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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中毒玄机

    夜风呜咽着在我和他之间穿行而过,他身上那件宽大龙袍衣袖被风吹得微微扬起。突然之间,他伸出手来,将我一把抱在怀里,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令我惊慌起来,我死命挣扎,可是他却用好似有钢筋般的力量狠狠地禁锢住了我。

    “干什么,放开我!”我急怒异常。

    “我一直来不及问你一件事!”他那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边“隐龙山庄一别之后,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

    “没有!没有!!”眼见他越抱越紧,我心中慌乱之极,一跌声地叫了出来。

    “你休想骗我!”他的眼里闪着灼热的火苗“我永远不会忘记在陈村的时候,你见到我时那惊喜交加的样子。你一直在想我,是不是?”

    我挣扎不脱,不由怒急攻心,从前被翼之惯出来的坏脾气上来了,顿时什么也不管不顾,什么都豁出去了,我梗着脖子大声道“对,我从前一直在想着你。因为我当时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那又怎么样?你现在是皇上,是我姊夫,不是我从前爱慕的萧慕白。更何况我现在心里有了别人,你现在来问我有没有想过你,又有什么意思?!难道你非得要听些言不由衷,哄你骗你的话,才开心不成?”

    大概没料到我竟然回答的如此干脆,他竟然愣了愣。

    这时,绿鬓轻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子,景仁宫的贤妃娘娘不好了,主子赶紧过去看看吧!”

    贤妃娘娘不好了?我的头脑轰的一下炸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我明明没有下手,为什么她还是不好了?我吃力地望着承哲那双明亮光灼不可逼视的双眼,只觉得一颗心一阵凉馊馊一阵热辣辣。

    他也终于回过神来,温柔地对着我微笑着,然后亲切地牵起我的手“快些换衣服吧,咱们过去瞧一瞧了!”

    “为什么会这样?”我使劲挣脱他的手,颤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没有下手!”

    他停了下来,再度凝视我的脸庞,然后伸手轻轻抚摩着我的脸颊“你瞧,除了翼之之外,其实朕也很了解你。所以说,朕从来就没有想过,你会真的遵从这道所谓的圣旨。有些事情,你挣扎着不愿意去做,但别人——别人却总是会抢着去做的。”

    “你既然明知我不会做,那为什么……”

    “嘘!”他的食指轻轻压在我的双唇之上“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快点穿起来吧,不然,该迟了!”等承哲的圣驾到达景仁宫的时候,整个景仁宫中已经是吵嚷嘈杂,乱成一团了。整宫的侍奉奴才,全都发着抖,哭哭啼啼地跪在地上。

    “怎么回事?”承哲匆匆忙忙地走进宫内。

    一个宫女跪在地上,凄凉无比的哭喊着“皇上明鉴,娘娘方才喝了皇后送来的极品御酒后,就一直不舒服,直说腹痛,后来就……就开始大口大口喷血,求皇上为娘娘作主呀!”

    望着盍宫痛哭的宫女太监,我的心里只觉得无比哀伤,贤妃娘娘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只怕都要受到牵连,说不得会定个侍奉不周的大罪,一并处死的。

    “好了好了,全都给朕闭嘴在!”承哲三步并两步走到晕死在床上的贤妃面前,轻轻摸了摸她那苍白如纸的脸,脸上露出伤心难过的神色,突然转头厉声道“御医呢?御医在哪儿?朕的贤妃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功夫就变成这样了,你们到是给朕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跪在地上那位御医正回话,却听门口又是一阵急促的声响,皇后的身影已是匆匆地走了进来。她显然已经得贤妃“不好了”的真相了,一脸的怒容和煞气,上前道“皇上,贤妃怎么会……此事非要彻查到底不可……”

    “此事确实要一查到底,但朕现在关心的是贤妃的死活!”承哲面色一沉“皇后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吗?”

    怒容和煞气在顿时转变为惊讶和委屈,皇后的面孔在瞬间变得一片苍白,她略微有些烦乱的伸出了手,手心向上,这是一个古老的乞求的姿式,她仿佛是想向承哲乞求些什么,或许她是想乞求得到他的信任,表明自己的清白。但很快,她便低下了头,一抹凄清惨淡的苦涩笑容浅浅挂在了她的唇边。

    此时,德妃、惠妃、淑妃以及居住在景仁宫附近宫室的一众妃嫔都已被引来了,见到贤妃的脸青唇白,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模样,不禁害怕,相互拥在了一起。

    “好了,都涌在这里干什么?没事的嫔妃全都给朕回自己寝宫里。”承哲皱着眉,仿佛在竭力压制着心中涛天的怒意,只那一双冰凉深邃的黑眸里隐约的有着些许讥讽的笑意。

    待将一众看热闹的妃嫔赶走之后,他方才开口问道“御医,朕问你,贤妃这是怎么了?”

    “禀皇上,贤妃娘娘是中毒了。微臣查过,毒就下在贤妃娘娘桌上那杯极品御酒里。”那御医抬头回答道。我见了他的面孔,却是惊得差点叫出声来。这位御医竟是当日与我斗过医的孟立波。他显然也见到了站在皇帝身边的我,惊讶的表情在他脸上一闪而逝。

    虽然景仁宫的宫人心中有数,但孟立波这么肯定的答复,却似一石击起了千层之浪,将盍宫的宫婢全都惊得呆了。宫人的脸色在一瞬间极其尴尬,她们偷偷地向皇后望去,但是生怕皇后发现,又飞快的低下了头。

    “好,好,好。好一个极品御酒!”承哲仿佛被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将屋中那只上好的金丝檀木桌掀翻。那杯有毒的极品御酒也掉在地上迭了个粉碎,毒酒流了一地都是。

    一向温润有加的皇上竟然龙颜大怒!一众人等被惊了个魂飞魄散,忙不跌的跪下,连连叩头道“皇上熄怒!龙体为重!”

    “你们让朕如何熄怒法?”承哲仿佛被这事气得失去了理智,又仿佛是伤心到了极点的样子,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皇后,任谁看一眼,都能看到那里面盛满的愤怒、伤心、痛心和震惊。

    如果不是我预先知道这是他精心安排的,如果不是他嘴角始终深藏的那缕讥讽笑意,我几乎就要跟地上偷偷观望的宫人们一样,相信他对贤妃是真的这般情深意长,也几乎就要相信对贤妃下毒手的人就是双目含泪,浑身颤抖,脸色苍白如纸的皇后。可我偏偏就是知情者,我被动的,痛苦地看着他如此这般的演绎着一个悲痛欲绝的深情男人,唯一能做的,不过就是将心中翻腾汹涌的惊恐和寒意深深隐藏起。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静如死寂,承哲双目微闭,面色沉静如水,好一会儿,方才开口问道“贤妃可还有救?”

    孟立波满头大汗“回禀皇上,微臣已经替娘娘放血驱毒,只要娘娘好好休息几日,就能恢复安康。”

    “当真?”承哲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不住的说“这就好,这就好!”

    我深深地吸气,心中愈加寒冷与难过,宁愿我从来不认识他,宁愿我从来不知道他的种种计划和手段。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他就是要让我知道?他和圣仁太后有什么区别?他的脸上不是同样带了一张面具?面具底下不是同样丑陋如魑?为什么他就是要这样丝毫不加掩饰的将这样鬼魑一样的真实面孔展露在我的面前,一次又一次的加深我的恐惧和痛苦?

    “皇上!”皇后的眼中含着泪,这泪包含了种种不堪的委屈、担忧、害怕“极品御酒虽是臣妾所送,但适才在宴席上,臣妾与诸姊妹全都饮了些酒,但大家都没事。此事只怕另有玄机,还望皇上还臣妾一个清白。”说着,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承哲的身体直了直,他缓缓坐在贤妃床边,一只手轻轻的,慢慢的,摩挲着贤妃那光洁娇嫩的肌肤,淡淡道“其他的人都退下吧。朕与皇后有话要说。”

    一众宫人们屏息静气的告退了。若大一个大殿里,就只留下承哲、皇后和我。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独独就要我留下。

    “抱琴……”承哲幽幽叹着气“你……你……”

    皇后再也忍耐不住,眼中流出两行清泪,悲声喊道“皇上,臣妾没有!!真的没有!!贤妃是臣妾的表妹呐!臣妾不明白,皇上为什么竟会认为是臣妾下的毒手?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呀!!”

    “真的?”承哲的语气略带着凝滞,他似乎十分疲惫地抬起眼皮“朕知道馨馨被娇纵惯了,在这些日子里,也就只有她敢在你那儿去闹。现在她又分了你手中的权力,纵然你对她心怀怨恨,也是有的。”

    皇后的身子仿佛盈盈欲坠,脸上的悲恸与酸楚便是连石头人见了,也会心软“皇上,若是不相信臣妾,那臣妾唯有一死明志!”

    “死?”承哲惊跳起来“不,不,不,抱琴,你说不是你对馨馨下的手,那就不是,为什么要说这种傻话?朕信你。朕若没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这……这或许是馨馨吃了别的东西吃坏了,与你无关。”说着,他动情的将她抱在怀里,可是他的眼睛却满意的看着躺在床上那个女子眼角缓缓而下的晶莹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