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文学网 > 言情小说 > 庶香门第 > 180 真相?

    萧四郎跨马而去,直接去了侯府。

    侧门口萧延亦仿佛早就知道他要来,负手候那里,伤好后他清瘦了许多,目光却少了些往日亲和温润,他远远见萧四郎策马而来,便迎了出去道:“四弟!”

    萧四郎翻身下马,朝萧延亦看去问道:“他人呢?”

    萧延亦拧了眉头,回道:“娘房里。”说着顿了顿又道:“我和娘都不放心你,所以才这里等着你。”

    萧四郎拧了眉头,萧延亦拦着他又道:“三弟带了弟妹和女儿回来,他变了很多,你待会儿见到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说着顿了顿,又怕萧四郎听不进去,接着道:“他是你我兄弟,这份血脉怎么也不可能割断,你若依旧像从前那样总是揪着以前事不放……便是父亲天有灵也不会心安。”

    “我没有这样兄弟。”萧四郎绕开萧延亦大步进门,又忽然停下来看着萧延亦:“我心中有数。”

    萧延亦见他说了这样话,总算松了口气,步跟上萧四郎,两人边走边道:“三弟这几年变化很大,他苗疆娶妻生女,女儿都已有五岁了很是可爱。”他有意说起孩子事,好让萧四郎冷静下来,又道:“正和鑫哥儿,敏哥儿玩呢。”

    萧四郎蹙了蹙眉头没有说话,萧延亦摇了摇头和萧四郎一起去了太夫人院子。

    院子外头,远远就听到萧延诚笑声,萧四郎眉梢一挑就想到萧延亦说他变了很多,这个声音……确实变了很多。

    他大步进门,就见到院子里守着五六个穿着五颜六色,头上梳了许多小辫子侍女立两旁,见两人进来目露骄傲侧开眼,看也不看两个人,萧四郎仿若没有看到这些人存,已经跨上了台阶进了门。

    太夫人坐上首,脸上并未有过多喜悦之色,淡淡看着她下首坐着女子,十八九岁样子,头上戴着繁复头饰,脖子上也是五六个银制项圈,茜红色绣奇怪图纹衣饰,一条棕红色皮鞭缠腰间,腰上缀着两三个红橙蓝不同色铃铛,一件同样大红短裙露出白嫩嫩大腿,一双齐膝大红牛皮靴上面依旧绣着复杂图案,像是凤凰却又像雏鸟。

    她听到门口动静,便转头过来朝来人看去,就见她双眉很浓眉宇间英气飒爽样子,鼻子不高但眼睛却很漂亮,圆圆湖水一般,唇瓣很丰满红润润涂了口脂。

    若是析秋此时这里,必然能想到八个字:青春靓丽,热情似火!

    她去看萧四郎,萧四郎却是看也没有看她,目光直接落女子对面男子身上,有一双萧氏特有丹凤眼,却不同与萧四郎冷凝,萧延亦温润萧延筝清澈,他眼角飞扬挑起便是不笑是也似含着笑意,鼻子俊挺唇瓣丰润,皮肤比起萧延亦来却还要白出许多,却没有多少血色,有一种病态俊美,他穿着一件绛紫色绣缠枝牡丹直缀,做工华丽紧致贴健硕身体上,但突兀却是,他左臂位置上衣袖空荡荡垂腰际。

    萧延诚……萧四郎目光微微一眯。

    萧延诚也朝他看来,唇角一勾便站了起来,右手中端着茶盅放下,他轻笑着唤道:“四弟,好久不见!”

    仿佛没有恩怨,仿佛依旧如儿时亲密亲厚,萧延诚朝萧四郎走了过来。

    萧四郎没有说话,面色却慢慢冷了下去平静下来。

    太夫人和萧延亦心皆是提了起来,生怕萧四郎如从前一样,怒从心起将场面弄不可收拾。

    萧四郎看着萧延诚,萧延诚看着萧四郎,没有说话,距离不断拉近!

    太夫人有些紧张站了起来,喊道:“老四!”她下手穿着红衣苗疆女子也站了起来,也是笑看着萧四郎,嘴角顿时有两个梨涡现出来俏皮可爱,她朝萧四郎唤道:“四弟!”手却放缠腰间鞭子上,发出铃铃铃清脆声音。

    萧延亦也从萧四郎身后走出来,脚步一动就站两人中间,有意无意将萧四郎护了身后,他笑着道:“三弟有七八年不曾回来,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都坐下,我们好好叙叙旧。”说完,又转头去吩咐身后常随:“去将五爷请来!”

    这是要兄弟间聚一聚。

    萧四郎没有动,萧延诚已他不足三尺地方停了下来,目含微笑笑意直达眼底,他亲切点了点头,朝萧延亦道:“二哥说对,我也甚是想念五弟!”

    “五弟离家里不远,稍后就能到,三弟坐。”又去看女子:“三弟妹也坐!”

    萧延诚点了点头,目光又重落萧四郎身上,他忽然一笑上前一步朝萧四郎伸手过去,很自然揽住他肩:“四弟与我一起坐吧!”

    萧四郎目光便动了动,一瞬隐去了什么,忽而点了点头,道:“好!”说完竟是随着萧延诚一道椅子上相邻坐了下来。

    正厅里,人人都暗自松了口气,各自坐了下来。

    萧延诚便对萧四郎介绍道:“这位是你三嫂。”萧四郎面无表情听着,就抬头朝对面女子很随意点了点头。

    “怎么不见四弟妹!”萧延诚笑着道:“还没恭喜四弟,都要做父亲了。”像兄长一样目露感叹又感慨看向太夫人:“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围着母亲抢东西吃情景,如今一晃过去这么多年了。”又看着萧四郎:“就连四弟和五弟也都成家做父亲了。”

    太夫人淡淡表情,笑着道:“傻孩子,人总要长大。”萧延诚听了就点了点头,又道:“可是母亲却不见变化,这么多年还是如从前一样年轻。”

    “还是和以前一样,几个兄弟里就数你嘴甜。”太夫人微微笑了起来,又对一边三夫人道:“老三自小懂事,不管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悉数搬了送我房里来,我那时候身子不好也没时间顾他,后来等我渐渐好起来,下人们收拾房间,才发现我床底下有个木头匣子,里头什么桂花糕啊,绿豆糕杂七杂八塞了一床底,有时间久了都上了霉,后来一问才知道,就是老三塞,说是给我留着,等我身子好了再吃。”

    三夫人目光机灵一转,看向萧延诚笑着道:“杜……”说着想到这里是京城不是苗疆,又改口唤道:“相公与我说起过,说阿姆对他好了。”

    “他便是捡好听说。”太夫人笑着摆摆手,目光去看萧四郎,就见萧四郎慢慢喝着茶,仿佛想什么,面上没有表情。

    萧延亦担心事没有发生,不管心里怎么想,兄弟间总算是和平见面了,他笑看向萧延诚,问道:“三弟这些年都何处?”

    “湖广一带游走,后来又碰上了你三嫂,就成了家。”轻描淡写带过去了,便是不想多提。

    萧延亦听着就点了点头,道:“你啊,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回来,我们四处寻你却总也寻不着你消息。”

    “让娘担心了。那年得知大哥事我本想回来,可是……”他看向三夫人:“你三嫂那时正好刚刚生产完,孩子也才几个月大,我也不放心所以一拖便拖到了今日。”说着,长长叹了口气,满脸无奈。

    萧四郎嘴角勾了勾,萧延亦接了话道:“大哥事太突然,我们也始料不及,你又成家有了妻儿自是不便。”

    萧延诚便点了点头,道:“稍后我要去给大哥上柱香。”面上露出淡淡哀容。

    太夫人听着便红了眼睛,拿了帕子擦眼角。

    三夫人看着太夫人样子,笑着道:“阿姆,大嫂呢,大嫂还好吗?”说着走到太夫人身边,很亲热挽了她胳膊。

    太夫人目光两人相交手臂处转过,笑看着她道:“已经派人去请了,她主持中馈府里事情多,恐怕被什么事儿拖了脚步。”

    三夫人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正说着,大夫人一袭素白褙子从外头进来,三夫人就松开太夫人迎了出去笑眯眯看着大夫人问道:“您就是大嫂吧。”说着,手放胸前弯腰给大夫人行了礼。

    大夫人眉梢一挑,朝她淡淡点了点头,目光便落萧延诚身上,萧延诚站起来朝大夫人道:“大嫂,这是丹蓝。”又看向三夫人:“不可太冒失了。”

    三夫人嘟了嘟嘴,歪着头打量大夫人。

    大夫人朝萧延诚回了半礼,道:“适才听闻说是三弟回来了,我还有些不敢信,却未想到三弟果真是回来了。”说着朝三夫人点了点头:“三弟妹。”绕过她去太夫人身边:“三弟回来了,娘现总算心不用时时挂着了。”

    萧延诚一脸歉疚,朝太夫人又行了礼:“是孩儿莽撞了,不该不辞而别,只是当时确实事出有因,日后再和母亲细细道来。”

    “无妨,无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太夫人轻声道。

    三夫人跟着进了门,原来位子上坐了下来,刚刚还有些兴高采烈样子,这会儿却是冷淡了下来,她垂着头玩着腰间上铜铃,余光依旧去打量大夫人。

    中原女子便就是如此?冷冰冰这样难相处!

    想着,就端了茶去喝,随即又紧紧蹙了眉头,这样苦不如草茶香甜。

    正厅里,大家又说起早先府里事儿,唯有三夫人和萧四郎沉默坐着,前者是听不懂也听不明白,后者则不知想什么。

    不过一会儿,外头有人禀报说五爷来了,随即门口萧延庭身影飞走了进来,他有些激动看着萧延诚,目露泪光喊道:“三哥,真是您!”

    萧延诚站了起来,拉过萧延庭上下打量,笑着道:“五弟长大了!”

    “三哥。”萧延庭身后是五夫人牵着晟哥儿,萧延诚就转过头去看五夫人母子,萧延庭介绍了五夫人就让晟哥儿喊人,晟哥儿有些好奇看着萧延诚,喊道:“三伯父好。”

    萧延诚听着满脸笑容点着头,从怀里拿了块玉牌出来给晟哥儿:“拿去玩儿。”五夫人笑牵着晟哥儿:“谢谢三伯。”又朝萧延诚行了礼:“让三伯破费了。”

    萧延诚笑着摆手道:“五弟妹客气了,晟哥儿这么大我才第一次见,是我这个做伯父失责。”

    五夫人咯咯笑着,又去看跟着萧延诚走来三夫人,她立刻笑着迎过去:“这是三嫂吧,哎呀,可真是漂亮!”说完又看着三夫人身上奇怪衣服:“这衣服可真特别。”

    三夫人听五夫人夸奖立刻笑了起来,点头道:“你若是喜欢,回头我送你一套,你穿着肯定也会很漂亮。”

    五夫人哪里敢穿,连大腿都露出来了伤风骇俗,脸上却是笑着道:“我穿了也是东施效颦,三嫂不要为我破费了。”三夫人也不勉强,文化习惯有别她也不勉强别人,五夫人又道:“听说我们晟哥儿姐姐也带来了?”又四处去找:“怎么没有瞧见。”

    “和鑫哥儿敏哥儿花园里玩呢。”

    晟哥儿听了,就和太夫人打了招呼,蹬蹬蹬跑出了门。

    五夫人很热情携了三夫人手,她走到太夫人面前朝太夫人行了礼:“娘!”太夫人点了头,她又和大夫人,萧延亦和萧四郎见了礼,目光就萧四郎身上打了转,问道:“四哥,四嫂怎么没有来!”

    “她有孕身,不便胡乱走动。”萧四郎语声无波,五夫人听了就笑着拍了额头,和太夫人道:“瞧我这脑子,竟是把这茬事儿给忘记了。”又朝萧四郎福了福:“恭喜四哥,四嫂!”

    萧四郎点了点头,萧延庭就注意到萧四郎脸色很冷,他心里立刻打了个突,目光就萧延诚身上转过一圈,落他空荡荡衣袖上,当年事情他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四哥和三哥起了矛盾,三哥自此下落不明,不过他有次听二哥和太夫人说话时,听到了一句,太夫人说不论如何都是兄弟,你父亲当初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没有说,他便是不想让你们兄弟不和生出嫌隙,老四性子倔你要多劝劝他才是。

    那句话他一直记得,直到后来才明白,太夫人所指人就是三哥,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却不得而知。

    他走近萧四郎,声音有些躲闪喊道:“四哥!”萧四郎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萧延庭越发忐忑,看四哥这样分明和三哥之间还有矛盾……他又去看萧延诚,就见萧延诚面色无波,正微笑着和太夫人说话。

    他朝后缩了缩,萧四郎身边坐了下来。

    萧延诚余光瞧见,唇角就掠出一抹嘲讽笑意,转瞬即逝。

    紫薇进来问:“饭摆哪里?”太夫人就笑着道:“就摆稍间里吧。”说着看着萧四郎:“析秋还好吧,好几日没瞧见心里总惦记着。”

    大夫人也不由朝萧四郎看来,萧四郎抬了眉眼看向太夫人回道:“一切都好。”

    “那就好,那就好。”太夫人笑着站了起来:“吃饭去吧,老三赶路恐怕也许久没吃顿安稳饭了吧。”

    萧延诚走过去扶着太夫人,笑着点头:“以前常常做梦,梦见家里饭菜,外面吃什么都不觉香。”说完又看着萧四郎:“想必四弟也和我有同感。”

    萧四郎挑了眉头,淡淡道:“我对吃食从不讲究。”算是将萧延诚顶了回去。

    三夫人和五夫人走后头,小声去问五夫人:“四弟妹怀了身子?有几个月了?她长什么样儿?”

    五夫人目光一转,就笑着道:“有两个月了吧,长什么样儿……”想了想面露神秘道:“她容貌京城中可是屈指可数,等改日三嫂见了就知道了。”

    三夫人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太夫人回头对吴妈妈道:“去花园里找找,几个孩子到现还没有回来。”吴妈妈应是而去,不一会儿就领了四个孩子回来,当先跑进来一个水绿色身影,个子和鑫哥儿一般高,头上梳了许多小辫儿,满身绿唯有腰带和一双小巧玲珑鞋子是大红色,眼睛很大像极了三夫人样子,她扑到三夫人怀里,声音娇滴滴道:“阿姆,后花园里有个湖,我们去游湖好不好?”

    “绿珠,没看见这里许多人吗,还不叫人!”三夫人未说话,萧延诚微笑着接了话,绿珠抬头四顾看了一眼,目光就落没见过萧四郎身上,很好奇问道:“你是谁?”

    萧四郎眉梢一挑,看向绿珠目光沉沉,别人瞧着到不觉得诧异,萧四郎一向如此,但绿珠却是吓朝后一缩,哇一声哭了起来,偎三夫人怀里哭着道:“阿姆,我们回家去,我不要待这里。”

    哭撕心裂肺样子。

    萧延诚拧了眉头,对三夫人道:“你领她回去休息吧,省这里吵了娘。”

    “好。”三夫人拧了眉头将绿珠抱起来和太夫人道:“阿姆,那我先带绿珠回去吧,她才换了陌生环境许是有些不适应。”

    太夫人看着哭满脸眼泪,眼睛红红绿珠道:“来,到祖母这里来。”鑫哥儿也上去拿了帕子要给绿珠擦眼泪,绿珠却是接了帕子:“我不要你擦眼泪。”一甩手扔地上,又对太夫人摇着头:“我不要去你那边!”

    鑫哥儿瘪了瘪嘴看着地上被绿珠踩脚底下帕子,朝后退了一步安静和敏哥儿一起站太夫人身边。

    太夫人几不可闻蹙了蹙眉头,三夫人就抱着绿珠站了起来:“绿珠不哭,不哭,阿姆陪着你,阿姆陪着你!”直接出了门。

    五夫人就站起来:“娘,我去看看三嫂。”说着,三两步就追了出去。

    “娘。”萧延诚有些尴尬道:“绿珠被丹蓝宠坏了。”

    “小孩子都是这样,由着她吧。”说着,就吩咐紫薇道:“送些饭菜过去,别饿着她们母女。”说完,就将垂着小脸有些伤心鑫哥儿搂怀里,拍了拍他。

    萧延诚瞧着,眼底划过什么,脸上表情却是未变。

    一家人吃过饭,萧延诚回了自己原来院子休息,五爷也带着晟哥儿,回了原来娉澜轩里歇午觉,太夫人就留了萧延亦和萧四郎说话。

    “……你和我说说,你是如何想。”太夫人拧了眉头。

    萧四郎面色沉沉,鼻尖冷哼一声道:“我却是想问问,你们又是如何想,这样人为何要让他住府里。”

    “住口!”太夫人生了怒,喝道:“他是你三哥,如何回不得!”

    萧四郎看着太夫人,就眯了眯眼睛,冷笑起来:“三哥?你们若是要认便去认,我眼中便没有这个人。”太夫人气指着他,道:“老四啊老四,如今你竟还是这个态度,你想如何?再把府里弄人仰马翻鸡群不宁?即便如此又能如何,该发生事都已经发生了,也无法改变。”说完,叹了口气:“就这样过去吧。”

    萧四郎拂袖站了起来,冷眼看着太夫人:“人仰马翻,鸡群不宁?”他说着不屑道:“您该想一想,他回来目是什么。”说完,拂袖而去出了门。

    言下之意,弄人仰马翻鸡群不宁不是他,而是萧延诚!

    太夫人指着萧四郎背影:“你!”话又说不下去只能长长叹了口气,萧延亦紧紧蹙了眉头,对太夫人道:“娘,四弟心里结还没有解开,这么多年他但凡说起来总会怒容满面,依我看一时也不能改了他观念,不如慢慢来吧。”

    太夫人抚着额头靠绣着菩提叶靛蓝色大迎枕上,长长舒出口气:“这都是作孽啊!”

    萧延亦站那里也没有说话。

    析秋毫无睡意,靠那里等着萧四郎回来,直到下午敏哥儿从侯府里回来,却依旧不见萧四郎身影,析秋只有问敏哥儿侯府里事:“三伯父和三伯母回来了?敏哥儿可见到了?”

    “见到了。”说着拿了一块玉牌出来:“这是三伯父给我见面礼。”析秋接过手里看了看,一块普通玉牌,不过玉质却是很好,她给奶娘收好,又问道:“三伯父是什么样儿?”

    敏哥儿就形容萧延诚样子:“长和父亲还与二伯父有些像,个子高高,不过他没有胳膊。”又拍了拍左边胳膊比划着:“从这里开始都没有了。”

    果然如此,她不由想到萧延筝说话:“四哥魔怔了一样,将三哥胳膊砍了下来。”

    这么说,萧延诚胳膊果然是被萧四郎砍掉了。

    她看着敏哥儿又轻声问道:“那父亲和三叔父说话了吗,父亲高不高兴?”

    “不知道,不过父亲没有说话,见到三叔父和平时一样没有表情,倒是五叔很高兴样子。”

    析秋若有所思:“那三叔呢,和父亲说话了吗。”

    “说了,三叔很热情,人看上去很好亲近,说话也很风趣。”敏哥儿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不够三伯母人怪怪,不但穿衣服很怪,就是说话也很怪。”说完,见析秋一脸好奇认真倾听样子,他就将三夫人打扮形容了一遍,析秋听着便是一怔。

    苗疆女子?

    大周早老侯爷时虽就收复了大半苗疆,可苗疆毕竟是异族,时局又不安稳,萧延诚竟然娶了一位苗疆女子为妻,还公然带回了京城?

    这样事,若没有人议论也就罢了,若是说起来便就是个不大不小话题,将来若是苗疆再有动乱,保不齐这通敌叛国大帽子就能落下来……

    她拧了眉头,不由去想萧延诚态度,他手臂萧四郎手中毁了,时隔十年后他回来却宛若无事人一样和萧四郎称兄道弟,依旧是亲热依旧样子,这样人若不是真如萧延亦那般良善宽容性子,就是城府极深之辈。

    析秋越加相信他这次大张旗鼓回来,目绝不会单纯。

    当年事,萧延筝不清楚但太夫人一定是清楚,那么她又是什么态度呢,是恼怒萧四郎兄弟相残,还是对萧延诚曾经做“事”心生怨怼,和萧四郎一样抵触萧延诚?

    她低头去问敏哥儿:“祖母见到三伯父是不是很高兴?”

    敏哥儿想也不想答道:“祖母不高兴。”虽然祖母和平时一样并未有多少情绪流露,可是他却能感觉到,祖母看到看三伯父和三伯母时并不高兴,可是却又按捺住情绪,笑着去和他们说话。

    敏哥儿想着也觉得有些疑惑。

    析秋却是拧了深思起来,这么说来,太夫人也并非多喜欢萧延诚,可是听萧延筝说太夫人和萧延诚之间关系一直不错,可若是真不错真心疼爱,太夫人当时又怎么会送受了伤萧延诚去别院疗养,时隔十年再相见时却没有如普通母亲那样激动热泪盈眶?

    她越想越觉得迷糊,其中有许多关键之处解不开。

    等晚上萧四郎回来,身上有着淡淡酒味,析秋伺候他梳洗,什么话也没有去问,萧四郎却是抱着,将脸埋她肩上,声音闷闷道:“三哥回来了。”

    析秋学着他平时样子,顺着他后背:“嗯,妾身知道!”

    萧四郎沉默了片刻,又道:“我很想杀了他,如当年那样,可是娘……”析秋听着便是一愣,萧四郎是顾忌太夫人,他是怕太夫人伤心吧!

    析秋抱着他轻拍着他后背道:“人总有这样或那样顾忌或是不得已,妾身虽不知道四爷和三哥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可是他既然回来了,你们又是兄弟,有没有可能试着坐下来谈一谈,将彼此心结解开呢。”

    萧四郎没有立刻说话,过了一刻他很坚定摇了摇头,道:“没有可能!”没有任何回转余地。

    “为什么?”析秋挽着他,两人床边坐了下来:“四爷和妾身说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四郎敛目,眼底便满是悲愤:“当年父亲并非病死,而是中毒而亡!”析秋听着便就怔住,有些不敢置信道:“中毒而亡?可是妾身曾听人说起过,说老侯爷自二妹出生后,身体便就开始衰败,之后几年连路也走不得,怎么会是中毒而亡?”

    萧四郎听着便目露悲凉,深邃眼底露出一抹狠戾:“那不过是对外宣称罢了,娘便是连我们也全都隐瞒着,可是父亲死后第二年忌日,我无意中听到明伯父亲灵位前哭诉,才得知父亲那些年根本不是生病,而是中了一种毒,那种毒无药可解会一点一点蚕食人身体,其时间跨度甚至可以长达几十年,所以父亲到后几年身体才慢慢衰败下去。”

    “明伯?”析秋疑惑问道。

    萧四郎点了点头:“明伯是父亲常随,随他三十年。他那一夜父亲灵位前自缢而亡。”析秋听着越发糊涂,问道:“那这件事和三哥有什么关系?”

    萧四郎松开她,负手而起站床前,目光看向幽暗无边夜幕中,许久他道:“我逼着明伯将他知道都告诉了我,原来那种毒根本不会立刻致命,父亲中毒也不过才十几年,按明伯推断父亲应该还有十几年时间才是。”

    析秋听着心里便是一跳,本该有十几年生命人,却突然离世!

    果然,萧四郎转身看着析秋,便一字一句道:“我连夜带着一位仵作,去了父亲墓地,仵作验过之后果然与我设想相同,父亲后是食了砒霜而死。”说着一顿又道:“家里不会有这样东西,我便搜了全京城药铺,后终于查出一年前三哥身边常随曾去长街一间药铺上买过砒霜,我暗中抓了三哥常随,一番逼问他供认不讳……”

    所以,才有了后面与萧延诚对峙,继而动手事吗。

    析秋看着萧四郎眉宇间浓浓伤痛之色,她心疼走过去,问道:“四爷问过三哥?是三哥给老侯爷下毒?”

    萧四郎紧紧攥了拳头,凝眉便道:“是!他承认了。”

    承认了!萧延诚为什么这么做?为了爵位?那根本不成立,萧延炙和萧延亦都比他年长,怎么也轮不到他!萧延筝也说萧延诚为人风趣很亲和又很孝顺,他为什么好端端要对老侯爷下此毒手,一个被毒折磨只能挨着过每一日人,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她又想到太夫人态度,似乎可以解释太夫人为什么当初将萧延诚送去别院养伤,这件事无论发生哪个府里,都是容不下,弑父之罪当千刀万剐,当然,萧氏事不可能外传出去,萧延诚受到责罚不过是去别院思过而已。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失踪,失踪十年后又为什么回来?

    他是来找萧四郎报仇?

    一团乱麻,析秋看着萧四郎道:“三哥当时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说有什么理由让他不得不对老侯爷下毒呢?”

    “没有!”萧四郎不假思索回道:“便是有,也不可原谅!”

    是啊,不管什么理由,弑父之罪如何原谅。

    她不由对萧延诚生出好奇之心,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人,为什么别人形容和他行为却差别如此之大?

    析秋叹了口气,走到萧四郎身边,她现似乎能体会到他当时心情,他敬重父亲如高山一般存父亲,却被和自己感情亲厚兄长害了……

    这样打击,想必常人都会难以承受。

    可是……好像还有一处不对,是哪里?

    析秋揉着额头,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哪一个环节被她忽视了?

    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单,疑惑中她去看萧四郎,就见萧四郎已背转过身负手看着窗外,背影冷清而萧条,透着浓浓悲凉。

    直觉上,萧四郎并未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他必定隐瞒了一部分,他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她自是不信到萧四郎故意隐瞒……他不说就肯定有他原因。

    她心中暗暗狐疑。

    “四爷!”析秋走过去,看着萧四郎:“四爷打算怎么做?”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难道要萧延诚偿命,当初萧氏没有报官现就加不可能这么做,那萧四郎手刃萧延诚,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很想如此,可老侯爷没有了太夫人还,萧四郎还是顾忌太夫人感受,可是除了这些他还能做什么。

    萧四郎转过身,揽她怀里,析秋声音轻轻道:“不管四爷怎么做,妾身都支持您。”

    闻言萧四郎身子一怔,他松开析秋情绪不明看着她,析秋朝他微微一笑,萧四郎眉头就蹙了蹙,便一脸无奈却又满足摇了摇头。

    太夫人独自进了佛堂,捻着佛珠就跪蒲团之上,她闭着眼睛面上是压抑痛苦之色,嘴中喃喃道:“侯爷,妾身有负您所托,没能教导好几个孩子。”

    “老四性子倔强,不管妾身说什么他都不听,妾身知道他不相信我这个做娘了,依旧查当年苗疆之事。”说着长长叹了口气:“侯爷,我该怎么办,那孩子根本劝不动!”

    “当年若非妾身,侯爷也不会遭受此难,不会有老四和老三之间矛盾,这一切都是妾身错,是妾身作下罪孽。”

    “若非不放心二房,老二婚姻不顺鑫哥儿身子又不好,妾身早就想随着您而去,如此去了也干净!”太夫人说着,一滴泪便落手中佛珠上:“老三回来了,虽与以往一般亲热样子,可是妾身却能看出来,他和以前不同了,以前他笑时眼睛完成了月牙儿我瞧着便欢喜,如今却只是笑……侯爷,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几个孩子平平安安,宣宁侯门楣决不能妾身手中毁了!”

    太夫人独自垂着眼泪坐着,喃喃自语了半晌,又拿了帕子擦了眼泪才站了起来,她开了门吴妈妈正守门口,见太夫人出来立刻扶着她胳膊,吴妈妈笑道:“三夫人带着姐儿来了。”

    “嗯。”太夫人点了点头,出了门就见三夫人带着绿珠正站正厅里,见太夫人出来三夫人母女就蹲身福了福,道:“娘,刚刚是儿媳失礼了!”

    看来是萧延诚回去说过了,这会儿来道歉了?

    “一家人,不用这样见外,起来吧。”说完又摸了摸绿珠脸:“何况我们绿珠这样讨喜,祖母心疼都来不及,怎么会为这点事就生你们气呢。”

    绿珠大眼忽闪,听了太夫人话就转头看着三夫人,道:“阿姆,我都说了她不会生气吧,我们走吧,你说好了带我去游湖。”

    三夫人听着眉头一簇,喝道:“要喊祖母,怎么这么没有规矩。”

    绿珠就嫌弃拧了眉头,手臂一挥头一转:“哼!”转身就跑了出去。三夫人满脸尴尬看着太夫人:“娘……”

    “没事,没事,你去看看她吧。”太夫人笑着道。

    三夫人就朝太夫人行了礼追出了门,院子外头追到了绿珠,绿珠眼睛红红瞪着她道:“不是说只是来住几日吗,我们时候回去?”

    “绿珠乖。”三夫人哄着她:“我们多只住半年,半年后我们就回去,你阿爸事情还没办完,办完后我们就走!”

    绿珠满脸不高兴,嘟着嘴道:“这里人一个个死板很,不好玩,我要回去,我要回去!”说着,跺着脚就朝另一边跑去:“我去找阿爸,问他什么时候走。”

    三夫人眉头一拧就露出忍无可忍样子,抽了腰上鞭子便是一挥,啪一声脆响绿珠身后响起,怔她身子一抖脚步顿住,三夫人走过去忍着怒火道:“我怎么和你说,要听话不准胡搅蛮缠,你就是将我话当成耳边风了是不是!”

    绿珠低着头,嘴巴一咧就哭了起来,三夫人拧了眉头额间青筋跳动:“我警告你,我容忍极限内,你好立刻擦干眼泪。”说着,就抖了抖手中鞭子。

    绿珠吓就是一抖,正这时她余光看到萧延诚走了过来,随即眼睛一亮朝萧延诚跑过去:“阿爸,阿姆欺负我!”

    “住嘴!”三夫人冷喝一声,萧延诚就抱起绿珠,无奈看着三夫人,摇了摇头道:“你脾气啊,总也改不了,还是这样急躁。”说着,单手抱着绿珠朝回走。

    三夫人不服气:“我脾气如何不好,是她总是激怒我。”说着,瞪了眼绿珠:“我今天已经忍了你许久了,这里不是苗疆你可以胡作非为,我告诉你,从今儿开始你必须给我老老实实,不准任性妄为。”

    萧延诚有些诧异看着三夫人:“这话谁和你说?”

    三夫人一愣,本不想说,可是挨不过萧延诚看似含笑实则冷漠眼神,想了想还是道:“是五弟妹,说府里规矩大,让我注意些!”还说了许多,她不敢和萧延诚说。

    萧延诚听了,目光中就露出深思样子。

    三个人回了以前院子,萧延诚门口将绿珠放下来,对三夫人道:“你家里待会儿,我去出去一趟。”三夫人听着就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去看看四弟。”萧延诚嘴角露出淡淡笑容去看绿珠:“家里乖乖,过两日阿爸带你去逛庙会好不好。”

    绿珠嘟着嘴一脸不乐意样子,三夫人却是一脸兴致盎然:“那带我们一起去吧,我也想去看看四弟妹。”

    萧延诚听着便是眉梢一挑,朝三夫人看去,就见三夫人眼底露出戏谑笑容来,萧延诚唇角一勾看向他们母女道:“即这样,那我们便一起吧!”

    三夫人听着一乐,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道:“我去换件好看衣裳。”飞奔回院子,过来一刻就换了件比身上穿着花纹加复杂衣裳出来,依旧是火红色但却加亮丽。

    三夫人摸着腰间鞭子,笑着道:“好不好看?”

    萧延诚笑着点了点头,三夫人便得意眉梢一挑,挽着萧延诚牵着绿珠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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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没有人能想得到,以前侯府里有多少事情可能会和三爷有关呢…。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