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夜，凉爽宜人，微风自半开窗户中穿进来，一室静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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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将手里账本搁下，回头脱了外面罩着褙子，就熄灯了躺床上，一时没了睡意，幽暗中她睁着眼睛去看头顶挂着帐子，帐子是罗姨娘寄回来，说是永州今年时兴样式，帐顶上也绣了富贵牡丹，花姿丰腴艳丽图，粉红花瓣用金线挑了头，陪着浅绿色叶子，用苏绣绣出来贴那里，宛若真有生命一般，随着帐子晃动，花茎也随着轻轻摆动。\[*天阅文学城ty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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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想到春雁挂帐子时说话：“厨房里蔡婆子，听说小姐得了顶好看帐子，正巧她儿媳妇前几日淘了对帐搭子，说是要拿来送给小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当给小姐增个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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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婆子析秋记得，原是厨房里帮活，后来犯了错被大太太贬了去守门，前些日子就天天到她跟前凑着，她嘴有些碎但做事却还是不错，尤其是一手菜烧很好，正好大厨房里有个妈妈得了腰椎病，要回去休养空了个人手，析秋就又让她回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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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就会这些了，整日里往主子跟前凑，若不然三小姐落水那次，也不会被大老爷训了！”春柳不以为然，撇嘴道：“我瞧着她那样子，活该去守门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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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听着两人说话，就笑着道：“也别说蔡婆子了，她不过想去厨房得些好处罢了，只要人规矩点其它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掌家也不过这一年时间，有事她不能做太不人情，她走了姨娘和七弟还府里，拢些人心总是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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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雁挂好了帐子，就啧啧叹道：“罗姨娘可真有心，这帐子挂着房里一下子就觉得亮了不少！”小姐房里就是太素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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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也微微点头，罗姨娘何止有心，她不但寄来帐子还让人捎来了两百两银票，说是给她添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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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喜儿匆匆跑了进来，春柳看着她满头大汗就掏了帕子给她擦汗，又桌子上倒了杯茶给她：“这天这么热，你又跑哪里疯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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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儿嘻嘻笑着：“我都长大了，可不像以前整日里玩，况且，我以前也没玩啊，春柳姐姐这么说我，可真是伤了我心。”春柳失笑，点了点喜儿额头，笑着啐道：“别贫了！你说说你跑这么急，可是有什么事和小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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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儿就看着析秋，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笑容来：“奴婢刚刚和六福园子里帮着代绢姐姐摘花，说四小姐这几日病又犯了，许是园子里多了几株不知从哪冒出来花所致，所以就提了篮子统统摘了扔掉，六福瞧见舍不得就说给她，回头她风干了给七少爷垫枕头了，也比香囊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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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福说着，又抹了额头上冒出来汗：“我们三个人这小半日就都待园子里，您猜我们看到了什么？”她说完，看见析秋挑了眉头，颇有兴味样子，她受了鼓励就道：“奴婢瞧见大太太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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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一愣，大太太中风躺床上一个月了，怎么会出门，春柳也是不信，语问道：“把话说清楚，大太太怎么就出门了，她自己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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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能啊。”喜儿摆着手：“是由房妈妈喊了滑竿，抬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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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里？大太太可是几个月没出门了！”春柳说着满脸不解，又去看析秋，析秋便问道：“是去找大老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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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喜儿点头不迭：“奴婢悄悄跟着，就看见大太太去了大老爷书房，房妈妈跟旁边，兴冲冲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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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点点头，大太太自周家退婚后，病情又加重了许多，房妈妈也隔三差五出门，听送车婆子说，说是去了陈府，请陈夫人给佟析砚寻门亲事，陈夫人答应没有答应她不知道……后来大太太还喊了佟析言回来，让她也托了妯娌打听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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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爷一直将蒋士林事瞒着大太太和房妈妈，半点风声也没有透出来，知道昨天蒋家来提亲，满府里沸腾起来，想必房妈妈也定是知道了这茬，她知道了大太太也必然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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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上，房妈妈跑了几次外院去请大老爷，可到后大老爷都没有去见大太太，大老爷这两日就要回程，想必大太太是真等不及想要证实，就让房妈妈喊了滑竿，抬了去外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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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身体，大夫可说了不能轻易挪动。”春柳格外紧张大太太身体，这如今国孝守着若是再来个家孝，六小姐还要不要出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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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雁放下手里正拿着抹布，往外走：“奴婢去瞧瞧！”析秋喊住她：“算了，府里那还有什么秘密，想必你不去稍后也能知道了。”春雁想了想就没有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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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这边由房妈妈抬着去了书房，大老爷正检查佟敏之功课，大太太一顶滑竿直接进了书房，跟门口守门小厮为难看着大太太，大老爷目光一凝挥退了小厮和抬轿子婆子，佟敏之也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大太太行了礼，房妈妈就站一边替大太太说话：“七少爷，大太太说她和大老爷有话说，请七少爷回避一下！”语气很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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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爷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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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佟敏之面无平静抱拳行了礼，又回头对大老爷道：“父亲说问题，孩儿再仔细思索，稍后再来请教父亲。”说着行了礼退了出去，随手关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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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爷就满脸不悦看着大太太，她穿着一件正红团福褙子，头上别着金累丝红宝石步瑶，又一只赤金点翠簪子，手上套着七八个玉镯和鎏金手串，大太太一向喜欢较为隆重装饰，年轻时候他瞧着舒服，觉得女子就该如此，庄重得体，可如今病重也这样，不免显得有些太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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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大太太自从中风后，嘴角就抽了歪一边，即便是脖子下垫了垫子，衣襟上还是被口涎弄湿了一块，看着令大老爷直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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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病着怎么不好好休息，来这里做什么？！”大老爷坐椅子上，将手中拿着书放下，冷冷看着大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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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就哼哼了几句，房妈妈站大太太身边，就朝大老爷蹲身行了礼，道：“老爷，太太不便说话，就由奴婢代为转述……僭越了！”她说完，也不等大老爷说话，就接着道：“太太问您，蒋家亲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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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爷目光微暗，不悦道：“婚事都定了，你也不用多问，若是精神好些就帮着四丫头备了嫁妆，若是没精神就并着六丫头一起交给佩蓉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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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听着就瞪了眼睛，房妈妈贴她嘴边听了会儿，又起身对大老爷道：“太太说，那蒋公子为人不正，当初四小姐也是因为他差点丢了命，老爷怎么能把四小姐许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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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爷就紧紧拧了眉头，冷冷道：“都过去事情，你难道不嫌丢人，重提了做什么！”房妈妈就道：“这件事怎么过去，老爷不府中是没瞧见当时情景……那蒋公子绝对不能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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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什么！”大老爷斥道：“这都什么时候，你还说这样话，你以为析砚如今亲事好寻？况且，蒋士林为人我也识得，品行自是比你清楚，能不能嫁我说了算！”他说完，指着大太太道：“以后几个儿女婚事你都不要插手，等明年几个孩子成婚，我会请弟媳回府主持，你就安心养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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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被气不轻，胸口呼吸起伏不定，房妈妈蹲她身边就给她顺着气，抬头对大老爷道：“老爷，以奴婢身份本不该说这样话，可奴婢跟太太身边几十年，是清楚她脾性，那蒋公子为人作风确实不正，堂堂先皇钦点探花郎，竟做出这样没有体统事，这往后四小姐嫁给他，还不知会生出多少这样风流不羁事来，到时候四小姐可是有苦都无处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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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说了。”大老爷沉声喝道：“我说后一遍，这件事已经定了，绝不会再悔改，你也不想想府里几个孩子哪一个婚事不是曲折坎坷，如今总算是稳定了下来，你若是再做出什么事来。”他指着大太太道：“休怪我和徐大人一样，把你送回应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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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听着身子一抖，她一直以为姨太太是回了山东，第一次听到姨太太被送回了应天，大太太瞪着眼睛不敢置信，朝大老爷哼了半天，大老爷就道：“你们姐妹就是这般，整日里玩些见不得人手段，非要闹家宅不宁才安心，我们府里风波不断，析砚也好析秋也好，都是婚事上受挫，徐府也是，天青到如今都下落不明，你们不反省还处处怪责旁人，徐大人这样也是给你们一个警告，无论是谁，忍耐也有个限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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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听着目瞪口呆，飞露真被送回应天了？她顿时羞面红耳赤，嫁出去这么多年女儿，突然被夫家送了回去，一大哥脾气，只怕飞露连张家门都进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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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一定是徐府外室作乱，她早就和飞露说过，斩草不除根早晚是个祸害，看着她平日里聪明，怎么到了关键时候，竟犯了这样糊涂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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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爷看着大太太狰狞表情，满脸厌恶，他站了起来，抬脚便朝外走，房妈妈扶着大太太，喊道：“老爷，四小姐真不能嫁那个蒋士林啊。”大太太曾经说过，无论怎么说也不可能把四小姐嫁给蒋士林，当初列那些条件也不过是镇住他，过后就将四小姐许给了周府，如今若真把四小姐许给蒋公子，那以后这个女婿，大太太可怎么相处，她不是当着未来女婿面，自打了嘴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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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母脸还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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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爷蓦地停住脚步，目光阴冷盯着大太太道：“我后说一遍，你若是再敢做出什么事来，姨太太……就是你镜子！”说完，头也不回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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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气一口气没有缓上来，当场便晕了过去，析秋听到后赶紧让人去请了大夫，如今府里各式珍贵药进着，养着大太太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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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无奈翻了个身，院外听到二声响，大老爷走了有半个月，回京朝贺各地官员也陆陆续续回去了，听说圣上这一次请了文武百官，众人积聚太和殿中，令百官畅所欲言，对未来朝政想法，若是有好提议，圣上当场便让人记下来，还因此提拔了许多人，不过也有许多贬降了官职，当初去福建查萧延炙案子董坤达刚从宣同进京，就被人城门口扣了，皇上定了七条大罪，直接将他扔进了京衙，至于三皇子，是那一日压轴大戏，大内侍段公公手捧明黄圣旨，光三皇子罪状，就足足念了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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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二条罪状，其中包括陷害忠良，暗害良将之罪，萧延炙死总算真相大白于天下，也替圣上原岳家沈府平反了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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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定了三皇子秋后斩首，监斩官便是萧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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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渐渐泛白，清亮月光由炙热阳光替代，析秋坐起身，春雁外面听到动静，就推了门进来：“小姐醒了！早饭奴婢取回来了，来妈妈领着人牙子已经来了，正等着您过目点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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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通知了来妈妈，找了人牙子领些婆子丫头进来，她和佟析砚眼见着要出嫁，这陪嫁丫头自是不能缺，佟析玉身边也缺了两个，夏姨娘身边也不够，这一次索性都补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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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请了四小姐和八小姐来，一起看看吧！”析秋由春雁胸前围了帕子，她拿了牙粉刷了牙，梳洗后简单梳了个妆，就坐了正厅里吃早饭，才端了碗佟析砚就一阵风跑了进来：“六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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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抬头看着她，她今天穿着一身素白杭绸褙子，袖口和衣襟处以银线绣了缠枝牵藤，头上戴着几朵珠花，显得很可爱又很有活力，如今国孝期间大家都是一身白，刚开始未免鲜，可日子久了就有人觉得单调，变着法子装点衣饰，有配个明亮配饰，有则身上如佟析砚这样，用各色浅色线，绣了花穿着，既不显得单调，也不会过份张扬惹人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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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妹妹，听说你让我来挑丫头？”析秋笑着点头，自从佟析砚婚事重订了后，她整个人仿佛重活了一遍，从前活泼机敏佟析砚又再次回来了，清亮眼睛满是勃勃生机，她看着也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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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已经院子里了，等八妹妹来了，我们一起过去瞧瞧。”佟析砚点头：“我正缺着丫头不够用。”她说完就顺势坐析秋对面，自顾自指挥春雁：“给我拿副碗筷来，我也没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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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笑着摇头，就和佟析砚安静吃了早饭，收拾好了佟析玉珊珊来了，进了门和析秋和佟析砚见了礼，她垂着眼睛道：“我去给母亲请安，所以……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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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怪她，析秋挑了挑眉，佟析砚就回道：“你常常如此，我也是见惯不怪！”说完，拉着析秋：“我们去！”显得很高兴样子，却故意把佟析玉孤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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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满脸无奈，佟析砚就回头看了眼尴尬站门口佟析玉，压着声音道：“她当我们都是傻子，和梅姨娘私底下做了那么多小动作，以为我不知道呢，以前我是没了心思管，如今我可是瞧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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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掩袖而笑，道：“你如今怎么又有了心思了？”佟析砚听着，脸腾一下子红了起来，拧了析秋胳膊，打她道：“你如今掌了家，越发得势了，竟是取笑姐姐，好……如今我也不怕你笑话，自从周家退了亲，知道蒋公子来府里提亲后，我心里一直空着洞，仿佛一下子就填满了，他能不计前嫌还肯回来娶我，不意母亲说那些难听话，还肯进佟府门，我就是打心里高兴，感激他，这辈子……我一定会好好待他，补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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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就巴着佟析砚肩膀，笑着道：“怎么补偿？”佟析砚原还是一鼓作气，现被析秋问题一问，顿时涨红了脸却死撑着道：“这话如何来问我，你也该有心得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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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挑着眉问道：“我可没你这样轰轰烈烈，自然没有心得。”她笑着道：“不如你仔细说说，让我长长见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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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佟析砚露出促狭笑容来：“我昨儿可听说有人连走前不忘给你送了扇子来，还怕佟府里没有冰，遣了人往府里送了两车冰，你呢……辽东那么远，你就没给他做件衣裳，纳双鞋做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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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百官朝贺时，独缺了辽州总兵，圣上连下了三封圣旨，那边却迟迟没有回应，过了六月京中才收辽东总兵黄达加急军令，说是辽东边界几个卫所，自进了五月后便连续暴雨，许多城内都积水及膝，城外是水漫及城墙，去年又是暴雪加上今年年初暴雨，关外蒙古牧人饿死几多，所以不待雨停就有一股近千人蒙古兵，兵分两路前后夹击出其不意，连破三城，城内被洗劫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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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大怒，当即封了萧四郎为辽东总指挥使，付宣同，蓟州虎符前去辽东援守，三日前就领兵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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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时，满城百姓相送，人都排到城外箕尾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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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这两日心里一直念着此事，若是以前她还能写信去问萧延筝，可如今定了亲事，她反倒不方便了，至于萧四郎只前几日派人送了冰和数把扇子，还有些布料来，其它一概不和她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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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析砚见析秋拧了眉头，也收了打趣意思，握着她手道：“萧四爷军事才能我不知，但他武艺却是常听三弟弟提起，说不但是京中只怕三军之中都无人能及，他过去即便不能得胜而归，也至少能自保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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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被她说无语，她对萧四郎印象，依旧是差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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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这个了，我听说你找到了心竹？”佟析砚脸色微暗，点头道：“德州庄子附近寻到，娘和老子说她丢了人，把她赶了出去，她舍不了面子讨饭，就帮人家洗衣裳讨口热饭吃，手上冻都是大小不一裂口，腿也是不能走……”她说着眼睛就红了：“接她回来，她执意不肯，我就让来总管帮着她家附近给她置了宅子，买了两个小丫头伺候着，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就是……就是心里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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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叹了口气，佟析砚道：“都怪我当时太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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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了，都过去事情了，你即是给她置了宅子又请了人，这么养着也不是长事，心竹向来要强，你不如请了针线师傅去交她绣活，日子她也能自食其力。”佟析砚听着眼睛一亮，点头道：“你这个主意好，我回头就让来总管帮着寻一个针线师傅，我还想着把端妈妈送去，她们两个也好有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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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就点点头，以前她自哀自怜无暇管心竹和端妈妈事，如今自己日子看见未来，她也懊悔了当初，析秋看着她侧脸，忽然觉得佟析砚一夕间仿佛成熟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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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析玉默默跟着两人身后，一路到智荟苑侧房耳房里去，钱妈妈已经带着个黑黑瘦瘦牙婆站哪里，见析秋过来，来妈妈笑着道：“领了二十个来，都是精挑细选，三位小姐先瞧瞧，若是满意就留下来，若是不满意明儿让她再领些进来……粗使婆子也里面，也劳小姐一起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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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妈妈身后站着牙婆也笑嘻嘻点头哈腰：“是，是！若是不满意，小人那边还有许多，明儿就领过来。”析秋点点头没有说话，就和佟析砚，佟析玉进了院子，院子里果然一溜排站着两排，前面是二十个女孩子，身高参差不齐，年纪从七八岁到十几岁不等，都是黑黑瘦瘦畏缩惶恐样子，后面则是二十个年纪大些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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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目光从二十个女孩子身上转过，视线就落她们衣服上，皆是粗布麻衣，有洗干干净净，穿整整齐齐，有却是皱巴巴上面甚至还有泥点子，她看着就被其中两个吸引了注意力，一个皮肤很黑，约莫十一二岁孩子，她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其他人见她们三个进来，都或偷偷打量，或大胆回看，只有她始终面无表情看着自己脚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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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真性子稳重，就必然大户人家受过训练，若是前者这样丫头到是人才，佟府不算高门大户可也是官家府邸，一般没见过世面丫头进来，自是要好奇东张西望，满眼羡慕渴望，可她却能克制自己管好自己，这份自制力值得她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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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位长很漂亮，和司榴有几分相似，一双大大眼睛左右四顾，落她和佟析砚身上，没有羡慕，只有单纯好奇，这样丫头若非心机深沉故意为之，那便是真毫无心机，单纯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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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看好了，便回头对佟析砚道：“四姐姐先挑吧！”佟析砚也不推辞，就随手指了四个丫头，又转到后面挑了两个婆子，就摊着手道：“我选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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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点头，又去看佟析玉，佟析玉就推辞道：“六姐姐先挑吧，我是妹妹！”析秋笑着点头，那我先挑吧……佟析玉听着先是露出一丝讶异，随即点着头退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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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就看着前面那个黑黑女孩子问道：“你今年几岁，家是哪里，可别处做过工？！”那女孩子垂着头并未抬头看析秋，一字一句回道：“奴婢秋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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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来妈妈眯着眼睛一喝：“岂能冲撞了我们小姐名讳。”秋槐吓了一跳，立刻跪了地上：“奴婢……奴婢不知道小姐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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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朝来妈妈摆摆手，对秋槐道：“没事，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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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槐就跪地上，垂着头说话明显不如刚才镇定了：“奴婢今年十二岁，老家是江西临江，娘和老子去年大雪时冻死了，奴婢卖身葬了父母后，就被人牙子带到京城了，不曾做过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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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话时析秋看着她脸，满脸平静，提到父母时脸上露出哀痛之色，并不像假话，她点点头，转身又去看旁边女孩子：“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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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孩子与秋槐不同，析秋问她，她便很大胆抬头打量了析秋几眼，才回道：“奴婢没有名字，因为家排行老七，一直七丫七丫叫着，小姐也叫奴婢七丫好了，奴婢和秋槐姐姐一样，都是江西临江人，不过奴婢娘和老子都，就是因为家里太穷了，走投无路才卖奴婢，奴婢也没有做过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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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点点头，回头对来妈妈道：“就这两个吧。”她又转到后排婆子，挑了两个老实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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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佟析玉挑完，来妈妈又挑了八个丫头，八个婆子，才去送牙婆出府，析秋就喊了钱妈妈道：“这些丫头规矩，还劳烦妈妈教一教了。”以前这些活都是房妈妈负责，现看来房妈妈是不会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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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差事看着没有好处，可其实好处后头，这些丫头往后可都要分到各房去，她们又都是钱妈妈训出来，这往后无论去了哪里，还不得念着钱妈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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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一定心调教！”钱妈妈自是很高兴，笑着领了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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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和佟析砚，佟析玉刚刚出了门，这边二门婆子来道：“三姑奶奶回来了，已经进二门了！”析秋和佟析砚对视一眼，不知道佟析言回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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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既然知道她回来了，避开总是不能，析秋和佟析砚，佟析玉三个人就站智荟苑门外等着佟析言，眨眼功夫她便由着六七个丫头婆子簇拥着走了过来，一看到三人就满脸笑：“劳三位妹妹这里等我，姐姐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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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是一身素白对襟褙子，不过衣襟盘扣上动了不少心思，五彩线配了系素白缎面上，衬着她风情万种，颇有当年王姨娘风范……只是比起家时，佟析言好像瘦了许多，眉眼间也少了目空一切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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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析砚眉梢一挑，朝佟析言行了礼问道：“三姐姐回来有事？”佟析言目光一顿，笑着道：“我回来可不是有事，两位妹妹定亲这也大事，姐姐本早该回来恭贺，可近你们三姐夫受了风寒，我实腾不开身，所以就回来迟些，两位妹妹不会责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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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佟析言笑着道：“三姐姐照顾姐夫自是天经地义……现也恭贺过了，姐姐还早些回去好，免得留了三姐夫一人家里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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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佟析言气脸颊一红，析秋不想她们这里吵起来，正要说话，佟析玉却上前挽住了佟析言胳膊，笑话则道：“三姐姐难得回来，不如去我那边坐坐吧。”说完又看着析秋和佟析砚：“四姐姐，六姐姐也一起去吧，我们姐妹很久没有说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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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无所谓，便转头去看佟析砚，佟析砚却存了别心思，破天荒回道：“那便去坐坐吧，也别去八妹妹房里了，就去六妹妹那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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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析言目光一转，就笑着道：“那姐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四个人去了智荟苑，依旧是隔着帘子和大太太行礼打了招呼，析秋忽然很庆幸大太太要面子，没有让几个庶女侍疾，若不然她可真要日日待着里这里陪着大太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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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依次进了知秋院，佟析言是长自是坐了主位，析秋让春雁上了茶，佟析言捧着粉彩蝶戏兰茶盅，轻轻抿了一口笑着道：“竟是老君眉，如今六妹妹这里竟也备了旁茶，真是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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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笑着回道：“以前也有，只是三姐姐稀客我倒是没了机会献这殷勤了！”佟析言听着眉头一挑，掩袖笑道：“六妹妹说笑了，我可不敢受你殷勤，若是这样我家三爷知道了，可不得训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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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析玉满脸不解，问道：“为何三姐夫要训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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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析言就一副你们有所不知表情，不过目光看着析秋却暗含嘲讽：“我们家三爷和萧大都督可是好兄弟，这彼此关系好，便是萧大都督要三爷脑袋，三爷也能毫不犹豫摘下来送去，你们说……我哪里敢受六妹妹这殷勤了。”她说着掩袖而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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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低头喝着茶，佟析砚却是目光一转，笑着道：“既然关系这么好，怎么就没陪着萧大都督去辽东呢，真是可惜了！”也是满脸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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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析言脸色一僵，笑着回道：“这不是病了么，再说，这战场哪里想上就能上，四妹妹以为谁都能有萧大都督运气和身手呢！”她把运气摆前面说，不过是想说萧四郎靠是运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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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析玉听着一僵，就去拉佟析言袖子，析秋却是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佟析言道：“三姐姐难得回来一趟，也别净说这些了，三姐姐成亲也半年多了，不知这……”说着目光落佟析言肚子上，红着脸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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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析言脸上原是挂着笑容，瞬间收敛了去，她满眼恼怒瞪着析秋，她嫁去半年没有动静，一开始到还好，婆婆也没有说什么，还劝着她不着急，可是自近二奶奶又怀了身孕后，婆婆脸上就挂不住了，对她态度比起以前，明显疏离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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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嫁过去就立刻生，这不过才半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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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析言心底冷哼一声，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这种事也不是想有就有，况且，你们三姐夫近身体也不好，我哪里有这心思。”说完，又端着茶去喝，目光就几位姐妹脸上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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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就很认真点点头：“三姐姐说是，姐夫平日也忙很！”任隽一个月三十天，有二十九天不住府里，佟析言回来却半字不提，连当初大老爷时都没有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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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佟析言吃了亏，佟析砚心里暗暗高兴，侧过脸朝析秋挤挤眼，满眼笑意，佟析言瞧着眉头一蹙，就转了话题道：“说起六妹妹婚事，我倒忘了恭喜四妹妹了，蒋公子可是当朝贵啊，四妹妹当初眼光可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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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析砚脸色一变，佟析言仿佛毫无所觉，继续笑着道：“你们也真是够坎坷，经历了这么多，竟终还是订了婚，依我说得亏周家退了婚，若不然可就苦了蒋公子等了这两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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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佟析砚现忌讳别人提当初事情，她不是害怕，而是蒋士林如今贵为五品左侍郎，若是传了出去，惹了朝臣非议御史弹劾，她真是有一百张嘴也不能替她洗刷清白了：“三姐姐，你不要挑了别人脓头就出力挤，不要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嫁去伯公府，哼哼！比起你，我这样事真是不足一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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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佟析言腾一下站了起来，指着佟析砚气说不上来话，析秋很淡然坐一边，佟析玉则是惊白了脸，赶忙站起来做好人：“三姐姐，四姐姐都少说一句吧，我们姐妹难得聚一起，说说好多好，何必争这些！”她说完，又看析秋问道：“六姐姐，您劝劝四姐姐，她听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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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析言本还没什么，一听这话，顿时脸一黑，伸手就把手里茶盅摔了地上，指着析秋道：“你也不用日日我背后嚼舌头，当初伯公府婚事，是你自己没有把握好，难道还能怨了我不成，况且，你如今不也是飞上枝头成了凤凰，难不成你这样说，是要和我炫耀你荣华富贵？莫说我如今过好，便是落难去讨饭也断不会讨到你家门口去。”说完，一甩袖子，带着身边丫头头也不回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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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析玉一脸难看：“三姐姐，我送送你。”说着，提着裙子就追了出去，析秋也站了起来，淡淡道：“三姐姐，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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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析砚就眯着看着佟析言背影道：“讨饭？我看她离讨饭也不远了！”说完又指着佟析玉背影冷笑道：“你瞧见没有，这位可是巴巴追出去了，还以为嫁了伯公府就能回来给她撑腰，光了皮囊不长脑子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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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析玉行为，析秋常常也很无语，若说她和佟析言走近，可佟析言也不待见她，可她又不讨旁人喜欢，就连大太太自侯府事情后，对她也是不冷不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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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析砚又坐着和析秋说了会儿话，就站起往回走：“下午我陪嫁庄子里几个管事要来，房妈妈说引荐我见一见，我去瞧瞧，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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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嫁妆去年大太太就准备好了，明面上也是五十六抬和佟析言一样，可她光庄子就比佟析言多了两个，店铺也是多了一个，大太太原是还顾忌着，自当夏姨娘亲自操持析秋嫁妆，大太太就让房妈妈彻底放了手，摆了话出来给佟析言又添了两千两压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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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析言一走，夏姨娘也带着秀芝来了，析秋将上午选丫头事和她说了：“待钱妈妈教好了规矩，您那边也添两个吧，什么事都是秀芝一人，也着实忙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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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夏姨娘没有推辞，点头道：“确实这样，秀芝如今日日和我房里算账，院子里事都交给了冬青管，两个婆子也只是粗使用不上，添两个也好！”夏姨娘说完，又露出笑容看着析秋道：“我挑了两个妆奁盒子，你看看喜欢哪一个，锦绣阁掌柜说，若是要定也要等明年才能拿得到，如今孝期许多婚事都积压着，趁着时间都去定嫁妆了，紧俏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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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芝就从抱着匣子里，拿出两个妆奁盒子来，一个是掐丝珐琅明镜，一个红木雕着喜鹊登梅三屉老式匣子，析秋目光就落红木那个上面，和夏姨娘道：“我记得你着人去侯府量房后，定就是一套红木家具吧？不如就这个红木吧，一房家具颜色也搭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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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姨娘听析秋说着也觉得有道理，可她拿着掐丝珐琅又舍不得放手，后拧着眉头道：“不如一个定两个吧，换着用也图个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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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笑看着夏姨娘，就点头道：“那依您吧！”夏姨娘就笑了起来，又从匣子里拿了两个熏炉：“这定瓷石狮熏炉和粉彩松绿地镂空山水四方璃耳熏炉，也各定两个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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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很担心她五千两不够用，就和夏姨娘说话：“这熏炉也不是常用东西，随便定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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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姨娘摆着手：“你不喜欢，可姑爷喜欢啊！”一改先前印象，对萧四郎越看越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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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姨娘说完，就让秀芝账本上记下来，又拉着析秋道：“大老爷把通州一百亩水稻地庄子，还有山东一个也是一百亩，说都给你，京城中西大街上有间茶叶铺子，虽市面不热闹，可一年也有一两百两租金，我瞧着不错就替你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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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暗暗吃惊，这么算起来她嫁妆可不止五千两了，她心里正算着账，这边夏姨娘又道：“来总管说，府里别处还有几间宅子，但都不京城，我瞧着就是要了也没什么用，平日里不会过去住，还得贴了钱去养护，不如折了银子……我又凑了些，就同州里羊皮巷置了一间，虽说只是个四合院，可总归你名下有间宅子，又离得近若是要用也派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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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咋舌，面露狐疑看着夏姨娘，歪着头问她：“我记得你银子可都贴出来了，大老爷也不过给了五千两，即便是折了一个宅子银子，也不过五千五百两，您怎么能办了这么多事？”她前几日锦绣阁定了绣嫁衣用蜀锦，云锦，又定了中衣杭绸甚至还有两匹浮光锦，这些东西据她目测可都价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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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姨娘目光一闪，脸上笑容满面，仿佛这段日子忙忙碌碌非但没累着，反倒是越忙越有活力，她笑着道：“你不常出去采买，自是不知道市面价钱，这五千五百两银子，能办事可不止这些。”她拉着析秋坐椅子上，笑着道：“我原想给你留三千两做压箱钱，如今瞧见或许不够，到时候只怕只能压两千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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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娶几个儿媳妇，哪一个嫁妆不是置满满当当，六小姐虽是庶出可也不能比妯娌低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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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满脸狐疑，她刚刚说五千两可以办很多事，言下之意这五千两都是要置了嫁妆，转了脸她还能给自己留了两千两做压箱底钱，大太太给佟析砚也不过两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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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大老爷走前又给您留银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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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姨娘目光一怔，飞看了眼秀芝，就摆手道：“哪有姑娘自己问嫁妆。”说着又站了起来：“一会儿来总管还要拿了样品去锦绣阁，我先回去了！”说完她由秀芝扶着就匆匆出了门，看着夏姨娘背影，越发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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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原想着晚上再去问问，可她自己也不得空，难得闲下来夏姨娘也忙很，就连秀芝也见不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