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将军大可放心”那文士似乎早已是胸有成竹:“两封诏命在下均已仔细看过.其中的玄机早已经是了然于胸了.”说完竟弯腰拾起掉落到地上的玉石纸镇.细细把玩起來.
“玄机.什么玄机”刚才还心急火燎、百思不得其解的尉迟斌一听到“玄机”这两个字登时來了劲.他竟顾不得将军的威仪.忙不迭地弯下身子凑近男人.那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些许低声下气.
“这个嘛”那中年文士却又在关键时刻又卖起了关子.他一脸诡异地看着尉迟斌迫不及待地眼神:“杜某一介草民.人微言轻.难道将军竟要相信在下的话.将这大好前程压在杜某的身上吗.”
“这个”真是一句话惊醒梦中人.这个杜姓男人寥寥数语就将急火攻心、六神无主的尉迟将军惊醒过來是啊.自己这也太着急了吧.虽说这家伙是将军府里的人.但他姓甚名甚自己还不知道呢.怎么就这样饥不择食地扑过去、弄得低三下四的.哪还有什么云麾将军的威严.再说万一他居心叵测.我这样冒冒失失地不是正中了他的下怀吗.
想到这里尉迟斌不禁心中一沉.刚才还艳阳高照的脸庞马上变得阴云一片了:“你到底是谁.混入我的将军府想干什么.”说完这些他似乎还觉得不够.又恶狠狠地加上一句:“如果不实话实说.看我不把你剁了喂狗”
杜姓男人微微一笑.似乎早料到了这尉迟将军的反应.他看都不看这个权倾一方的广汉守备一眼:“我是谁并不重要.我來到将军的府上自然是为了升官发财、飞黄腾达.我也知道将军对下人的严苛是出了名的.但”男人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但我想将军还是听完在下的一番话.再决定剁了杜某还是”
“你”尉迟斌一时语塞.他沒有想到自己一个堂堂四品守备.又是在自己个的一亩三分地儿上.这小子怎么一点也不害怕.莫非莫非他真得胸有成竹.那一先一后的两封八百里加急信件又到底有什么玄机呢.
“哈哈哈”虽说是一介武夫.但这尉迟斌也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虽然天生麦秸秆儿脾气儿一点就着.但这以退为进的策略他还是知道的.看着面前这个恫吓不了的男人.他马上换上了另外一幅面孔:“杜先生果然不是平常之人.就冲这淡定自若的气势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先生蛰伏在下这里多年.本帅竟未发现先生大才.确实是惭愧啊”说完竟是深深一鞠躬.那须发横生的脸膛竟写满虔诚.
杜姓文士竟坐着纹丝不动、心安理得地受了这一拜.尉迟斌心中虽有些许意外.但一想到已是火烧屁股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本帅一介武夫.客套话也不多说了.只要先生能帮本帅度过难关.那尉迟斌一定保举先生加官进爵.有着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谁知这男人听了尉迟斌的一番话.仍沒有说下去的意思.只是瞅着心急火燎的将军一脸怪笑.
哼哼.看來这小子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尉迟斌也是个聪明人.瞧着阵势马上就明白了面前这个男人想干什么.
也罢.只要能帮老夫度过难关.就说明这小子还算一号人物.就是给个官位也不算啥.说不定这厮尝到甜头了还真大有用处呢.想到这里尉迟斌继续堆起笑脸:“这样你就先跟着本帅做个随军参谋吧.事成之后再有重赏”
随军参谋.正六品的文职.虽然是低了点.但也算聊胜于无吧.不管怎么也算开了个头.以后慢慢來会好起來的杜姓文士踌躇了一会儿.沉寂的脸上才流露出一丝笑意.
“不才杜慎言.北海人氏.承蒙厚爱.一定会亲侍将军鞍前马后.肝脑涂地.再所不辞”这杜姓男子双拳紧抱.躬下腰板深深一鞠躬.
“哈哈哈”尉迟斌一阵大笑:“先生客气了.肝脑涂地大可不必.只希望先生能给本帅出谋划策.尽快甩掉这个麻烦.”
听了尉迟斌的一番话.杜慎言却并不紧张.他沒有顺着新上司的话往下说.而是话锋一转:“将军.这怎么能叫麻烦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事儿办好了说不定对将军还是天大的喜事儿呢.”
“喜事儿.”尉迟斌不禁一声惊叫.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紧盯着面前这个新收的随军参谋.
“咱们暂时先抛开这两道诏命不谈”杜慎言丝毫不在意将军诧异的眼神.他竟然开始旁若无人地在中厅兜起圈子來.那阵势仿佛是在自己家里一样:“将军.请问皇上今在何处.”
尉迟斌更加大惑不解起來.这家伙放着最重要的军情不谈.怎么又扯到了皇上身上.皇上兵败被俘.这个谁不知道.但他一看杜慎言一副胸有成竹的的样子.不由得再次耐下性子.
“皇上率大军讨伐象奴.不慎兵败被俘.这个谁不知道啊”
“那杜某再问将军.临危受命、辅佐幼主的是谁.”
“这个还用问.当然是端王邹震啊.”
“那端王邹震会怎么做.”
“这还用问嘛自然是全力辅佐幼主.击退象奴贼兵.救回皇上啊.”
“哦”咄咄逼人的杜慎言忽然停了下來.他眉头紧皱似乎在思索一个很纠结的问題.
看着杜慎言又又支支吾吾起來.正听得起劲儿的大将军忙追问了一句:“先生!怎么”
“慎言斗胆问上一句将军如果是这端王.会这么做吗.”说完竟一下子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着面前高出自己半头的云麾将军.
“这个”尉迟斌不禁心中一惊.一种可怕的感觉瞬间从心中升腾起來.并且如水中的涟漪般一圈圈迅速扩大.击打得自己险些站立不稳.
“你的意思是端王他”
杜审言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诡谲一笑后.微微点了点头.
“这.这不会吧”尉迟斌怎么也想不通会是这样.但再回过头仔细以寻思端王做辅政大臣后的种种表现.却又是如此的符合.虽说是快刀斩乱麻.但也仅仅是横刀立威.但一到组军备战、抗击贼兵.就要稀松平常得多了.至于营救皇上更是提也沒有提过一下.
“但是那皇上毕竟是端王的哥哥呀”尉迟斌仍然不相信这样的事实.但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起來.
果然未等他的话说完.一旁的杜审言又是冷冷一笑:“哼哼哥哥有算什么.况且还不是一个娘生的.自古以來为了皇位父子、兄弟斗得你死我活的还少吗.”
“那还有老太后在那里啊.他不怕朝中大臣反对”
“儿大不由娘.翅膀硬了谁还能挡住他扑腾.再说这尚方宝剑已经开始砍人了.谁会不害怕.”杜审言说到这里竟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尉迟斌.直看得这个叱咤风云的一方守备心底发毛.
“尉迟将军.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地方”杜审言诡谲的目光在将军惊异的脸上停留了许久.才冷悠悠地说:“最可怕的是这端王并不坏.平时就韬光养晦、未雨绸缪.怕是就等着这一天吧.”
“啊”惊闻此言的尉迟斌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想到可能发生的一切.不禁额头上滚出都大的汗珠.
“你这都是道听途说”尉迟斌忽然腾地一下子站了起來.对着杜审言就是一声断喝:“杜审言.你就不怕我治你个扰乱军心、妖言惑众的大罪.”
“哈哈哈哈”杜审言不由一阵仰天大笑:“想不到堂堂广汉守备竟然是这等畏手畏脚的懦夫小人.”他突然猛地上前上前一步.那张狰狞扭曲的脸几乎贴到尉迟斌的鼻子上:“不成功便成仁我杜审言从跨进将军府就沒有打算出來.再说了我一条贱命算什么将军要是不听杜某的.到时候被削了官砍了头、弄得满门抄斩那才叫个惨啊.”
“啊”尉迟斌又是一声惊叫.仿佛看到了自己被绑缚刑场.然后成百上千的人头落地.“不会的.不会的”他如同一个被噩梦惊醒的人忽然开始手舞足蹈起來:“我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不会这样的”
“哼哼哼”一旁的杜审言不由一阵冷笑:“皇上.皇上还在象奴国生死未卜呢.说不定还沒有等到你被砍头的那一天他就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这尉迟斌好像是一个被摄去了魂魄的木偶.仍在木讷地摇着头:“你这都是道听途说.这都是你的猜测端王不会这样的.”
“将军能否将那两封信再仔细看上一遍.”
“哦”沉浸在噩梦中的广汉守备被杜审言的一句话惊醒.他一脸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年轻人:“可是这两封信本帅已经看过好多遍了啊.”
“将军是看过好多遍了.现在你将这两封信放在一起对比着看.瞧瞧会有什么不同”
尉迟斌忙从书案上挑出那两封书信.逐字逐句对照着看了起來.随着目光从两手拿着的两封信上扫过.他的脸色开始阴晴不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