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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伤离别(下)

    片刻之后她走了出來.手里却多了一把精致的酒壶和两个鸽子卵大小的酒盅.看着一脸疑惑的雁秋水.女人凄然一笑:“真得要走了吗.”

    看着女人平静下來.雁秋水也默然地点了点头:“留在这里我还有什么用.”他猛地抬头看着满眼泪水的女人:“你说的沒错.你做这些至少还有个理由.而我雁秋水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知道你说这些都是骗我的.”女人这一次并沒有像以往那样扑过來.因为有了前两次男人粗鲁地将自己摔倒在地上.她也不敢再有所造次了:“你说我丑、说我在*上的样子恶心都是骗我的”她不等雁秋水有所反应.仍是喋喋不休地说着:“我能感觉到都二十多年了我能感觉不到吗.秋水.我刚才说那些话都是气你的.你不要走好吗.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我以后真得要收手了.你不要走好吗.”

    “你这又是何必呢.”雁秋水并沒有被女人这一番话语打动:“我知道你说着一切都是在骗我.你处心积虑了这么多年会甘心放弃吗.栗芷婼我们都不要再骗自己了好不好.我雁秋水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雁秋水了并且我也可以告诉你.”男人沉吟了一下:“我也从來沒有真正爱过你”

    “啊”女人不禁一阵惊呼.她猛地一下子站了起來.开始拼命的摇头:“不对.你是爱我的.我能够感觉出來”

    “醒醒吧我爱的只是一个影子.其实我从看到你第一样的时候都已经感觉到了.只不过不愿意相信罢了.”

    “什么.一个影子”

    看着一脸不解的女人.雁秋水沉重地点点头:“你不觉得自己很像另一个女人吗.”

    “你说的是成芊芊.”

    “是的.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像极了我的芊芊.从芊芊死去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把你当做了她的影子.我雁秋水就一直生活在一个影子之中.二十年來一直都是这样”男人忽然一阵仰天大笑:“太可悲了.我雁秋水就是这样的一个窝囊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窝囊废哈哈哈.“

    “不可能.不可能的“女人拼命喊叫着.整个头像拨浪鼓一样拼命摇着.

    “但现在我雁秋水终于醒了.你说人不能总生活在影子之中吧“雁秋水仿佛是在询问女人.却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经历了这么多.直到现在才发现你栗芷婼还是和我的芊芊是完全不同的.你们相同的只是外表、容貌和举手投足.她温柔、善良、知书达理而你心如蛇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们怎么会相同呢.”

    看着一言不发的栗芷婼.男人接着说:“我怎么这么傻.一开始就应该发现这个的.也许也许是我早就发现了就是不愿意承认罢了.”男人猛吸一口气:“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栗芷婼你不是成芊芊.也不可能成为秋水的芊芊.所以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他再次站了起來.

    “你等等”栗芷婼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叫着:“你说这一切都是假的.你一直都是在骗我对吗.啊”

    “你非要这样认为我也沒有办法”铁了心要走的雁秋水已经表现出一丝厌烦:“也许我们都是在骗自己吧.”

    “不.我从來沒有骗过你”女人忽然一把抓住男人痛哭起來:“虽然我为了报仇.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我从來就沒有骗过你啊.秋水.我是爱你的.你沒有感觉到吗”

    “你爱不爱我干我何事.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不是这样的.秋水你听我说呀.其实从看到邹亢被囚禁的那一刻.芷婼就后悔了.真得复仇并沒有我想象的那么开心.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吗.现在马上走”

    “哼哼”男人一阵冷笑:“是吗.这话你应该对死去的苍氏兄弟说.在他两个被拉下去砍头的时候.在我雁秋水苦苦哀求你放过他们的时候.不过我感觉那时的你好像还是挺开心的啊”

    “啊.不是的.不是的”

    雁秋水似乎再也不愿意呆在这里了.他猛地一把甩开紧拉着自己的女人.

    一股痛入骨髓的冰凉瞬间侵蚀了栗芷婼的全身.这个女人连打几个寒战想到再也见不到心爱的男人了.她竟一时手足无措起來.说出了一句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话.

    “既然你要走.那我也不拦你了”她轻轻将桌上的酒盅斟满:“‘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喝了这杯酒.权当送别吧.”

    “我看不必了吧.”早已转身向外的雁秋水满脸的不情愿.

    女人惨然一笑.美艳的脸颊顿时一片吓人的煞白:“你是怕我在这酒里下毒吧”她猛地一把端起桌上的一个酒盅一饮而尽:“也难怪.在你的心里早把我栗芷婼看成了十恶不赦的坏女人”

    她像是在说给雁秋水听.却又是像在说给自己听:“想不到二十年的相处.竟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说完抓起另一杯酒又是一饮而尽.

    “不”雁秋水想要阻拦却已是來不及了.此时此刻一股强烈的愧疚油然而生自己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呀.堂堂昭武校尉竟然和一个弱女子过不去.何况还是耳鬓厮磨了二十年的女人.即使是一个影子.那也是自己爱了二十年的影子啊.

    “芷婼.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徒劳的解释着雁秋水本來就不是一个油腔滑调、讨女人开心的男人.面对此情此景显得更加手足无措起來了.

    “我不要你假惺惺地來做这些你走啊”本來就不胜酒力的栗芷婼此刻已有点儿神志不清了.看着这个自己深爱的然而却要离开的男人.悲从中來的她猛地将酒壶举到嘴边狂饮起來.等眼疾手快的雁秋水将她手中的酒壶夺下.一壶酒却已喝下了不少.

    闹腾够了的女人终于沉沉睡去.坐在床边的雁秋水却有踌躇起來他想转身离去却又于心不忍.想坐等女人醒來却又怕到时候自己又走不了了.

    “不行.我还是走吧”雁秋水主意已定.竟然心一横站了起來.

    “雁大侠.”一旁的侍女阿朵忍不住叫道:“雁大侠你还要走吗.看着娘娘这样你于心何忍.即使你要走也要等栗妃娘娘醒來吧”

    “哦”看着一脸怒气的侍女.雁秋水的愧意更浓了.他忍不住低下头看着沉睡中的栗芷婼.特别是那段触目惊心的空荡荡的衣袖.更是令自己五味杂陈.沉睡中的栗芷婼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如两弯月牙.白皙的脸颊上还残留着两道未干的泪痕.小嘴微撅似乎是在和谁赌气.吐气如兰似乎还夹杂着含糊不清的呢喃.

    “秋水.别走秋水.芷婼好害怕”她忽然用剩下的一只手拼命向上抓着.一旁的朵儿连忙把女人的手臂塞进被窝里.而边上服侍的几个更小的侍女竟然轻轻啜泣起來.

    “雁大侠朵儿只是一个侍女.也不明白你和栗妃娘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巨象国地处蛮荒、民风淳朴.自然沒有南蜀那么多的陈规陋习.所以这姑娘也是心直口快:“按说朵儿一个侍女并不该多说什么.但朵儿就是觉得娘娘对雁大侠那是真得好啊.你就这样不辞而别也确实不应该”她忽然抬起头.一双明眸忽闪闪地看着愣在当场的雁秋水:“还有不管怎样.你也不应该打娘娘啊”

    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雁秋水竟然被一个小姑娘训斥地无地自容.虽然朵儿的声音不大.但却也如小锤子一般.一下一下敲打在他心上

    唉.还是等着女人醒來再说吧.

    栗芷婼醒來是在第二天一早.当睁开眼第一个看到是是那张熟悉的面孔之后.这个为爱痴狂的女人不禁一下子笑逐颜开起來.仿佛觉得窗外的料峭寒冬也霎时暖和起來.

    女人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慵懒地坐了起來.并沒有理会身边的雁秋水.栗芷婼柔声吩咐着:“朵儿.将我的妆奁匣子拿过來”随着年轻侍女地穿梭走动.她开始旁若无人地浓妆艳抹起來.

    整了整华丽的紫色宫袍.将散乱的秀发轻轻挽起.仔细地用铅粉铺底.再轻轻搽上“金花燕支”.如黛娥眉细细描画.纤纤玉指拈起薄如翼的花钿小心贴上.翠似翡的面靥、勾勒斜红似晚霞.玉笔一支点就朱唇艳若桃花.本來这些都是由侍女做的.但不知怎么栗芷婼今天竟然自己动手了.

    站在一边的男人静静地看着.一汪秋水静若寒星.往昔的颓废和落寞不见了.一夜之间雁秋水竟然回复了最初的挺拔俊朗.他目睹着女人在默默忙碌着.几次想开口告辞竟然几次欲言又止.

    女人回首嫣然一笑.虽已不再是闭月羞花.但却也别有一番风韵.雁秋水不禁心中一震毕竟二十多年了.她的一笑一颦却也早已深深镌刻在了男人心底.

    “等急了吧.我这就送你走吧”女人柔声说着.如花笑靥仰视着高出自己一头的男人.两眼间霎时流露出无限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