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宴地点在太极殿,帝君率文武百官同贺。
高台之上,推杯换盏,宴会热闹却流俗,在苏瑾看来,不过是皇帝一番封赏和讲话,然后美酒佳肴,再者便是一些算不得熟识的大臣见风使舵,开始敬酒恭维起萧聿来了。
苏瑾看得出来,萧聿虽仍是笑着,眼中已有不耐烦,一个略带调侃的声音响起,“哟,各位大臣,这是干嘛呢,四哥刚立了功就迫不及待来巴结了,都想分一杯羹呢,也罢,二哥那里用不到你们这些墙头草!”
众人面子上都有些挂不住了,毕竟被如此直白的挖苦,都是在朝为官多年,早已练就了圆滑的嘴脸,却不想被这位主子一下戳穿。
苏瑾看去,是素来有‘直爽’之名的十皇子萧鸿,又是杏色袍,手里掂着酒壶,仰了头斜坐在白玉栏杆上往嘴里灌,一边嬉笑着看那些手中拿着酒杯的朝臣。
上次太液池边,他可是故意给自己难堪,看来,他应是跟萧聿不对付了。
萧聿却像个没事人一般,“本王不才,全靠庇佑才打了胜仗,更乐得作个闲人,二哥就算无人奉承,闲情雅致也无人能及,倒是十弟你为何愤愤不平?”萧聿自喝自酒,并不搭理。
“哼,谁知道四哥你是不是嫉妒二哥?”萧鸿小声说道。
苏瑾心下一笑,顿时觉得,原来他也不过是小孩子,那翻眼不服的表情像极了小孩子被抢了东西,打不过却还不愿认输时候的模样。
“十弟,都多大人了还说话这么没遮拦,小心父皇听到了罚你!”说话的是三皇子萧忻,大婚那日,看得出来,他应与萧聿私交甚好,就连萧鸿也要卖他的面子。
苏瑾顺势往萧沉那边看去,仍是白袍,只是有些落寞,的确,如今,萧聿风头正盛,他那里倒是寥寥无几个人,自上次一别,有段时间不见了,也不知道最近萧大哥过得怎么样?
正想着,突然感觉腕上一痛,苏瑾吃痛皱了皱眉,只见某男人一手握着酒杯,正眸含愠怒的看着她,恨不得将她手腕捏碎了,还好只是在桌下,众人看不见。
她不服的瞪了萧聿一眼,这人又发什么病?好好地将她手腕捏了一圈淤青,咝,真疼。
半晌,苏瑾只顾吃喝面前的食物,过了好一会儿,耳边突然传来一句话,“不许看他!”
含在嘴里的一口菜差点噎住,什么?感情这男人刚才就是因为她瞥了萧沉那边一眼,才掐她那么狠!
苏瑾有些哭笑不得,可内心的确又有些开心,原来萧聿也会在意,真是小孩子脾气。
她拿起杯子,才发现自己桌前的酒不知什么时候全被换成了清茶,暗自看了看身边细心的男人,不由心下一阵温暖,他知道喝酒对胎儿不好,只是默默地做了这些。
喧闹的场上突然安静下来,苏瑾抬头向高处望去,却见皇帝一派高深莫测,不久,远处突然有清脆的铃铛声响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新的舞姬飘然入内,却是新奇,每人都蒙了面纱,苏瑾不由停著,瞪大了眼睛。
这舞蹈看起来不像是中原地区,别有一番异域之美,蒙着面,舞步奔放热情,给人梦幻神秘的感觉。平铺一合锦筵开,连击三声画鼓催,此舞以鼓声为节,起舞鼓声三击为度。
众舞伴慢慢散去,有如天籁般的嗓音响起,“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山中人兮芳杜若,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然后,一个蒙面的红纱女子缓缓现于众人眼前,嗓音清澈,皎若云中月,身形娇小却灵动,胡旋舞摇曳生姿,身如飘雪飞,全身彩带飞逸,弧形的裙摆当真有着“回风乱舞当空霰”的盛状,一双美眸顾盼生辉,一颦一笑,引人入胜。
舞衣轻盈,如朵朵浮云,弦鼓一声双袖举。苏瑾已经知道这惊艳全场的女子是谁,教乐坊教不出这般女子,当然,全天下也无人可出其右。
史书载,北漠公主拓跋瑜以胡旋舞一技名天下,十四岁便被封为兖国公主。大部分公主皆是有封号无封地,有些不受待见的便连封号诰命也无。
而北漠的皇帝甚至划了北漠水草最为茂盛之地作为拓跋瑜封地,疼爱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