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文学网 > 言情小说 > 庶香门第 > 162 皇子

    大老爷已经站了起来,负手正厅里来回走动。1

    析秋也不由紧张起来,她不希望大太太死,就这样占着大老爷正妻位置,佟府里也能安静平和些日子,要是她去世了大老爷若是再续弦,将来七弟和姨娘又将如何!

    她昨天搭过大太太动脉,虽是很弱可还是持续连贯。

    江氏从房里走了出来,她看向大老爷道:“父亲,您歇会儿吧,胡先生正给娘针灸。”说着一顿,抹了眼角泪道:“先生说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母亲想不想醒来了。”

    析秋听着,暗暗松了口气,大太太现不可能厌倦人世而放弃求生。

    大老爷也松了口气,没有刚才那么紧张,点了点头,回道:“辛苦你了,你也休息会儿。”

    江氏眼泪流加凶,偌大府邸大大小小事,自从大老爷回来江夫人也不方便留府里,就只有江氏一人操持,她如何不疲累,平日里大太太又对她不冷不热,如今能得公爹一句夸奖,于她而言简直是莫大鼓励和感动。

    析秋走过去,携了江氏手拉着她椅子上坐了下来:“父亲说对,您现有孕身,要多顾肚子里孩子啊。”

    江氏擦了眼泪点了点头,道:“也让六姑奶奶跟着操心,真是……”析秋安慰道:“……可不是都你一人操持,每次回来我也只会给你添麻烦而已。”

    两人说着相视一笑,大老爷看着这姑嫂两个说话,眼神也柔和了许多,负着手朝门外而去,又回头对江氏道:“我去书房!”说完,大步出了门。

    析秋陪着江氏坐着,说起佟析砚:“……大哥去了有一会儿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江氏目光微闪叹了口气道:“六姑奶奶这段时间府里事情忙,许多事你恐怕不知道。”析秋面色一怔,江氏顿了顿就道:“四姑爷排行老幺,上头一个姐姐,两个兄弟,姐姐早早就嫁了人,和蒋家也是正常走动,而蒋家两个哥哥呢,大爷原是继承了父业做了教书先生,后嫌乡下日子清苦,蒋老夫人就让蒋家大爷搬到京城来和四姑爷,四姑奶奶一起住,而蒋二爷则从小有些痴馋,一直留蒋老夫人身边,说傻吧却能读书识字,说不傻却除了读书识字什么也不懂。”

    析秋愕然,她没有想到蒋士林家境这样复杂。

    如果她没有记错,蒋士林现宅子是他后来置办,当初蒋家可是住城郊挽花胡同里,后来才搬到如今三进宅子里。

    一家子这么多人,住一个三进院子,确实有些挤。

    江氏压低了声音,又道:“蒋老夫人为人不错,但就是……”江氏说有些为难,析秋便想到佟析言说话,蒋老夫人记着大太太仇,所以对佟析砚一直不喜欢,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当初蒋士林被大太太羞辱赶出佟府,蒋士林一怒去了福建又鬼门关转了一圈,蒋老夫人眼里,不管这中间他儿子有没有错,可都是佟砚言错,她对佟析砚有怨词也属正常。

    只是,苦了佟析砚,谁又知道她也因此生死周折了数次。

    “四姐姐前段时间找文大夫看妇诊,也不知有没有消息了。”若是现怀了,那就解了大难了。蒋老夫人对佟析砚也应该会好一些。

    江氏就露出愁容,哀叹一声道:“也不知有没有,却是没有听到消息。”说着看着析秋道:“四姑奶奶定是心里焦急,可有时候越想要,却越是难怀上,你说奇怪不奇怪!”

    析秋没有反对,这也是心里暗示和心理压力,所以现代夫妻间想要孩子,就常常夫妻敦伦时,将气氛弄浪漫愉悦一些,据说轻松美妙环境下,容易受孕。

    两人正说着,就见佟慎之沉着脸大步进了院子,江氏立刻站了起来,析秋也随着她迎出了门,江氏问道:“相公,四姑奶奶呢?”

    佟慎之负手落定,目光随意朝后看了眼,显很不高兴。

    能让佟慎之不高兴很难,他长年都是一个表情,所以便是他心里不悦也很难让人察觉,很少像今天这样,情绪表露这样明显。

    难道蒋家为难佟慎之了?

    心思转过,门口佟析砚已经走了进来。

    析秋愣住,不过一个月未见,她怎么瘦了这么多,江氏也是怔了一怔迎了过去携

    了佟析砚手道:“四姑奶奶,你这是怎么了?”

    佟析砚停了步子,看了眼江氏又看向站门口析秋,随即红了眼睛,哽咽道:“娘,娘她还好吧?”

    “对,对,娘还等着你,随我进去。”江氏说着就拉着佟析砚手进了门,佟析砚走到析秋面前,喊道:“六妹妹……”眼里有泪水晕出。

    “进去看母亲吧!”析秋朝她点了点头,江氏就拉着佟析砚进了卧室里,析秋想了想还是随着两人进了卧室。

    房间里丫头婆子退了出去,房妈妈伺候床边上,床上纱帐放了下来,胡先生正给大太太针灸,两只手臂上皆是银针。

    针灸之事对男子比较常见,女子针灸颇有顾忌并不普及,大太太便只是露了两只胳膊,胡先生依旧是满头满脸汗,佟析砚红着眼睛走到床边,隔着帐子看着大太太,立刻低声哭着跪了下来:“娘!”

    江氏走过去,扶着佟析砚小声安慰道:“这会儿胡先生正问诊,四姑奶奶也别紧张,娘这两日常有这样情况……还是放宽些心。”佟析砚却依旧哭很凶,析秋远远看着她,又看了眼大太太。

    房妈妈也去扶着佟析砚,主仆两人对面哭着,房妈妈还小声将佟析言说那些难听告诉佟析砚,佟析砚凝了眉头道:“若是娘真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轻饶了她。”

    析秋叹气,和江氏和佟析砚打招呼:“房间里人多了空气不好,我外面候着。”

    江氏和佟析砚自是知道,如析秋和大太太之间情分,她能门口守着,就已经是莫大退步,两人皆点了头。

    析秋出了门,见佟慎之还站门口,她走过去喊道:“大哥。”

    佟慎之回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析秋就他身边站定,两人并肩站着看着院子里,过来许久佟慎之忽然开口道:“若是母亲让你做什么事……”他转头过来看着析秋:“你要仔细思量,切不可盲目听从!”

    析秋要怎么说,佟慎之这个长兄,对她们姐妹从来都是一碗水端平平,从没有嫡庶之分,看问题也一直从她角度出发去考虑她得失,析秋很感动,遂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

    佟慎之没有再说话,析秋却是想了想又将鑫哥儿事和佟慎之说了一遍,她相信佟慎之心里也定然是担心鑫哥儿,果然,他听到鑫哥儿生命垂危时,脸上表情也不由跟着变了变:“原是想过去看看,可……近日衙门事情繁多……”

    他也去不了,他是舅舅,舅舅上门总有些责问之嫌,反倒是江氏去比较合适。

    析秋点了点头,叹气道:“不过,母亲还是不放心!”佟慎之眉头皱了皱,大太太个性和作风他自然是知道,沉吟片刻点头道:“母亲那边你不用管,等她醒了我来说。”

    “母亲也是担心鑫哥儿,可是有事我也确实无能为力。”析秋无奈道。

    佟慎之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就这时,江氏又掀了帘子走了出来,满脸高兴道:“娘醒了!”

    大太太总算有惊无险,大家也都松了口气。

    佟慎之紧绷面色也松了松。

    江氏笑看着析秋道:“六姑奶奶,大太太请您进去。”

    析秋一愣,难道大太太还没有放弃想要说服她吗?

    她朝佟慎之看去,就见佟慎之对她点了点头道:“我陪你去!”

    析秋和江氏,随着佟慎之又重进了卧室,就见胡先生一边和房妈妈交代平时注意事项又重开了药方,佟析砚握着大太太手跪床边不停哭着,大太太面色如蜡,半点血色也没有,看人时眼角向下压,目光浑浊且无焦距,呼吸也很虚弱……

    她艰难摸着佟析砚头顶,眼泪也簌簌落了下来,佟析砚哽咽着道:“娘,您要点好起来,女儿还有好多事要和您说,要让您帮着拿主意呢。爱夹答列”

    母女两人抱头痛哭不止。

    江氏担忧上去扶住佟析砚去劝两人:“娘身子不好,四姑奶奶别再让娘伤心了。”佟析砚听着就胡乱擦了眼泪,朝大太太笑着道:“是,我怎么糊涂了……”

    大太太闭上了眼睛,忽

    然又猛地睁开,朝析秋看了过来,目光中隐隐有着恳求,析秋走过去,轻声唤道:“母亲!”

    大太太眨了眨眼睛,这时房妈妈走了过来,对析秋道:“六姑奶奶,大太太意思是想让您再想一想,将来鑫爷长大了,也会知道六姨母好,记住您恩情,侯府里您也能多个依靠不是。”

    析秋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佟慎之走了过来,声音淡淡对大太太道:“娘,您好生歇着,侯府事我会去处理,你不要管了。”

    大太太一愣,房妈妈也是一怔,两人双双朝析秋看去。

    显然是觉得析秋是和佟慎之告状结果。

    析秋无奈,只得开口道:“二嫂如今病着,这段时间也不会有任何多余精力,娘还是好好养病吧。”

    “二夫人病了?”房妈妈这才想起来去问二夫人情况,析秋就点了点头回道:“昨晚二嫂流产了,这会儿还发高烧。”

    房妈妈就长长松了口气:“阿弥陀佛,真是菩萨保佑保佑!”

    一屋子人跟着皱了皱眉,江氏也不由自主摸上自己肚子。

    “让大太太多休息。”胡先生走过来道:“切不可伤神,不可动怒,否则便是神仙也难施医手了。”说着,朝佟慎之抱了抱拳,由婆子引着出门而去。

    佟慎之就发话道:“让娘歇着吧!”

    佟析砚趴大太太床边,小声道:“娘,您好好休息,女儿一会儿再来陪您说话。”

    大太太眨了眨眼睛,又看向析秋,析秋便点头道:“我陪四姐姐说会儿话,一会儿再来看您。”

    大太太仿佛如了意,没有再表示什么,便闭上了眼睛。

    留了房妈妈房里几个人就退了出来,江氏拉着析秋和佟析砚道:“去我房里坐坐吧,六姑奶奶还没吃午饭,不如就我那边将就一下。”

    析秋点了点头,道:“打扰大嫂了。”佟析砚也随着点头道:“我吃了来,就陪六妹妹坐会儿吧。”

    几个人说好又去看佟慎之,佟慎之便道:“我还要赶去衙门,你们吃吧。”

    江氏就将佟慎之送去了二门,派了人去给大老爷报信,析秋就和佟析砚一起去了江氏房里。

    三个人围着拔步床坐下,佟析砚端了茶喝了一口,叹道:“还是家里茶喝了舒服!”

    江氏就笑着道:“这是猴魁,四姑奶奶喝着喜欢,等你回去时候给你包一些。”佟析砚立刻摆手道:“带回去,也泡不出这个味儿来。”

    江氏明白佟析砚意思,便垂了眼睑没有说话。

    佟析砚看着析秋道:“你回来了,鑫哥儿怎么样了?这几天我夜夜着急睡不好,原是想去侯府瞧瞧,可相公说你肯定忙很,我去了还给你添麻烦,我想想也对,就忍了心思一直等着消息,还好还好鑫哥儿有惊无险,可把我吓了一跳。”

    “已经没事儿了。”析秋笑着回道:“昨儿还吵着要吃糯米鸡,太夫人哪敢给他吃,就哄着她说等身体好了再做!”

    佟析砚笑着点头,满脸感叹:“那就好,那就好!”说完,又像是欲言又止样子,江氏瞧着她们姐妹许是有体己话要说,便就站了起来,道:“跑了一上午,这会儿有些累,四姑奶奶和六姑奶奶坐着说说话,我去里面躺躺。”

    “大嫂没事吧?”析秋和佟析砚都站了起来。

    江氏就摆着手:“没事,没事,就觉得有些累罢了,歇会儿就好。”说着,由身边丫头扶着进了卧室。

    房间里就剩下析秋和佟析砚。

    佟析砚挤到析秋身边坐了下来,半搂着析秋胳膊,将头搁析秋肩膀上,声音暗哑道:“六妹妹,你说我当时执意做事,是不是错了。”

    “怎么了,可是蒋姐夫欺负你了?”析秋一愣,佟析砚怎么说出这样悲观话来。

    佟析砚就闭着眼睛也不抬头,闷析秋肩上,析秋能感觉到肩头上薄薄夏衫湿了,她顺着佟析砚后背,也不去问原因只陪着她坐着。

    过了许久,佟析砚才抬头擦了眼泪,缓缓道:“相公他……又纳了妾室。”

    什么叫又?她没有问过蒋士林房里情况,听佟析砚这么说,难不成房里头已经又好几个妾室了?

    析秋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毕竟萧四郎房里没有人,她说什么都似乎不对。

    就只能陪着佟析砚坐着,听她说话。

    “可是这个和前面那个丫头不一样,那丫头不过是个通房抬上来,还是婆婆抬,可是这个呢,是他师妹,他们自小青梅竹马,虽不曾言及婚嫁可早彼此心中有一席之地……”说着又抹了眼泪:“相公他……没有反对!”

    析秋就觉得心里突然凉了下来,当初海誓山盟,却抵不过青梅竹马半分情意,不反对?不反对就是同意了。

    难怪佟析砚这样伤心。

    “又是蒋老夫人做主抬进门?”析秋拿了帕子给佟析砚擦眼泪,轻声问道。

    佟析砚点了点头,回道:“婆婆说我身体不好,又是半年没有子嗣,相公如今官途正顺怎么能没有子嗣,所以就……”

    析秋气没了话,这个蒋老夫人还真是够可以,听说她可是五十好几人,怎么还这样管着媳妇房里事,佟析砚成亲也不过一年时间,怎么这会儿就这样着急了,常有人成亲两三年才有身孕,可也没见旁人家一房一房纳妾室。

    “四姐姐。”析秋拉着佟析砚问道:“您打算怎么做?”

    这一次换佟析砚一愣,问道:“怎么做?我虽做不到亲手送他们入洞房,可也还要操持他们婚事,我也知道男人纳妾实属平常,可我心里就是不好受,所以才想和你诉诉苦!”

    析秋恍然明白,是她多想了,这样事情女人根本没有选择,正如当初胡素青事情一样,她可以守护自己家,可以护着自己男人不让别女人觊觎,可却没有办法去阻止男人主动纳妾,不是行动上不可以,而是自尊上不允许。

    她也知道,为什么佟析砚忽然瘦了这么多,这样事情无论放哪个女人身上,都会伤心。

    析秋握着佟析砚手,两人并肩坐着,长长没了话。

    中午吃了饭,析秋和佟析砚回到佟析砚以前住院子,里面收拾干干净净,两人歪拔步床上说话,门外喜儿和碧槐碧梧叽叽喳喳说着话,司榴也闻声赶了过来……仿佛回到了家时时光。

    佟析砚终于开了一丝笑脸。

    析秋看着司榴手里一边牵着一个孩子,不由笑了起来。

    两个小家伙长虎头虎脑,胖胖一模一样小脸,越看越像司榴。

    “小姐,您也赶生一个吧,奴婢常常想,要是小姐生小主子,不管男女都一定长很好看。”析秋想着,想着这已经是一上午第二个人和她说起生育事儿,他摸着两个孩子头,笑道:“这事儿可是讲缘分,哪里能强求。”说着又赞孩子道:“这两个孩子可真可爱。”

    佟析砚看着也喜欢人,一人赏了一个银元宝。

    两个孩子性子自小淘,这么陪着几个人坐了一会儿就已经坐不住,司榴就让身边小丫头带着两个人出去玩,一边叮嘱道:“仔细点,别去河边,不准乱跑,见了人要知道行礼。”

    两个小家伙点头不迭,转身跑没了影。

    司榴看着直叹气:“太淘气了……”佟析砚坐一边陪着,羡慕看着两个孩子,析秋怕她难过,就将话题转道别事情上:“听说福贵要升了做掌柜了?”

    福贵年前调去铺子里帮忙,他人聪明又很稳重,才半年时间就已经做有模有样了。

    司榴脸一红,但脸上却漾出浓浓幸福来,回道:“他不过糊口养家罢了,掌柜不掌柜,就是做了也不见得能做得好。”

    析秋笑看着司榴,总算有件事是好事,司榴能过好,她也很高兴。

    几个人正说着,外间又婆子道:“四姑奶奶,四姑爷来了!”

    析秋听着朝佟析砚看去,就见佟析砚腾一下站起来,又忽然沉了脸坐了回去,对外面道:“领他去书房吧!”

    “等等!”析秋拉着佟析砚:“蒋姐夫来,你便是再有气也不能娘家不给他脸,再说,他定是下衙听说母亲病了你回来事就着急

    赶过来,论他这样,你无论如何也该去迎迎才是。”

    佟析砚嘟了嘴道:“他根本就是心虚内疚。”析秋笑着道:“是,是,你看他心虚内疚就来哄你,可见比许多人好多了,有多少男子纳妾回去,正妻办不周到他还抱怨不断,责骂不断呢!”说着一顿又道:“所以我说,看问题要看好一面,你和蒋姐夫当年那样轰轰烈烈,他心里看你定然比谁都要重要,你又何必将他往外推!”

    佟析砚没有说话,却是手扶了扶发髻,犹豫了许久站了起来道:“那我去看看!”

    析秋点了点头。

    “小姐。”司榴见佟析砚出了门,便小声问析秋道:“您怎么瘦了?”

    析秋叹气,笑着回道:“天气越来越热吃就少了些,没事!”

    司榴将信将疑。

    又过了会儿,析秋正要起身去和江氏,大太太告辞时,萧四郎来了,她微微诧异,她来时特意让人去告诉他,说是不用来接她,她知道萧四郎和大太太一直不对付,让他见大太太实太为难他了。

    析秋生怕大太太要见萧四郎,将上午和她说话又和萧四郎说一遍,就急匆匆带着他和众人辞别,上了马车回南牌楼。

    萧四郎靠马车,拧了眉头道:“怎么了,可是不高兴?”

    “没有!”析秋摆手回道:“就是母亲身体不好,我心里有些担忧罢了。”

    萧四郎听着就面露狐疑盯着她看,析秋怕他又问什么,就急忙转了话题:“不是说今日开始城外演练吗,四爷今儿怎么这么早。”

    “原是今日,但圣上临时改了时间。”说着顿了顿,声音沉沉有着一丝不易察觉沉重:“皇后娘娘可能要临盆了。”

    析秋一愣,忽然就想到当初皇后娘娘那么容易答应沈姨娘帮忙,是不是她自己也存了这个心思,太后娘娘不,她宫中是不是也自一些呢?

    “这是喜事啊。”析秋挽着萧四郎道:“皇后若是生了小皇子,可是皇长子啊,该举国同庆才是。”她说着挑着眉头,眉飞色舞,仿佛真很开心样子,萧四郎不知不觉间被她情绪感染到,也勾了唇角道:“那若是生了公主呢。”

    析秋就理所当然回道:“那自是长公主啦!”

    萧四郎便哈哈笑了起来,揽了析秋道:“夫人可真是机灵聪慧!”

    很明显打趣她,析秋也笑纳了,从善如流点头道:“多谢夫君夸奖。”

    萧四郎刚刚一点点沉闷也被她染成轻,他道:“我今天朝中碰见岳父了。”析秋一愣,难怪萧四郎没有回家就知道她这里。

    “父亲说了什么?”析秋问道。

    萧四郎听着就回道:“听岳父意思,像是担忧荣郡王返京后反应,让我们多做筹谋!”

    大老爷说不无道理,析秋看向萧四郎问道:“四爷如何说?”

    萧四郎回道:“圣上查封了藤家后,便沿着运河重启了太仓黄渡市舶司,以及宁波港……”析秋没有明白意思,就听萧四郎解释道:“先帝世时,曾给荣郡王授封了封地,交趾,云南,你可知那边有个对外港口?”

    析秋似乎听过交趾,像是近越南地界,有港口话也不奇怪,她拧了眉头问道:“难道荣郡王和太后也反对圣上开海禁?”她想明白了原因,又道:“是不是一旦圣上重开了交趾,荣郡王封地供奉以及利益就会受到冲击?”

    其实重开港口是好事,四周来往货商会这里交税,带动当地经济,可若是这个港口是国家开呢,那么这些本该属于当地利益,现要被国家分一杯羹去,可能分去一部分,也有可能拿去全部。

    不论是谁,都不会愿意。

    析秋明白了萧四郎为何有恃无恐,因为现如今设立市舶司事,圣上加油沈季全权处理,沈季目前自是和萧四郎是一个战壕兄弟,荣郡王便是想干什么,也要前后思量清楚!

    两人又说了一阵,马车已经进了侧门,析秋和萧四郎直接去太夫人房里,敏哥儿和鑫哥儿,晟哥儿正房里和太夫人说话,大夫人笑着坐一边,不知说什么,鑫哥儿笑很开心,见析秋和萧四郎进来,鑫哥儿比敏哥儿反应还,立刻伸手过

    来:“四婶婶,您可回来了。”

    析秋笑着走过去抱了鑫哥儿,点了他鼻子问道:“怎么了?鑫哥儿想四婶婶了?”

    太夫人和大夫人一边笑看着。

    鑫哥儿搂着析秋脖子道:“祖母说,若是您同意,我就可以吃糯米鸡!”

    析秋一愣,朝太夫人看去,太夫人就笑呵呵道:“他说日日喝粥,嘴里没有味儿,便想吃些有味东西,就吵着让吴妈妈给他做糯米鸡吃……”

    “原来鑫哥儿想吃糯米鸡。”析秋歪着头想了想,又看着鑫哥儿又紧张又期待小脸道:“祖母说对,你现还不能吃。”

    鑫哥儿就失望垂了小脸,析秋见此又笑着道:“不过,我们可以煮鸡肉粥吃,好不好?”

    鸡肉粥?好歹也有鸡肉,聊胜于无,鑫哥儿歪头想了想,勉强点头道:“那好吧!”

    析秋憋着笑,将鑫哥儿放下来:“那我们一言为定,四婶婶让厨房去做鸡肉粥,你不能再闹着祖母吃糯米鸡。”鑫哥儿点了点头,又小声道:“我没有闹……”

    太夫人呵呵笑了起来。

    析秋又摸了摸敏哥儿和晟哥儿头,转身和大夫人打了招呼。

    “亲家太太怎么样?可好些?”太夫人问道。

    析秋萧四郎对面坐了下来,回道:“比原来病重了些,但大夫说暂时不会有危险。”太夫人听着就松了口气道:“她年纪那样轻,真是可惜了。”

    析秋便低头没有说话。

    晚上,太夫人这边吃了晚饭,析秋牵着敏哥儿手,一家三口回去,路上敏哥儿问析秋道:“母亲,外祖母会死吗?”

    析秋眉梢一挑,看向敏哥儿问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是晟哥儿说,他说他大舅舅死了,五婶婶和五叔都去了通州奔丧,还没有回来。”说着有些担忧看着析秋,又问道:“外祖母会死吗?”

    析秋摇了摇头,回道:“外祖母不会死。”顿了一顿又道:“至少现不会。”

    敏哥儿仿佛听懂了,又仿佛没有听懂。

    萧四郎看着母子两人对话,唇角慢慢勾了起来,回到房里析秋让春柳带敏哥儿洗了澡,哄了敏哥儿睡觉,回到房里萧四郎正靠沁凉竹篾软榻上看着书,见析秋进来他放了书,朝析秋招招手。

    析秋走了过去,萧四郎问道:“敏哥儿睡了?”

    “嗯。”析秋点头应了,又问道:“四爷明天不是要去城郊,早点休息吧。”

    萧四郎没动,搂了析秋腰,问道:“听说你要通州和山东庄子里种药材?”析秋点头道:“是,等五月底将地里东西都收齐了,翻了地就种一些下去试试。”

    “也好。”萧四郎点了点头,又动了动身子调整了睡姿,从身边拿了张纸出来,析秋挑着眉头接过来,问道:“什么东西?”

    萧四郎点了点下颌,示意她自己看。

    析秋打开一看,随即便是一愣,上面竟是一处五百亩地契,她惊怔看着萧四郎。

    萧四郎淡淡回道:“和你原来庄子离不远,不过半日脚程,原是看中了一千亩,可是等我们人赶到时,已经被人买走了,我们只能退而求次之买了这处五百亩。”说着顿了顿,他道:“你两处庄子都不大,却好几房陪房,虽种药材能收银子,但药材不同于庄稼一年就有收益,这一年总不能靠你养着,不如留了这五百亩种了庄稼,将来便是不好也有退路不是。”

    析秋看着他,没有实话,只觉得心中暖暖。

    萧四郎摸了摸她脸,笑着道:“你如今有医馆,有庄子,将来等三弟,七弟年纪大些我再安排了去处,你将来也有依靠。”

    析秋便是一顿,没有想到他想这么仔细。

    她趴萧四郎胸口,声音闷闷问道:“四爷安排这样妥当,让妾身觉得好羞愧!”她什么都没有给他。

    萧四郎抱着她,笑着道:“怎么会羞愧,你可不就是我,我给你等同于左手进了右手而已……”析秋听着忍不住就笑了起来,捶了萧

    四郎道:“若是这样,那四爷也该给妾身报一报身价才是,也好让妾身知道,妾身另外一只手到底握了多少东西。”

    萧四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揉着析秋头,两人笑闹了一阵,萧四郎坐直了身体,抱着析秋道:“端午节没有去看龙舟,等过几日我们去别院住些日子可好?”

    析秋听着有些期待,问道:“四爷军营无事了?”

    萧四郎点了点头,两个人就偎一起,萧四郎和析秋说别院里有趣东西,前后风景如何美妙,别院前还有座亭子,亭子四周是空谷十里内不见人烟,说着还暗示性她耳边吹了口气,析秋耳朵蓦地红了起来,嗔怪道:“满脑子里想些乱七八糟东西。”

    萧四郎越发兴高采烈。

    虽是如此,可析秋还是期待别院之行,想着若是带着敏哥儿,他们三个人住深山里,早上会有毛茸茸小松鼠落窗户上,鸟儿停门前树枝唱着歌儿,他们可以找一处空旷之地架了烤炉,还可以让敏哥儿吹一段刚刚学会曲子。

    她觉得会很有意思。

    开始仔细去想要带什么东西,可突然间她又似想到什么,泄气道:“竟是忘了,二妹婚事我们还要操办。”

    “那我们就六月再去。”萧四郎想了想道。

    “六月是春雁和天益婚事,七月倒是没什么事,不如我们七月去吧!”析秋歪头说着,细数着日子,一会儿欣喜一会儿泄气样子,萧四郎不由看痴了,情不自禁便低头去吻上她唇。

    析秋一愣,便看到一张俊脸她眼前放大。

    她闭上眼睛,感觉到唇上轻轻柔柔触碰,先是如蜻蜓点水一般,继而渐渐越演越烈……析秋喘着气,双颊绯红软软靠萧四郎怀中。

    萧四郎搂着她,亲吻她鼻尖,宠溺叹道:“真是个宝贝儿。”

    他俯身而上,略带着剥茧手探到她衣襟里,握了一边柔软手心里,析秋皮肤很好如玉脂般柔滑,萧四郎爱不释手她脖颈处呼着热气叹道:“怎么又瘦了!”

    析秋全身没了力气,配合将腿抬了起来,圈上他腰,搂着他脖子大大眼中水波氤氲欲语还休……

    萧四郎迷恋不已,手指勾动间已经解开她衣襟。

    析秋红着脸用手抵着他胸口,声音小几乎听不到:“让妾身来……”

    萧四郎听着眉梢一挑,很高兴析秋比之从前主动,他翻身将析秋抱坐自己身上,吻着她脖颈……析秋一点一点坐了下来……

    慢慢摆动着腰肢……

    轻轻碎碎喘息声,比之以往压抑,此一刻却多了一些自由随性,析秋昂着头不知何时松开了发髻,青丝如瀑布般垂泄而下,他眼前摆动,宛如盛开带着诱人芳香山茶,高高山巅,他好庆幸,好庆幸,这样一朵美妙花儿,只属于他一个人,并且永远也只属于他一个人……

    ……析秋半丝力气也无,任由萧四郎抱着她进了净室,给她放了水又抱着她进了浴桶,洗着洗着自又是一番折腾,迷迷糊糊间,她就听到有人敲门,析秋翻了个身问道:“四爷,谁敲门。”

    萧四郎她额头亲了一下,漫不经心回道:“是天诚,说是皇后娘娘诞下了皇长子。”一顿又道:“没事,睡吧!”

    析秋嗯了一声,翻了一个身:“果真是大喜事。”说完,拱萧四郎怀里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皇长子出生消息,早就传了满京城,沈太夫人是将府里所有米铺打开,免费赠与城中百姓,圣上也是高兴不已为讨吉利,是大赦天下!

    皇长子洗三礼时候,析秋进宫里,由沈太夫人抱着析秋看了一眼,随即便愣了一愣,她想想又摇了摇头这么小孩子五官三两日就能有变化,并未放心上。

    太夫人也颇为唏嘘,一连数日后宫中喜事多多,继皇后诞下龙子后,继而传出一位贵妃有孕,一位美人有孕消息,圣上是日日龙颜愉悦。

    二夫人关房里,大夫人是孀居自是不能料理,所以萧延筝婚事便全部落析秋头上,她日日忙脚不沾地。

    晚上好不容易歇了,还要听春柳将一日账对了,好

    方便第二日一早上婆子们回事。

    析秋叹了口气,对春柳道:“算了,都歇着吧,我去睡会儿。”说完也不管春柳,便靠软榻上睡着了,第二日自床上醒来,还未等婆子进来回事,邱妈妈又匆匆忙忙来了。

    难道又是大太太出了事,析秋问道:“怎么了?可是母亲……”邱妈妈脸色不大好。

    邱妈妈满脸紧张回道:“不是大太太,是四姑奶奶,昨晚上被蒋老夫人罚跪了祠堂,一早上旧病复发不说这会儿还发起了高烧。”

    析秋听着就拧了眉头,问道:“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邱妈妈摇着头道:“代绢说不清不楚,一直哭,大奶奶就让奴婢来请您一起去一趟,说是四姑奶奶花粉过敏症就数您清楚。”

    “那你稍等会儿,我去换了衣裳。”

    邱妈妈惊疑不安站门口等着析秋。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