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0三章 一群牲口
“依我看.暂时为不要向这里调太多的兵力.保存实力.让这帮老汉奸打八路为好.”特务李逵说.李逵瞅了瞅姜毅英的脸色.又宽慰地说.“这里还可以留下李贤斋这只好狗.照旧驻扎.让这个去年制造‘泊里惨案’家伙.死心塌地地死守好了.”
“难道事情就这样罢了不成.”姜毅英犹自不甘心.
“以退为进.以守为攻.这是兵家的常事.不塞不流.不止不行.这也是处事的常规.”李逵持重地规劝道.“八路军刚刚得手.锐气正盛.陈士榘、谷牧、唐亮等人精明强悍.也不宜轻敌.再说.国际形势既对我们不利.李信斋方面又有后顾之忧.应该全面地权衡利弊.慎重行事.万万不可感情用事.操之过急呀.”
姜毅英沉默下來.双眼里闪烁着痛苦的隐忧.她把窗子开得更大些.微微探出上身.透过朦胧的月色.扫视着这座笼罩在森严气氛里的院落.
一轮明月升到了蓝天的中央.夜深了.夜风渐渐紧起來.挟带着些微寒意.李逵望着这一轮明月.看罢.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祈祷般地垂下了头.
此时.姜毅英默默地看着李逵.李逵那斑白的俏脸和惨淡的光浑然地溶桩一起.越加明显地衬托出他的无神眼光.刹那间.一连串的往事浮上姜毅英的心头.
李逵是韩国人.早年毕业于日本军官学校.由于仕途上的不得意.在一九四三年投靠了姜毅英门下.仗着他的机警圆滑和对主子的忠诚.成为姜毅英特务组织的得力助手.为了加强特务组织领导.李逵早就劝姜毅英多召象宋继柳那样的中国武林高手.
由于.当时姜毅英由毛人凤的帮助.姜毅英迟迟沒有采纳这个建议.当姜毅英终于意识到“高手”重要的时候.事情已经晚了.这成为她的终身遗恨.李逵來到姜毅英身边的那年.姜毅英只对宋继柳情有独钟.在处理问題上.他得到李逵的不少启发.
李逵积极鼓励姜毅英到滨海地区.以对付小鬼子特务为名.拉拢象宋继柳那样有影响的人.从而使她有意无意地向青岛和滨海等地跑來.同时.也不例外地暗恋上了宋继柳.她把同每一个上床的男子都当成了宋继柳.在这几年当中.李逵出了大力.
此刻.姜毅英联想到最近年把.由于宋继柳高大形象埋在心里.对李逵的某些疏远.由不得产生了几分歉意.
李逵抬起头來.望着姜毅英.声调凄恻地说道：“我年近四十.还沒有结婚.为你姜毅英效力的日子屈指可数啦.眼前世界潮流大变.局势越來越难应付.但愿大家把得住舵柄.顶得住风浪.保住你的地位.我才安心离开.”
姜毅英明白李逵说这番话的意思.这可以看成是真实情感的流露.也可以看成是积怨私愤的发泄.
“既要有杀人之心.更要有防人之意.”这是李逵的处世哲学的要诀.
李逵不一般地反对在事业上寻求小鬼子的帮助.但也不完全赞同死心塌地地让别人牵着鼻子走.到头來成为别人的牺牲品.
国民党少将女特务姜毅英从赣楡带回來了“情人”.引起了李逵的不满.尽管前几年她竭力掩饰自己的想法.但是也逃不过机警圆滑的李逵的眼睛.
李逵认为她有这样的“单相思”.迟早要成为祸害.他几次规劝姜毅英凡事要自己的主见.不可**所赤化.
姜毅英却认为李逵脑筋古板.不能适应现代潮流.不大肯听他那一套.有一次李逵情急了.竟然不避忌讳地说出了宋继柳的坏话.触怒了姜毅英.二人不舒服了好几天.由此跟李逵渐渐菇疏远起來.
最近.姜毅英不顾军统的警告.在国民党走下坡路的时候.还冒险前到山东滨海地区指手画脚.想把梦中情人捉进怀里的行为.更加使得李逵气愤而且伤心.这就难怪他要乘机发泄了.
姜毅英思量着李逵的话.头脑仿佛清醒了些.如果李逵在过去说这些话.她也许会当作耳边风轻易放过.现在.面临的严重局势.证明李逵的看法确有几分道理.
在这小日本灭亡情况下.面对着这位老情人加走狗.沒有第三者在场.凄清月夜.惨淡相对.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使二人的心骤然接近了许多.姜毅英不禁动情地说：“李郎.何必说这些感伤的话呢.你对我姜毅英的忠心.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李逵从姜毅英的话里得到亍些微慰藉.说道：“该说的话过去我都说过了.我年岁也许大了.也许话多一些.说的话或有不得当的地方.只要你能体察我的一片苦衷.我就满足了.”
姜毅英沉默下來.她再次扫视着这座笼罩在森严气氛里的院落.象是与它作着诀别.
良久.良久.砰地一声关上了窗子.转身毅然才李逵说：“好吧.就按照您的意见办理.看看局势的发展再说.告诉这里的管家.把这里的细软贵重物件打点一番.快速回上海.趁此机会.我们先上床……”
与此同时.毛人凤的办公室里.毛人凤在听手下参谋汇报.参谋说：“这个姜毅英太不象话了.她们不单单在上海借军统之名胡作非为.还到山东东部战场上指指点点.”
“我要不是看在她是老乡的份上.早叫人把她给灭了.快给青岛和日照、海州府发电.叫他们的别听她那一套.一切都按我的命令执行.”毛人凤把眼瞪得象牛蛋说.
这时.日军青岛驻军司令官长野荣二的三个联队.武装整齐.列队在南门外教练场.第三联队长丰田.是师值星官.他头戴绿色大沿帽.脚登高腰马靴.腰挎战刀.肩头横披黄色值星带.一身崭新绿军服.虽然长的尖嘴猴腮.却竭力耀武扬威.装腔作势.他几次发出命令.要全师加紧演习阅兵式和分列式.准备接受高司令的检阅.
四千多条穿着猪皮鞋的大腿.胡翘乱跺.噼里啪拉象煮饺子一样.南起河畔.北抵城墙.整个教练场上荡起一片黄褐色的尘土.透过乌烟瘴气的尘土.可以看到伪军灰溜溜的形象和参差不齐的行列.可以嗅到呛嗓子的尘埃和臭汗气息.可以听到鬼子军官对士兵的叱责怒骂声.
为了准备检阅.这一带的交通阻塞了.拥挤了大量的行人和车马.伪警察、哨兵维持秩序.不断抡起棍棒赶打行人.
下三点.野荣二和他的警卫队.骑了几十匹高头大马.绕道从小南门跑出來.为了夸耀威风.故意扬鞭飞马.路铃声叮叮.蹄声噔噔.跑到教练场.野荣二滚鞍下马.随员们模仿着他的姿势也都跳下來.
丰田瞥见野荣二來了.可着嗓门喊了个叫长官欢心.士兵生畏的口令.不料野荣二临时改变了主意.他要急于和大家讲话.告诉改成讲话队形.这样一來.丰田他们准备的一套用不上了.他心里十分慌张.竞喊成：“各联队.成讲话队形.”
这个口令基本上沒错.只是多了个各联队.只见操场上经过这一阵强烈的骚动.三个联队各自为政地排成了三个大括弧.这自然对野荣二大煞精神．不过.野荣二的性格是所谓“其性与人殊”.
为此.当野荣二恼了时.下级办了好事也常遭到打骂.甚至撤职押禁闭；而他喜欢的时候.丧门神也变成喜星今天丰田喊错了口令正在胆战心惊.想不到又碰上野荣二的狂喜心情.他不但不介意这种小事.反而向大家说：“本司令讲究实际.不注意形式.你把这三群羊.给我快快的赶到一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