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御书房研墨.旁敲侧击的让司马君然教我练习草字.他虽然疑惑.但好在沒有拒绝.还颇感无奈的告诉我姜朝恩被贬为庶民.其他事情不再追究.
我想了许久.拿结党营私的事情做文章.皇上能在最后关头放他一马已经是不错的了.如今我再说什么.似乎也是多余.他诚心想要姜朝恩好看.我就算磨破嘴皮子也沒用.
另一面.我的一门心思都放在查探那草字是出自谁人之手.分不出多余的心思管其他事.
“发什么呆.”司马君然拍了拍我的手.指腹浑然未觉的在我掌心擦过.陡然生出丝丝痒意.
我急忙收回手.轻笑着甜腻的唤了一声皇兄.这是我第一次叫他.虽然别扭至极.但是有求于人的时候.什么别扭都是浮云.
御座上端坐的人身子猛然颤了颤.难以置信的打量了我片刻.痴痴道:“你以前从來不会……”
“我现在想通了啊.既然你是我的兄长.我总不能一辈子不认你吧.”冲他挤出一个笑容.却被他的白眼生生压了回去.
写字的速度忽然加快了许多.方才他还对贡墨研磨的浓稠度有所挑剔.现在却丝毫不介意我研磨的手艺.执笔蘸墨刷刷几下便按着我的要求写了一行诗句.
正是昨夜信签上的草字诗文.我急忙拿起來仔细端详.虽然一样刚劲有力.但司马君然的笔锋显然要比那位的锋利很多.
看來我们的皇帝大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戴上了那顶闪闪发亮的绿帽子了.我不由的向他投去同情的眼光.
他似乎意识到我在看他.转过來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眉头轻皱.似乎有些愠怒.
我识相的立马行礼告退.再待下去搞不好会被他的怒火牵连.虽然我并不知道他是为何而生气的.
“站住.”
临门一脚之时听见背后拍桌而起的命令.我机械般转过头看了看.赔笑道:“皇兄可还有事.”
“你……你以后别叫我皇兄.听着怪别扭的.”沉默了片刻.他叹了口气.目光如炬.死死的盯住我.仿佛只要我开口说不.他就会冲过來掐死我.
我觉得莫名其妙.他的适应期难道比我还要长.
但我还是点了点头.毕竟他此刻的表情还是很有威慑力的.“那……倒也可以.”还是等他慢慢适应这种关系再说吧.“只是我有件事情拜托你.”
司马君然板起的冰山脸终于有些松动了.眉眼之间露出隐而不发的和颜悦色.“说吧.”
“呃……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就是刚才你写的几个字啊.帮我找几个人用草字抄一遍就行了.”
“为什么.”
关于这个问題.我还真是沒办法给他答案.总不能说我在宫里闲的无聊.开始挖他妃子的八卦吧.并且这件事攸关他被谁戴了绿帽子.绝对不能说.
“帮个忙而已.哪來那么多问題啊.”白了他一眼.带着我的心虚急匆匆的赶回紫霄宫.门前的一路纵队让我有些傻眼.但看见松香站在最前面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來.
“奴婢参见公主殿下.您可让我家娘娘好等啊.”松香冲我福了福身子.急忙将我引了进去.
小玉和兰音分列在德妃身侧.灵琯姑姑有条不稳的吩咐人伺候着.生怕怠慢了眼前这位皇帝的心肝儿.
见我进來.三人纷纷松了口气似的.小玉更是肆无忌惮的将我推了过去.一边还轻声附耳道:“德妃娘娘一早就过來了.见你不在好像很生气啊.”
我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眼神示意她们先下去.这才靠近不远处软榻上倚靠着的娇俏身影.忽然有种冰山美人的感觉.
听见外面的动静.她清冽的冷眸淡淡的瞥了我一眼.随即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
生气了.为什么.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管怎样.只好先放软语气.“今天谁惹我家德妃娘娘不高兴了.”
“白敏.不对.现在应该叫司马辰欢.”
我忽然觉得自己好无辜.“大小姐.我又哪里得罪你啦.劳您大清早就过來抓人啊.”
“我哥出事了.你到底去哪里了.我连商量的人都沒有.”清冷的侧脸缓缓转过來.剪水眸子里朦出一层雾气.
她哭了.
从小到大.除了沒有眼泪的假哭.我第一次看见她泪流满面的模样.难怪松香一开始就将一干宫人打发在殿外候着.被看见哭的稀里哗啦的是很沒面子的事.如今这偌大的寝殿内就剩下我们两个.凑过去轻轻搂住她微微颤抖的肩膀.我伸手就着袖子擦干她眼角的泪水.“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总要先告诉我吧.”
肩头的湿润仿佛千金石似的压在我的胸口上.她是我第一个身为女子的朋友.甘愿冒着杀头危险替我隐瞒身份.如此情谊.我又怎能不在乎.
徐靖平已经数日不曾上朝了.称病多时.就连司马君然也不得不开始注意这件事.敬武侯夫人带着丈夫的嘱托进宫找了月娥.希望她能插手此事.至少不能再让一代沙场战神就这么消弭下去.
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像徐靖平那样豪爽不羁的人.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成日烂醉如泥.
“你跟他吵架了.”拍了拍月娥的被.我又递过去一方丝帕.身边是小玉刚才悄悄送进來的数十方帕子.应该够用了吧.
“嗯……”她嫌弃的扔掉手上被泪水浸湿的帕子.这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徐月娥这分明是不哭则以.一哭就有泪淹紫霄宫的架势啊.好在现在已经稍稍好转.她止不住抽泣道:“他还骂我……骂我多管闲事.我是她妹妹哎……怎么能算多管闲事呢.我发誓……发誓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人说气话的时候真的有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就像徐靖平吧.从小就宠着月娥.当心头宝似的.生气起來还能冲她吼.看來怒火不小啊.
我想了想.终究还是残忍的点破道:“别哭了.妆都哭花了.你來找我不就是还想管他嘛.既然如此.就别哭了.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到底做了许多年的兄弟.我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