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午饭，吃到下午两点，主宾尽欢。（中文网首发.）
临别，周老校长亲自将胖子送到门口：“差点忘记了，项女士本来是要给你接风洗尘的，不过前天天地县发生了一场五级出头的地震，她又赶回那边了。”
“我知道。”
楚胜利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母亲把她那些孤儿学生看得比天还重的性格。
“你回蓉城之后，实验室方面小何会全权帮你解决任何麻烦，你在学院里的住所正在装修，你可以在花溪一号多住几天，地方上，上有老书记，下有孙仲坚苏震威，你无须分心！”
“嗯！”
走到半路，楚胜利突然反应了过来。
自家想玩的私人火箭公司和钢铁企业有半毛钱关系，除了丧心病狂老毛子弄了一款不锈钢战斗机之外，其他的飞行航天器，哪个不是钛合金铝合金复合材料制造，没有谁拿着钢锭铁锭对着天空撸一发吧。
所谓拿着钢铁厂作为次级吞噬孢子的示范点就更站不住脚了。
他只要勾勾手指，不知道有多少钢铁企业会哭着喊着跑过来抱自己的粗大腿，合作实验室这种东西对于矿产冶炼整个行业根本不算新鲜话题。
强力的企业自是不用提，中型小型的钢铁厂抱着团取暖的开发新型合金比比皆是。
胖子又何必费时费力的从零开始，搞一个材料研究所。
即便是有李岳峰这样的陈天空弟子，可他的本意依旧是借着他的手和陈天空大神有更紧密的合作而已。
“真想不到啊，这些大人物也会算计人。”
楚胜利喃喃自语，脸色不住的变幻。
朝神情有些不太自然的何副院长勾勾手。
“老何，说说看，里面究竟有什么弯弯绕绕。”
“什么？”
何副院长装傻充愣的看着胖子。
“钢铁企业，你们应该给我准备好了收购名单？”
楚胜利表情淡淡的，轻松的语气也听出不多少被算计之后的恼羞成怒。
但何副院长依旧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省里市里是有这个打算，他们想把天府钢铁厂，以及钢铁厂附近的那一千亩地皮一并卖给你，老校长也拗不过赵老书记亲自找上门来的情面，这才不得不借着老院士们的口，试探一下你的态度。”
“本来，是准备等你回到蓉城之后，再找个机会说说具体事项，哪知还没到飞机场你就猜到了。”何副院长根本没想到楚胜利的脑子转得这么快，竟然如此敏锐的从院士们的透露出来的讯息中觅到了真相。
换做他自己，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可能从老院士们表达出来的我看好你的和颜瑞色中反应过来。
早就飘飘然的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可楚胜利，在国宝级别的老专家们的刻意示好下，竟然还能保持冷静，实在令何副院长感到有些难以相信。
这胖子的敏感性，实在是太强了。
“天府钢铁厂。”
听到这个名字，楚胜利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个企业的名字很大气，实际规模更大气，虽然早早的搬出了市区，但是旗下的员工就有好几万人之多。
说起来，也是个艰难求生的困难户。
早年搬出市区的时候，房地产还没有冒头，留在市区里的老厂房，非但没有卖个好价钱，反而因为整体搬迁的缘故，亏了一大笔。
半死不活的就这么混了好几年，省府市府求爹爹告奶奶的输血，总算攒了点家底将生产高炉换成了主流水平的电炉，好不容易看到了扭亏为盈的希望，结果又遇上了经济高速增长后蓉城的用电荒。
在一切电力保证居民和高新区的背景下，天府钢铁厂总是处于半开工的状态，情况自然每况日下。咬咬牙不死心七拼八凑的弄到了一条先进燃煤生产线，哪知道还没开工，全国范围内的大雾霾彻底葬送了天府钢铁厂重新崛起的希望。
这不行，那不行，干脆破产得了。
可天府钢铁厂周边一千多亩用于填埋固体垃圾的地皮，使得任何一个房地产开放商都对此望而却步。
即便天府钢铁厂所属的厂区生活区是城区范围内最大最完整的一块可拆迁土地，也落得个无人问津的结局。
现在在所有精力所有资金都涌向新区，省府市府根本没有能力养活天府钢铁厂的几万员工。
于是就这么苟延残喘的拖着。
也不是没找过其他的钢铁企业，可不管是体制内的国企，还是私人钢铁企业，都对既没有铁矿产地，又没有足够能源保障的天府钢铁厂，抱有否定的态度。
单单是运矿运煤输电的高昂成本，就足以决定它必将破产的命运。
即便楚胜利先前不知道这一点，在利用平板搜索了一下天府钢铁厂的资料，外加被动解析进行全面分析之后，便把这家企业的现状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这可真是一个天坑啊！”
放下平板的楚胜利，心情有些沉重。
“其实也不全是糟糕消息，至少天府钢铁厂生产出来的每一吨钢都是有销路的。”
何副院长眨巴眨巴眼，接过胖子的平板，熟练的调出西南省的地图：“大蓉城范围内的机床，汽轮机，工业压缩机，重型机械，几乎都是天府钢铁厂的老客户，西边的云贵，南下临海的造船企业，也积累了不少合作了几十年的忠诚伙伴。”
“哦？”
楚胜利一幅愿闻其详洗耳恭听的架势，能够在金沙钢铁基地这庞然大物的压迫下，抓住这些客户，绝不是容易的事。
不管成本还是技术，天府钢铁厂没有任何的优势。
更别说云贵，临海这些距离不短的省份了。
“一是人，建厂到现在几十年，天府钢铁厂出去的子弟，在这些合作者内部地位不低。”
尽管何副院长说得含糊，但胖子还是听明白了其中的意义。
人在人情在，人不在了，也讲究个香火情谊。
在没有现在开放的年代，天府钢铁厂乃是不折不扣的支柱型企业，由此衍生的各种关系，就像是蜘蛛网一般，覆盖了整个西南片区。
直到现在，还起着作用。
“第二，是技术，天府钢铁厂是陈天空院士的唯一合作者，托材料所的福，在价格不敏感的高端产品上，还是有不少竞争力的。只是限于资金规模，始终无法把产量提起来。”
楚胜利顿时一阵了然。
这就说得通了，材料之王陈大神的核心合作伙伴，就是不看僧面也要看大神的面子。
各种因素加起来，才是天府钢铁厂能够苟活至今的原因。
不过现在，次级吞噬孢子带来的低成本，重稀土晶簇为本的楚氏微合金，反倒彻底的断送了钢铁厂的活路。
规模决定成本的今天，市区边缘的天府钢铁厂自然不能够向同行一样，大肆扩张建设更多的次级吞噬孢子处理池，以降低成本。
而楚胜利微合金的出现，则意味着过去保密的高端合金技术，有很大解密扩散的可能。
毕竟同重稀土晶簇这等体系化，家族化的结构相比，现在掌握的高端合金技术，不管从实际性能还是延展潜力上，都没有任何的优势。
与其继续藏着掖着，倒不如趁着重稀土晶簇暂时没有铺开的情况下，直接投放到市场上捞一笔更划算。
这样一来，倒是彻底的抵消掉天府钢铁厂依托着陈天空大神的技术优势。
“这样说起来，岂不是我倒成了压垮钢铁厂的最后一根稻草？”
楚胜利无语了。
搞了半天，他的次级吞噬孢子，他的重稀土晶簇，才是罪魁祸首。
搞清楚其中关节的楚胜利，脸色难看至极，没有半点几万人的命运尽在掌握的快感，反而是更加的沉重。
何副院长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胖子的脸色，就他本人而言，也觉得拍拍脑门把这天府钢铁厂推给楚胜利的想法，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几万人，外带他们背后的几万个家庭，一旦闹起来，那将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主人，要不不回蓉城了，我看这里还不错。”
萨尔玛才不管什么钢铁厂，楚胜利才是她唯一在意的。
“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回美国。”
“老板，萨尔玛说得不错。”
黑又硬瓮声瓮气的附和道，自家老板刚回国就被人算计，这可不是对待功臣的态度。
楚胜利在青年科学家交流会上为中国拿下的四个满分，乃是实实在在的突破，更别说胖子各种研究成果中蕴含的巨大利益了。
卡耐基梅隆这样的老牌财团，都不得不在各种压力下对楚胜利低头。
一帮官僚，凭什么算计自家的老板。
此处不留爷，有的是地方眼巴巴的等着胖子的驾临，又何必跳到坑里受闷气。
何副院长刚想要开口，只见冷静下来的楚胜利摆摆手：“没这必要。”
以始作俑者的智慧，若是看不到因此彻底惹怒胖子的可能，那未免太侮辱这些至少也是常委级别一方大员的智商。
现在的楚胜利，可不是出国前仓皇离开，连自己的次级吞噬孢子也不保的那个苦逼研究员了。
对胖子下手的苏宏苏然父子俩，一死一囚就在眼前。
这帮蓉城大佬，岂能不知道个中缘由？
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算计楚胜利。
让胖子收购钢铁厂之下，肯定有更深刻的原因。
更何况，杨院士吴教授这样沧海横流本心不变的老牌科学家，不是现在那些给点钱给个帽子就对权贵俯首乞怜的砖家叫兽，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以他们超然的身份，怎么可能被省府市府说动，冒着一世英名丧尽的风险，甘当游说胖子的说客？
当然，令楚胜利决定静观其变的最重要的原因在于，他对次级吞噬孢子的信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