶着,从屏风后绕了出去。
等宁安侯太夫人缓缓走出缀芳阁,吩咐管家娘子先去设下香案、款待来宣旨的公公,话刚说完,就看到二儿媳穆刘氏果然有些不太情愿的跟了出来。
穆刘氏方才早就知道了书房里发生的丑事,那几个仆人来通报消息的时候,最先遇到的就是穆刘氏,穆刘氏因为自家侄女刘宛儿被轰出去的事,一直心里窝着一股火,听到大房出事的消息后,她心眼一转,就指使那仆人去找穆曹氏,而瞒过了宁安侯太夫人。
这会儿,看到婆婆一脸冷厉的站在那里,穆刘氏不禁暗暗懊悔自己只顾看大房的热闹,却让自己也趟了一趟浑水。
“太夫人,”穆刘氏硬着头皮上前,给婆婆行了个礼,然后不等太夫人开口,就直接交待道:“方才大哥书房那边出了一点事,大喜的日子怕太夫人您分心,所以大嫂先过去看看了。”
“什么事?”太夫人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自从宁安侯被下诏狱之后,太夫人虽然表面上还硬撑着镇静如常,但心里已经高度警惕了。
穆刘氏脸上闪过一抹奇怪的神色,似乎想笑又不敢笑,最后还是把话咽回去,轻声道:“儿媳也不太清楚,不如还是先请大哥大嫂来接旨,然后您再当面问问是怎么回事吧。”
宁安侯太夫人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准没好事,不过这会儿也不是算账的时候,只能不悦的点点头,呵斥道:“知道接旨的事情重要,你还不赶紧让人去叫他们!倒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说完,宁安侯太夫人就气呼呼的回她的瑞景堂换衣裳了,只剩下被训得灰头土脸的穆刘氏站在原地,指甲掐紧了手心,暗恨自己方才太善良了,怎么就替大房打了马虎眼!
不过气归气,穆刘氏也知道不能让宣旨的公公久等,因此只能招手唤过一个婆子来,没好气的吩咐那婆子去竹林书房叫人。
没想到,一刻钟后,那婆子传回来的消息,却让穆刘氏目瞪口呆:感情当大房两口子太能作的时候,她想善良一回都不行啊!
不过,这回穆刘氏却学乖了,自己借口也要回房换衣服,打发那婆子去瑞景堂报信:侯爷在书房偷人,被侯夫人抓住了,双方厮打之下,书房卧榻塌了,现在侯爷、侯夫人都双双晕过去了……哦,还附带了谢家大姑娘和她的贴身丫鬟,据说那丫鬟被压在最底下,都压吐血了!
“哐啷!”
当这个消息传到瑞景堂的时候,宁安侯太夫人震怒之下,用力一掀,面前那摆满了各色珠宝首饰的盘子就从丫鬟清芷的手里飞了出去,一半劈头盖脸砸在清芷的头上,另一半则四散飞到了地上!
“混账!”
太夫人怒骂一声,站起来刚要迈步,就眼前一黑,嘴唇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紧跟着脚下一软,就摇晃着栽了下去……
“老夫人!”
瑞景堂里顿时乱成一团!
月晗也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到这个地步,一片混乱里,她赶紧给宁安侯太夫人试了脉息,才发现宁安侯太夫人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先前为了解开侯府之危,又主动染上疟疾大病了一场,身子亏虚了许多,这会儿再听到宁安侯夫妻俩的荒唐消息,激怒之下,竟隐隐有了中风的迹象!
“都别吵!”
混乱之中,曹芳雅大喝一声,瑞景堂里的丫鬟婆子们却还是没头苍蝇一样,哭嚷成一团,曹芳雅干脆敛起裙子,疾步冲出去找大夫了!
人命关天,月晗也不敢再迟疑,小心翼翼的把宁安侯太夫人扶起来坐在地上,然后腾出一只手,一把抓住身边的清芷,急声吩咐道:“把太夫人扶稳了!”
清芷看她清丽的小脸冷若冰霜,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忙按照月晗的吩咐扶住宁安侯太夫人,带着哭腔道:“晗姑娘,怎么办!?”
月晗顾不上理她,回手拔下头上一枝南海珍珠簪,只见簪子尾部尖利如针,月晗拿起宁安侯太夫人的右手,认准手指上的十宣穴,运针如飞,飞速的依次扎遍五个手指头,然后又换了太夫人的左手,一一扎了一遍。
殷红的血珠顿时从宁安侯太夫人的十个手指穴位上喷涌出来,随着血珠的涌出,宁安侯太夫人涨得通红的脸色,总算稍稍有了一点变化。
月晗不敢怠慢,又起身去屋里的博古架上寻了一遍,找出一个装着麝香的镂花妆盒,打开盒子抿了麝香,双手轻轻一揉,将麝香搓开,然后敷到宁安侯太夫人的迎香穴、天柱穴和太冲穴上……
清芷屏住了呼吸,看着月晗娴熟无比的轻巧动作,只觉得眼花缭乱……
又是漫长的一刻钟后,宁安侯太夫人嘴角的抽搐渐渐止住,人终于慢慢醒了过来……
月晗呼出一口气,这才发现十月的寒气里,自己居然已经香汗淋漓。
清芷更是兴奋的哭喊:“太夫人,您吓死奴婢了!”
宁安侯太夫人的眼神还有些迷惘,看看面前的月晗,又费力的转头看看屋里的人,然后才慢慢回忆起晕倒前的情形,缓缓抬手抚着自己的胸口,嘴里吐出两个字:“孽子啊……”
月晗和清芷都不好说话,尤其是月晗,心里一方面明白谢知凤是自作自受,另一方面,看到太夫人的情形,心里也颇为难受。
好在这时候门外的一声通传,打断了屋里的尴尬:“齐国长公主来探视宁安侯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