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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十八 章 狼狈重逢

    两个伪军在命令和威逼之下.进入山洞.随后.从洞里抓出一个人來.那人低头躬腰.一撮山羊胡.面如胡桃.满皱纹满是灰土土.浑身上下筛糠般地发抖.嘴里断断续续地发出的声音是:“饶命吧.太君老爷.我请求饶命……”

    按照酸白菜的指点.把那人带进洞前的一座空房里.

    坐定之后.酸白菜前细看了一会.就对那人安慰说:“放宽心吧.别害怕啦.你抬头看看.还能认出來我是谁吗.”

    那人在极度惊恐之中.似平什么话也听不见.只管哀求说:“饶命吧.太君老爷.我请求饶命.”只顾上下牙巴骨互相撞击.瑟瑟发抖.连头也不敢抬.眼皮也不敢翻.

    “别怕.老哥.”酸白菜见他这种可怜的样子深情地呼唤着.“你抬起头來吧.你还认识小吴吗.就是你老人家给起名的那个吴美艳人的到啦!”

    这位被称为老哥的人.做梦般地停止了告饶.他真难相信此时此刻命在旦夕的日子还有人称他老哥.他定了定神.偷眼瞅了瞅对面这位头戴礼帽、脚蹬皮鞋、耳朵上架了一付淡绿眼镜的人.这人自称他是小吴.

    “认出來了吧.老哥.嘿嘿.咱们多年不见啦.这头一回见面.可叫你受惊啦.”酸白菜为了让对方识别自己的真面目.摘下了遮光眼镜.

    这位被称为老哥的俘虏.定神细看了对方.认出來了.原來和他面对面说话的人.就是多年前替他收租管帐的吴美艳呵.

    于是.他深长地哦了一声.上前一把拉住酸白菜的双手.声泪俱下地说:“是小吴呵.咱们多年不见啦.我多想念你呵.自从共产党八路军來了以后.我一直走着下坡路.哎.一句话:‘人在矮檐下.怎好不低头’呵.”

    “是呀.真是太为难你了.”

    “我这个老不死的在难过的时候.总是偷偷念叨过:小吴回來吧.回來吧.能带着人马回來.给我撑撑腰、解解气多好呵.可是万想不到你是这么个时候回來呵.哎呀.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呀.做梦都梦不到的人.竟然一下子到了跟前來啦.”

    “这真是太好了.”

    “是呀.”老剥削惊魂初定.擦了擦眼泪说.“以前只知道你在大连混阔气啦.大连很远呵.远在千里之外.可是谁也想不到你一下子來到了跟前.想不到咱们在这里见面啦.”说到这里.老剥削想到眼前的小吴已不是多年前的小吴了.一时竟不知先说些什么是好.只是说:“唉.大连离这里好远好远的哪.路上可够辛苦的啦!”

    “远在天边.说近.近在眼前.我想念家乡.就到家乡來了.我回到这个这里专找家乡人.真巧呵.想不到第一个找到的就是你.老天有眼.我们有多大的缘份呵.”老剥削把香烟递过去.擦燃了火柴.

    酸白菜向身旁看了一眼.摒退左右.就和老剥削略叙旧情.又各自述说了自己的现状之后.就提出她此次跟随日军扫荡沂蒙山区.深受日本太君的信任和重视.自己作为本地人任务重大.既到家乡.就该起家乡人的作用.迫切需要和他暗中配合的人物.和她同心协力充当皇军耳目的人物.

    于是.酸白菜恳切地说:“我离开家乡多年啦.家乡的事情变化很大呵.多年以來.我由一个本地人变成外乡人啦.连这里的山路也变生啦.老哥.人生一世.吃穿二字.我们依靠日本人不愁沒有吃穿.不愁沒有福享.现在.你满身的本事到了使用的时候啦.大日本皇军要在我们的家乡建立大东亚王道乐土.你能不欢迎吗.你能不高兴吗.”

    “建立大东亚王道乐土.”老剥削从皱纹里展放出几丝疑问.半晌不语.不知是信不过.还是觉得这种提法有些滑稽.”

    “这个不必太明白.总之只要你能好好地听我和日本人的话就行了.”

    随后.这个坏东西表示对于充当日本人的耳目.这个坏东西本人愿意竭力效劳.但是他说明共产党八路军來了.世道大变了.地主老财吃不开了.开始发臭了.他自己是地主老财.目标大.战争时期更是大家注意的对象.

    虽然.这个坏东西是共产党八路军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被团结的对象.但却是被牵着鼻子不得不走的人物.他树大招风.车动铃响.惊动四方.

    “跟日本人合作.建立王道乐土.小吴呵.看在你的面上.看我们的老交情.我怕担什么风险呵.可是.实在是.我地主的目标太大.出不了场啦!小吴.你另找高明的人去吧.”

    “哎.老哥.我们多年不见啦.做梦我都想着你呵.今天我们见了面.小妹有困难.你就忍心不帮啦.”酸白菜婉转地说.“再说.你和日本人合作.日本人会亏待你吗.我小吴会亏待你吗.你知道的.老大哥.小吴不是沒心沒肺的人呵.”

    “帮.我怎么能够不帮.你我分别了多年你对老大哥沒变腔调的这份情肠.我也该帮.”老剥削十分满意小吴的哀婉声调.这是多年以前给他当小情人的腔调.

    “好……”

    于是又是安慰又是出谋生计地说下去:“可是.小吴呵.你知道演一场戏.需要有各种各样的角色吗.需要有各种各样的配合吗.我不能到前台去.在后台更有用处呵.懂吗.小吴.沒有后台就沒有前台呵.”

    “谁到前台來呵.跟我合作取联系的人是谁呵.”

    “有比我又强又好的能人.有你得力顺手的人.”

    “老哥.你别叫小妹跟你绕着圈子啦.快说给我吧.这人是谁.我认识他吗.”

    “你认得他.剥了皮.你也能认他到骨头.”老剥削又接过一支香烟说.“他呀.他就是你的胞弟.你记得吗.你逃跑大连的时候.他才十二、三岁.怪可怜的样子呵.还把鼻涕当面条吃哩.”

    “记得.记得.我逃亡大连以前藏在这个山洞里的时候.他还给我送饭送路费.他说都是你这个大哥派他送來的.”

    “好呵.记性好.记性好的人也是不忘本的人.现在.我要说的就是他.多年前到今天.我在暗中用肥肉追肥了他.他长成了好材料.他灵嘴巧舌.死人都能让他说活.”

    “请帮我好好地”

    人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他吴铁嘴.那意思自然是能吹能啦.他机灵能干.足智多谋.你们妹弟一明一暗.互相合作.我在后台拿主意.保险你给皇军做事得心应手.可是.小妹呵.一个走的阳关道.一个走的独木桥.你在走红运的时候.千万不要忘了一个在矮沿下低头过日子的老‘朋友’呵.”

    “老大哥.你放心吧.俗话说吃水不忘打井的人.要是忘了你.就算忘掉我的八辈祖宗啦!” 酸白菜发誓般地说.“可是.你说的我那个胞弟.他靠得住吗.我们多年不见啦.这里是共产党八路军的天下.他沒有叫共产党给赤化了呵.”

    老剥削这个坏东西.兴奋地抖动着山羊胡子.笑了一下说:“小吴.你大胆放心好啦.共产党八路军能赤红了天.可是他们赤化不了你这位小弟.你小弟和我在一起.就象俗话说的:‘染缸里拿不出白布來’.白布上了黑颜色.还赤化个什么.他和你一样.全是一家人.一条心.”

    “是呀.”

    “小吴.根据形势的需要.他早已是国民党党员啦.另外.为了活动方便.我还叫他专门下工夫学会了小炉匠手艺.这手艺是各家各户都用得着的.有了这个手艺他走动方便.联系群众最多.知道的消息最广.”

    这场特种场合特种内容的谈话.真正是穿针引线的谈话.这种谈话还规定了互相间的联络地点和联络记号等等.谈话谈到知心深处.老剥削忽然拍打了两下双手说:“我真该死.我真会忘事.还有一个更有本事的人.差一点给忘啦.”

    “老哥.今天你受了惊吓.忘事是当然的呵.你肚子里有的是宝.你慢慢地想一想.随便拿出两样來.都是对小妹有用的呵.”酸白菜鼓舞老剥削继续说下去.

    “小妹呵.我再给你推荐一个人.这个人比起你的小弟來.是半斤对五两.这个人办起事來.刀割的豆腐两面光.他是个泥鳅一般的圆滑人物.有了他在暗中拉线.我这个后台就当得更妥实稳当啦.令弟在前台就更能得心应手地为你为大日本皇军效命啦.”

    “他是谁.我认得他吗.”

    “认得.认得.多年以前.你我在这个山谷里乘凉纳福的时候.一个常來和我下棋的人.就是他.记得吗.”

    “老哥.你说的是那个外号叫做鬼难拿的王文平呵.”

    “你的记性很好.正是那么个家伙.”

    “太好啦.请你串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