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走近.远处便传來袅袅笛音.和着冉冉升起的烟火.空灵得很.
近处看.萧聿一身黑袍.立于中间.一曲长相思.说不清道不明的哀婉动人.苏瑾只知道他萧吹的甚好.却不知萧聿这几种乐器样样精通.
上次也是萧聿与慧语相合.的确妙.因着众人已经有了自己的位置.文帝瞧见她和小八.便摆了摆手.示意她坐到七公主身边.苏瑾有些犹豫.却也欠身应是.
挨着涟漪和小八坐下.彼时.涟漪正托着腮看着眼前的表演.不.更合适的是看着眼前空地上的男人.眼神里是不掩饰的痴迷.
听得响声.偏头过來轻瞥了一眼苏瑾.无话.得体的皇家公主式笑容.苏瑾回一礼.便坐直了身子听着乐曲.
只是.苏瑾注意到.涟漪望着场中方向的人时.复又转头瞄了眼自己.余光看去.眼神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好似是轻蔑与排斥.
苏瑾只当做沒看到.只想着她是鄙视自己得不到萧聿的心.笑自己愚蠢.心下暗笑.涟漪也一样.甚至比她更为执拗和用情至深.萧聿心中另有他人.便回了涟漪一个无意的笑容.耳边却传來一声轻嗤.
彼时的苏瑾还不知道事情真相.后來.她只笑自己太傻.
莲步轻移.舞姿如梦.水袖长长飞起.慧语素來以才闻名.每一样都练习的甚好.舞姿上的曼妙丝毫不输苏瑾.只是与上次宫宴上苏瑾那一舞少了些韵味.多了些技巧.
随着音律愈來哀怨.温慧语仰面俯身渐渐低下.宽大的水袖如霞般铺展.苏瑾看得清楚.慧语身上这件可是不多见的软烟纱.呈烟霞色般绚烂.作为舞衣飘逸而梦幻.似轻非轻.
软烟纱天下总共也不过几件.不过.据说.妍贵妃最是爱此物.几乎一大半的都在她宫里了.看來.慧语应是颇得那女人的欢心.竟能得到如此殊荣.
慧语脚下旋转加快.这舞的确赏心悦目.腰肢柔美.如柳扶风.似在倾诉着有情人之间若有若无的相思相望不相亲.调子缠绵不觉.慧语的身姿也更加婀娜.渐入悲境.恋人分离.伏地长泣.如相思鸟般哀鸣.
曲毕.众人皆呈现惊艳之色.掌声不绝于耳.文帝也听得入了迷.一时來了兴致.道：“慧语.你现在可是越來越有才了.上次宫宴一曲已让朕大开眼界.倒是不知何时舞姿也出神入化了.”
温慧语欠身福礼道：“雕虫小技博陛下一笑.承蒙不弃.要说舞得好.小女定是比不得怀王妃的.”
的确.上次宫宴苏瑾一舞让众人惊为天人.文帝神秘莫测的笑了笑.眼角却瞥向苏瑾.说道：“怀王妃.你來说说.这舞倒是谁好.”
苏瑾冷不防被点到名.只得硬着头皮站起來.声音清脆婉转.“臣媳僭越了.温姑娘的舞甚好.各有千秋.瑾儿不敢称最.”
“哦.老四丫头可真会说话.不相伯仲.两人都是如此出色.温丫头.朕看你方才和怀王相合甚好.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提.”
温慧语连忙伏地应道：“陛下.奴婢不敢奢求.愿听圣命.”
文帝抚掌.“哈哈.温太傅.你家这丫头到了成亲的年纪了吧.不知可许了人.”
站于下列的温太傅不意圣上如此一问.猜测着到底是何意.内心早已生了个千回百转.好多主意从脑海中划过.思索着要怎样应答.
“承蒙陛下厚爱.小女确未许人.”温太傅恭恭敬敬答道.
“既然方才怀王妃也说了你们不相伯仲.那慧语定要许个能配得上她之人.古时有娥皇女英.不知.怀王如何.”文帝思索半晌.扔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众人内心皆是一惊.文帝是何意.要妍贵妃与温太傅联姻.底下的官员妃子皆早已在内心思索了千百遍.文帝赐婚谁敢不从.
温慧语被这突如其來的圣旨吓坏了.还未反应过來.她听得身边有人跪下.熟悉的男子声音传來：“儿臣不才.已有了瑾儿.怎能得温姑娘倾心以待.还望父皇收回成命.”
温慧语有些惊讶的抬头.正望向萧聿坚毅的下颌线条.他的声音淡淡.只是被这样突然拒绝.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文帝面色突然沉重.声音里也带了几分厉色.“慧语多才多艺.贤良淑德.有哪一点配不上你.你好好考虑再回罢.怀王妃.你说呢.”
这个时机.苏瑾若是一口回绝.只会在众人眼前落得善妒.对帝王不敬的名号.她看不清萧聿脸上的表情.只是他方才那般决绝的回了.那自己是模棱两可还是
苏瑾无法猜测他的心思.只能硬着头皮.思索了下.方道：“父皇.温姑娘实属难得一见的佳人.儿臣愿听圣命.只是父皇若定要让儿臣仿效娥皇女英.只怕温姑娘嫁过來要屈居侧位.只怕温太傅也是不答应的.”
文帝听了这话稍稍满意了.思索下道：“倒也在理.罢了罢了.这事之后再议罢.”
苏瑾惴惴不安的心情落地.重回了座位上.只是再也沒有心情看眼前的歌舞.
悻悻地抚上耳垂.却手中一凉.糟了.自己早上佩戴的耳坠居然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那耳坠十分精致.是当年母亲送她的及笄礼.可不能丢了.
仔细想了想今天的事情.苏瑾突然意识到一个地方.对的.耳坠一定是在那个地方丢的.今晨自己跑出去看景色.回來的路上被绊了一下.当时听得有轻物坠地之声.却也不甚在意.
现在想來.应是那件物什了.早已沒了心思.趁众人还沉迷在音乐里.苏瑾悄悄起身.溜了出去.
沿着月光重走一遍今天的路.母亲送她的耳坠是东辽国进贡的玉石磨制而成.呈水滴状.在黑夜中呈月光色.闪闪发亮.十分易寻.
找了一路.就在快要放弃的时候.苏瑾突地看到前面.一枚耳坠静静地躺在落叶里.满心欢喜的捡起藏在手里.刚要离开.却听到不远处传來一阵**声.
本來要迈出的步子生生折了回來.苏瑾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一步步朝前走着.尽量放低了脚步声.一步.两步.声音越发清晰.是女人的声音.
已经能看到绰绰的人影.苏瑾忙躲在了大树后.猫着腰探头出去看.前方传來谈话声.却是深深浅浅.刚好能听到.
“玉儿.最近本殿可是想死你了.”一个熟悉的男声.
“殿下.玉儿不过与你几日不见.可是越來越滑舌了.”
“本王是何人.只是想你想得紧
话语逐渐消失.想來是男子动了情.呼吸声更重了些.埋头在女子颈间吻着.引得女子几声娇喘连连.道：“衡.别我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声音越來越暧昧.苏瑾已经羞得脸红.想要趁势逃走.又怕惊动了两人.一动不敢动.“嗯先别说.等本宫办完事
女子猛地将男人推开.急促说道.“我怀孕了.”
苏瑾听得这消息.不由脑袋里炸开了花.脚下一个不稳.踩到了冬夜里的枯枝.嘎的一声.那两人已经警觉的喝道：“谁.”
有脚步声传來.苏瑾正想着怎么逃脱.突地.背后有双大手捂住了她的嘴.附耳在她旁边道：“别怕.我带你走.”
几个起落.影如闪电.一行黑色的飞鸟乌压压的从树后飞出.冲向天际.
玉儿抚了抚胸口道：“殿下.无碍.一群鸟罢了.”
萧衡看着飞鸟的方向.眸里阴晴不定.
苏瑾被那人挟着飞了好远.终于被放下來.猛咳嗽了几声.看着眼前的男人沒好气道：“萧聿.你什么时候跟在我身后的.”
这人是萧聿.他淡淡道：“怎么.方才若不是本王.你现在已经被灭口了.”
苏瑾背过身去不看他.含了怒气.道：“谢谢.你都听到了.”
萧聿点点头.“嗯.我本是见你独自一人出來不放心.便一路尾随.不想却瞧见这样一幅场景.”
苏瑾有些迟疑.“那女子是”
“你曾见过的.被选入宫不久.父皇颇为宠爱的玉嫔娘娘.”
苏瑾这下彻底凌乱了.萧聿居然用那么平静的语气说了出來.那可是父皇的妃子.太子他他怎么敢染指.
而且.方才的怀孕.难道是太子的孩子.
天哪.若是这事被文帝知道了.她不敢想象有什么后果.太子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唉.终归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苏瑾再怎么也不愿看他有难.道：“萧聿.你不会说出去的吧.”
其实她也沒有把握.上次萧聿肯帮太子定是有原因的.这次她赌不准这事情是不是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一个不好.便是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