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阳光，已初显夏日的威力。【中文网首发.】
上午十点，政府大院的水泥地，被晒得滚烫。
大楼里的公务员们享受着中央空调的清凉，市长的大秘书谭松却站在空旷的大门入口，不住的走来走去。
“今天有哪位领导要来？”
“没接到通知啊？”
“那谭大秘这么热的天，跑到太阳底下干什么？”
“应该是等人。”
“废话，问题是他在等谁？”
工作人员们不住的窃窃私语。
突然发现，来自帝都背景极深的副市长苏震威，也从一旁的门卫室里走了出来，和谭松一起朝外面的主干道张望着。
主干道上乌龟一般缓缓挪动的车流，令苏震威郁闷得皱起了眉头。
在拥堵上，蓉城和帝都不相上下，约好了九点半出现的楚胜利，到现在还没个人影。
据花溪小区的后勤管理处人员的汇报，楚胜利早在八点一刻便出了门。
看这样子，多半是被堵在了半路上。
“这交通，真该好好的整治一下！”
苏震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就这么一会儿，已经让坐惯了办公室他汗流浃背。
“来了！”
眼尖的谭松总算在滚滚车流中看到了楚胜利那全中国独一无二的电动SUV的身影。
连忙示意着门卫打开了电控门。
霸气十足的SUV缓缓驶向政府大院。
“谭秘书，苏市长？”
车窗落下，楚胜利诧异的看着满头大汗显然在太阳底下等了不少时候的两人。
“快开车门，让我凉快凉快。”
车门打开，苏震威一屁股坐在了后排，谭松亦是登上了楚胜利的SUV。
“冰箱里有矿泉水。”
苏震威也不客气，从车载冰箱里取出两瓶，一边递给谭松，一边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待会儿开完会到我办公室一趟。”
苏震威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等了大半天，似乎就是为了这一句交待。
“军方的人，还是为了次级吞噬孢子和菌蛛丝的事。这一回带队的是咱们西南军区的一个中校，他们现在就在小会议室。”
谭松言简意赅的楚胜利介绍了一下情况，为了取信于楚胜利，这一回军方特意将会场安排在了蓉城市政府，谭松也将作为地方上的代表，全程旁观。
人还是那些人，不过比起当初在蓉城学院里的派头十足，这些挂着大小星星的军官们显得平和的多。
尽管楚胜利已经迟到了足足四十分钟。
但是也没有谁露出半点的不满之色。
反而热情的向楚胜利打着招呼。
“楚专家，你好。”
“上回我们的态度不好，现在给你道歉了！”
“对不起，没想到出了这么大一个篓子。”
到现在，军官们还为不知不觉中混到大校位置的脚盆间谍感到震惊。
堂堂中枢部门，居然被脚盆人渗透了进来，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若是眼前这胖子因此受到任何损伤，等待他们的唯有上军事法庭。
说起来，还真的感谢楚胜利，令他们免除了一场牢狱之灾。
故而，军方代表们的态度，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变脸。
“有事说事。”
楚胜利有些腻味，语气一点也不客气。
锵锵军人，还有没有点风骨？
怎么变得如此市侩。
还不如冷言冷语，公事公办，令他更能接受。
倒不是胖子是个自虐属性，骨子里还是有那么点军人情结。
自然有些看不过眼。
可他哪里知道，脚盆间谍事件，在军方内部引起了何等的惊涛骇浪。
层层压力之下，在场这些技术出身的军官们，又怎么可能违背各自上司的命令。
头一回，态度最差，被楚胜利拍下来的那几位，现在还被内务部门以身份未明的理由关在小黑屋里。
前车之鉴在此，谁还敢对这胖子横眉冷眼？
“我们尊重你和美国人之间的商业合同，但是不管是超级培养基，菌蛛丝，还是专用型号用于核行业的次级吞噬孢子，必须处于国家的监管之下。”
带队中校，一口地道的蓉城口音，倒是令楚胜利感到亲切了许多。
“你们就是派人到我实验室蹲着，我也没意见。”
“七月一日，西南军区会派遣两个排进驻你的实验室。”带队中校也不客气，趁机提出了要求。
“可以。”
免费的安保护卫，楚胜利自然求之不得。
商讨了一番进驻方式，后勤补给等问题，又从中校处确认了不会因此干预到正常的研究生产，楚胜利和军方代表正式达成了一致。
“下面，是我们的订单。”
带队中校打开随身的三防箱子，从中取出了一叠文件。
一旁的军官们不约而同的伸长了脖子，眼巴巴的看着楚胜利的反应。
此刻胖子手中的不仅仅清单那么简单，更关乎到每个研究所的切实利益。
楚胜利能够全盘同意，自然皆大欢喜。
但是就他目前白科技实验室的产能来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楚胜利的取舍将决定各自研究所下半年的研究进度。
这些技术军人，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简单的扫了一遍。
军方给出的价格，和美国方面的数字差不多，可单位却变成了软妹币。
要求的数量，远远超过了当前能够生产的极限。
“价格太低。”
楚胜利摇摇头：“拿着T1000级别碳纤维百分之三十的价格，买性能数倍于此的菌蛛丝，一开口就是两千吨，我无法接受。”
“超级培养基就更离谱了，五百吨，你们这是要把全世界都种上蘑菇么？”
“还有次级吞噬孢子，全是元素周期表上生僻金属的专用型，别说没见过这些金属实物，就是某些名字我都叫不上来，上哪儿给你们配置这些东西。”
“次级微光孢子，我都没想好用途，你们准备买一百吨干什么？”
楚胜利逐条逐条的反驳。
带队中校面不改色，依然一脸的平静。
待楚胜利说完，他施施然开口道：“比起人工仅仅占据成本十分之一，受原丝，设备工艺，良品率困扰的高端碳纤维，培育菌蛛丝最大的开销，也就是人工费用。”
“百分之三十的T1000市场价，足以让你从中赚取几十倍的暴利，难道还不够么？”
军工领域的高端订单是厚利不假，但也没有楚胜利这种几十倍于成本的买卖，如果不是菌蛛丝的性能着实诱人，这胖子既有名声，又进入了长老们的法眼，军方才不会开出这样的天价。
“暴利？我承认，生产端，菌蛛丝的确不存在良品率的困扰，但那又如何？”
“哈尔西，莎赫拉丝师徒，几十年的心血，甚至老先生连命都搭上了。每组蛛丝基因，都需要超级计算机集群投入海量的运算力才能确保无误！”
“然后还需要利用转基因手段，将完整的蛛丝基因，移到菌蛛丝母体，其中需要的人力物力你们计算过么？”
“这些都被你们忽略了，还好意思说菌蛛丝几十倍的暴利，照你们这么算，一颗地里的青菜不过一毛钱，米其林餐厅里一道蔬菜沙拉卖几百块，这岂不是几千倍的利润？”
楚胜利看向带头中校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半点常识都没有的白痴。
没有莎赫拉丝的辛勤，哪儿来的菌蛛丝。
超级培养基再逆天，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凭空把它变出来。
同样技术出身的带头中校怎会不清楚这一点。
只是他和军方都下意识的将莎赫拉丝的作用忽略了。
不管金发女教授为菌蛛丝投入了多少，没有楚胜利，再美好的菌蛛丝也成为不了现实。
不过现在，为此提高价格，乃是万万不能的。
军方对菌蛛丝的需求，不是几百吨，几千吨，如果成本允许，恨不得将所有的非金属高强度构件，都换成菌蛛丝。
菌蛛丝的价格即便高上百分之一，在如此海量的需求下，增加的成本也是相当可观。
“百分之三十，是我们最高的出价，一旦菌蛛丝的产量上去了，将会进一步递减。”
带头中校的话，令楚胜利陷入了沉默。
一阵沉吟，楚胜利伸出巴掌：“五吨，产量提升之前，每年我白送给你们五吨，算是支援国防建设，产量提升之后，再另说。军方的订单我这小身板抗不下来。”
五吨，开什么玩笑，就是规模最小的研究所也满足不了。
军官们一下子急了。
“楚胜利，看你说的，难道我们会贪图你这点小便宜不成？”
“莎赫拉丝的心血是该得到尊重，但是我们军方也不富裕啊！”
“美国人再财大气粗，不也就三百五十吨么？”
“我们的需求这么大，价格也该符合商业规律吧。”
“十吨，不能再多了。”
楚胜利没有任何松口的迹象。
任凭军官们狂轰滥炸，始终不同意他们咬定的价格。
谈判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眼看着军官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语气也变得生硬。
旁观的谭松生怕楚胜利火气上头，连忙提出了中断的建议。
“中午了，先吃饭，食堂为大家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先填饱肚皮再说。”
楚胜利也懒得和这些翻来覆去拿生产成本说事的军官磨嘴皮子。
他长身而起：“就这样吧，如果你们嫌贵，去买美国人的T1000级别的生产线好了，反正有菌蛛丝，他们应该会卖这些注定被淘汰的玩意儿的。”
楚胜利和谭松刚离开小会议室。
里面便传来了一阵拍桌子的声音。
“这胖子，什么态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