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的脚步又快又急.伴随着自己“咚咚” 脚步声.思及到皇后娘娘可能被宇文化及的人软禁在房中.小心的扭动着开关.尽量不让它发出响声.自己踮脚走了进去.迎上翠竹吃惊的面孔.
“公~”眼见翠竹要失声叫了出來.如月眼疾手快捂住翠竹的嘴巴.示意翠竹声音小点.
翠竹点点头.如月小心翼翼的走向外屋.门外模模糊糊有士兵的影子.
“娘娘呢.”如月压低声音.
“在禅房.”翠竹回答的很快.
“你放心.如月这便救你们出去.”说完蹑手蹑脚的在翠竹的掩护下.走进禅房.
禅房中狭窄幽暗.隐约一盏灯笼.此刻早已是烟雾缭绕.有清晰的木鱼声想起.萧后的身影在禅房中若隐若现.连三柱点燃的香也看的不真切.
“咳咳……”忍不住咳嗽几声.木鱼的敲打声停了下來.萧后对着慈眉善目的菩萨磕了几个响头.
“娘娘……”如月奔了过去.翠竹留在门外以防不测.“宇文丞相反了.快跟如月逃命去吧.圣上早已察觉宇文化及的野心.暗自修了密道.跟如月走吧……”
“那皇上呢.”萧后的语气终是有了波澜.目光移向如月.
“圣上不肯走……如月也劝了很久了……”如月继续苦口婆心的劝着皇后娘娘.“娘娘可不能学着皇兄……这一刻也耽误不得……”
“他不走是吗.”萧后像是喃喃自语.对着菩萨合起了手掌.随即又磕了几个响头.“菩萨慈悲.终是满足了小人最后的心愿……”
“娘娘说什么胡话……”眼见这两个人一般的倔强.自己便是勉强也要带走萧后.身伸出双手要拉着萧后起身.
“啪~”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滴在了自己的手上.血腥的味道弥漫了整个房间.
如月低下头.一把尖锐的刀已经插到萧后的腹中.
“皇后娘娘.”如月失声叫了起來.翠竹听见声响也赶紧走了进來.只见如月怀中是气息微弱的萧后.萧后的腹中不断流出鲜血.
“娘娘.”翠竹跪了下來.
“你们……咳咳……不必惊慌……”萧后羸弱的伸出一只手.想摸摸如月的脸.却被如月握住.“这自古便是夫唱妇随的道理……他……他殁在这里……本宫怎有苟活的道理……”
“娘娘.”已经有眼泪从如月的眼眶下留了出來.仿佛便是这一晚.如月经历了千百种的生离死别.
“咳咳……公主……”萧后握住如月的手.“你可真是好看……这样的容貌 ……本宫嫉妒了一辈子 ……”
“娘娘……”
“公主……好好活下去……护好萱儿.她还那么小.父皇本是不爱……如今连娘亲也要沒有了……”断断续续的句子从萧后嘴里飘了出來.“她做什么你都要原谅她……杨家的血脉只剩下你们两人了……萱儿又那么傻……公主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踏遍山川……游遍河流……替杨家的人看着后世又有怎样的传奇……”
“娘娘……”如月已经泣不成声.连跪在地上的翠竹也忍不住啜泣起來了.
“公主……咳咳……”越來越多的血喷涌而出.萧后的脸色越來越苍白.“其实本宫很高兴……他建的密道里……不是只有通往你的寝殿一扇门……想必他还沒有走远……圣上……圣上……终于有时间……与本宫好好聊聊当年了……本宫……本宫定是要去道歉……当年.即便看到了……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也……也……也要装作……装作沒看到……这样便是……便是虚情假意……也好过孤寂一生……本宫很……很后悔……剪碎了……你……你娘……的……舞衣……很后悔……
萧后的气息越來越弱.紧抓如月的手也越來越沒力气.终是有气无力的落了下來……”娘娘.“翠竹同如月一起跪在萧后的逐渐冰冷的身体旁.失声痛哭……
如月低下头.怀中的萧后沒有任何死亡的痛苦.反而一脸的恬淡与满足.如月紧紧的把萧后漏在怀中.这个女人.为了自己的皇兄.甘愿一生囚禁在冰冷的皇宫中.她年少无知.仗着宠爱.剪碎了杨广爱的人最后的舞衣.从此她便为这个举动终生赎罪.他惩罚她.冷落她.怨恨她.却也心知这么多年.围绕在自己身旁的莺莺燕燕不过图的荣华富贵.只有她.一心一意当的是自己的妻.而不是大隋朝的皇后.到底还是不爱她.却被这个女子的痴情感动.最后的时刻.终是想着为她留一条生路……
翠竹看着自己的主子.虽说是自己服侍了皇后这么久.到底在心中还是把如月公主当成自己独一无二的主子.翠竹素來胆小.如今却也明白此刻是非常时期.
“公主.您随奴婢來.”如月轻轻放下萧后.让她靠在菩萨的脚边.
翠竹则细心的略微处理下地上的、包括如月身上的血迹.
跟着翠竹來到密道的入口.如月转过身：“你到底也先后随了如星与皇后.都是如月亲近的人.跟着本宫走吧.”
“扑通.”一声翠竹跪在地上.眼角含泪：“启禀公主.翠竹本是尹妃身边最不得宠的侍女.尹妃娘娘性情古怪.隔三差五便要惩罚奴婢出气.是公主不惜得罪了尹妃娘娘救了奴婢.听冬花姐姐说.公主为了奴婢还被尹妃娘娘刺伤.公主大恩.翠竹无以回报.”
“这个时候不是说客气话的时候.”如月俯下身作势扶起翠竹.“本宫知你感恩.怕是如月这公主便是要做到头了.以后我们便不分贵贱.情同姐妹.快随着如月逃命去吧~”
“奴婢生性笨拙.便是**也无济于事.若是跟着公主也是累赘.”翠竹却并不肯起.“但且若是丞相的人看见娘娘惨死.侍女逃跑.想必也会派人搜索追杀.翠竹要留下來.作证娘娘是自杀.也好让公主出逃顺利.况且娘娘待翠竹不薄.死后不能无人在身旁……”
“翠竹……”如月看着翠竹早已面如白纸.连嘴唇也失了颜色.本是胆小怕事之人.如今却挺身而出……只为护的自己周全.“可是本宫万万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丢了性命……”
翠竹却突然变色.大声呼喊：“娘娘.你怎么了.”
门外的人听见异动.已经有所动静.
“奴婢是不会走的.若是公主还不走.便要同奴婢一起陪葬了.娘娘临死前把萱公主托福给了公主.公主难道要为了奴婢不顾萱公主了吗”
已经有人推门而入.如月只得咬咬嘴唇：“想必宇文化及定是不敢大张旗鼓造反.娘娘殁了.礼仪便是不能少.你且情愿去守墓便可保命.”
说罢.看了一眼翠竹：“保重.”
便不得不进入密道.扭动开关.
有眼泪从翠竹的眼中流了出來：“公主.保重……”
墙壁回复了原來的模样.如月却望着空空的墙壁.眼泪喷涌而出.娘.若你当初沒有入宫.或是你许的人是皇兄.这一切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呢.
都说帝王无情.后宫无情.可是看着杨广和萧后.众人只道他骄奢淫逸.后宫三千.众人只道.她人老珠黄.冷落后宫.只是这两人的深情.再也无人知道了……
如月想自己终于明白.为何司马迁不顾宫刑.执意记载在《史记》.也许并不完全是自己父亲的遗嘱.亦或者是自己的梦想.也许在那个同样繁华的大汉王朝.也有那么无人能懂的动人的故事.而他.当时只能压抑着心情记下來.让后人评说……
“公主.”如月明显陷在自己的回忆中.元公公扭动着自己肥胖的身子.路程不短.却让他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如月望着身后.却沒有杨林的影子.
“皇叔呢?”如月开口问道.一颗心却猛然揪了起來.“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测.”
“王爷不肯來.”元公公擦拭着自己的额头.“奴才费了老半天力气.可是王爷优哉游哉喝着小酒.说什么也不肯跟奴才走.”
“你说清楚是圣上的旨意了吗.”
“奴才不但说了圣上.还搬出了公主.可是王爷的回答是：圣上刚下了旨意让老匹夫主持英雄大会.公公的圣旨呢.”元公公说的一脸气愤.“奴才简直是去寻刺激的.”
“我去请他.”如月说完便要绕过元公公.却被元公公拉住.
“公主呀.王爷是故意不走的.您去了也沒用.王爷让我给您带口信：这英雄大会是露脸的事情.比与公主一起逃亡有趣的多了.自己不能再让先帝遮盖住风头.在柳玉夫人那里失了面子.再说了.王爷已经被宇文化及软禁起來了.这英雄帖也发了.要是就这么无缘无故的走了.宇文丞相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咱们找到啊.王爷的心意奴才不能乱猜.但是奴才知道王爷是铁了心.不想连累公主啊.”
如月思索着元公公的话.半晌.终于下定决心：“我们走.”
说完转身便走.元公公连忙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