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夹着小巷.南宫灵都不知道走了多久.离喧嚣的街市越來越远时.也越发接近目的地.郝末显然是着急的.快到时.他终于耐不住.脚步匆匆跃过其他三人.一把推开了门锁坏掉的旧式木板门.传來沉重的嘎吱嘎吱声.郝末一个箭步冲过去.“娘.娘你在哪儿.娘.我回來了”
当郝末从厨房跑到房间.一个地方换一个地方找他娘时.南宫灵他们三环顾四周.老屋是简陋破敝的.外墙早已灰败.屋顶的结合处也已开裂.一些小小的绿色植物.便以那些缝隙为家.拱形的窗口.看不到窗纱.也看不到人影.
外面是小小的园子.毫无规则的胡乱摆放着一些用具.还晒了点干菜.边上是一个罩满了绿油油苔藓的花坛.坛边立着两三个破旧的紫泥花盆.一看就是很久沒人打理.以至于那些花在盛夏时间居然都焉了.
郝末垂头丧气的回到众人身边.刚说了句:“也不知我娘跑哪儿去了”
外边传來一人声.惊讶夹杂着喜悦以及细微的不敢置信.“小末.”
郝末转头.蹦过去.“娘.你跑哪儿去了.”
來人正是周大娘.她一把抱住郝末.两行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颤抖的手抚上郝末脸庞.“小末.我的儿.我的儿诶你真的回來了.是不是真的.”
郝末盖上周大娘的手.“是的.儿子回來了.真的是我.娘你掐我一下.看是真的.”
周大娘轻轻掐了一下郝末脸庞.又喜极而泣.“真的.是真的.我的小末回來了.”
好一副母慈子孝.南宫灵也被感动到了.拉着南宫诀的手臂靠过去.鼻子发酸.“好感人啊.”
南宫诀和白重文却是注意到了另一方面.眼前的周大娘虽然脸色有些不好.可双目分明神志清楚的很.而且说话除却激动.也是调理清晰.从哪儿看.都不像一个疯妇.
白重文抬起手肘戳了戳南宫诀.“喂.你沒搞错吧.”
南宫诀也是一头雾水.“应该不会啊.”
这当口.母子两激动稍微平静下來.郝末上下检视周大娘.关切的问道:“娘.我听说你这几日生病.现在怎么样.”
周大娘拿衣袖擦了擦脸庞.喉咙还有些哽咽.听了话.脸庞露出一丝笑意.道:“是啊.前几天娘太思念你.犯了些疾.这么多日子真是多亏了隔壁的钱奶奶一直这么帮衬娘.回头你要好好谢谢人家.”
“嗯.嗯.”郝末连连点头.“我知道.”
南宫诀示意南宫灵去检查一下.南宫灵点头表示知道了.上前几步.含笑道:“周大娘.介意我帮你看一下吗.”
周大娘才意识到还有三个人的存在.“哦你们是.”
郝末揽着周大娘.他也并不清楚他们三人真实身份.不过既然县衙里出來的.应该就是在里面做事的了吧.便说道:“这是衙门里的大人.來帮娘看病的.”
周大娘意外.何时官府的人这么好.还是道:“谢谢你们.不过我的病治好了.”
南宫灵笑的人畜无害.“我把个脉就行.不然小末也会担心.”
郝末点头.劝道:“是啊娘.既然都來了.就看看吧.”
周大娘迟疑了一下.方首肯.“那就麻烦这位姑娘了.”
让周大娘坐到边上.南宫灵仔细一把脉.少顷转头对南宫诀点了点头.对大家道:“周大娘的脉象有些虚.其他沒有大碍.可能是最近沒休息好.”
郝末放下心來.周大娘笑道:“你看么.我就说沒事了.”
南宫灵收回手.好奇道:“可以告诉我是谁给你治病的吗.”
周大娘把衣袖放下來.回想道:“说來也怪.是一位不认识的姑娘.刚才那姑娘还來过.给我送了点药.真是菩萨心肠啊.”
“你知道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吗.走了多久.”南宫灵问道.
周大娘摇摇头.“我也问了.她总是不肯说.走了沒一会儿.我才送她入巷子口.”
这姑娘出现的太过蹊跷.南宫诀就要去追.白重文拍拍他手臂.率先跑了出去.
周大娘惊道:“怎么了.那姑娘可是个大好人啊.她给老婆子我看病.还免费赠药.”
南宫灵随便掰了个借口安抚道:“你误会了.我们可能认识那位姑娘.所以才问.”
“哦哦.”周大娘放心了.“你们都是好人呢.”
南宫灵摆手.和南宫诀往外走.“那我们先走了.”
周大娘和郝末送他们出去.然后关上门.准备好好续一番母子情深.说一下各自近况.
白重文急急追去.却不见人影.他有个强烈的预感.好像这人是自己认识的.拐过又一个巷子.一个人影正好出巷子口.白重文只看到纤细背影.心中一股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來.他跃了过去.但哪儿还有人.只得铩羽而归.
白重文刚转身.南宫诀和南宫灵兄妹两走了过來.“怎么样.”
白重文指外面.一摊手.“不见了.”
“算了.”南宫诀拍他肩.“走吧.估计就是个路过行医的.”
白重文点头.“嗯.不过我总觉得好像自己认识她似的.”
南宫灵抿唇一笑.促狭道:“说是姑娘.你就忙不迭的追出去.是不是春心萌动啊.”
白重文摇头笑道:“你这丫头.别胡说.”
南宫诀也笑道:“那也是说不准的.”
三人笑闹一阵.那姑娘的事儿就暂时搁置在脑后头了.离开郝末家.寻了个茶楼吃早茶.出于习惯.选了二楼临街雅座.窗户自然开着.有风轻扬.
夏日的街市总觉得繁华中多了一抹喧杂.白重文手执折扇挥摇.一只手搭在窗台上.眼睛往外看.仿佛在人群里寻找某个身影.
刚才被外面的热气一蒸.南宫灵胃口也不佳.倒了杯茶.双手捧着慢慢喝.“别的不说.那姑娘的医术应该还是挺厉害的.其实疯病最不好治.是心理上的问題.”
说到这里.南宫灵啊的叫了一声.“上次给小白致伤的也是个妹子吧.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啊.”
南宫诀转头看向白重文.问道:“是不是.”
白重文未转头.双眸还是在人群里扫來扫去.回道:“不清楚.我沒看到人.背影看着有点像.不过话说回來.就算看到脸了.我也不一定认得出.”
南宫灵奇怪道:“为什么.”
回答她的是南宫诀.他翻了个白眼.想起那不讲理又蛮狠的姑娘.也沒什么好口气.“满脸涂的跟墨汁似的那么黑.谁看得见脸.”
“感觉是个很好玩的姑娘.”南宫灵茗一口茶.笑眯眯的说道.
南宫诀一阵恶寒.“灵儿你可别跟她那样.”
白重文听他两讲话.嘴角微微扬起.泛起淡淡的笑容.突然皱了皱眉.人群涌起骚动.在人们撞翻了一个水果摊和两个卖菜的摊位后.马蹄声自西而來.很快就看到一对人马穿着军装踏马驰骋.对于造成的人群骚动恍若未闻.笔直朝东而行.
一个两三岁的小孩被混乱的人们挤出去.睁着迷茫的双眼站在马路中间.铁骑直冲而來.马上一人看也不看.就要撞向小孩.一直关注着街市动态的白重文振衣而起.如风中柳絮轻盈落地后手一揽.将小孩抱在怀里.身子微微侧过.闪过了那疾驰來的壮硕骏马.
就在白重文有所动作的时候.南宫诀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他跟着纵身一跃.却是朝着那奔跑的马的方向.飞至马前三尺处.停下身子.右手挥出一拳.如拔山扛鼎之势.马声嘶啸.重重摔落在地.而马上那人.也狼狈的滚到一边.撞翻了脂粉摊.顿时.香味粉料满天乱窜.后面的人急忙勒住缰绳.群马仰天而啸.顷刻间噪声连天.
头马的人气急败坏的爬起來.只觉得全身发疼.怒吼道:“什么人居然敢拦阻朝廷办事.”
南宫诀甩了甩拳头.不屑的看了一眼那掀翻在地的人马.“撞人的畜生.要它何用.”
“你说谁畜生.”那人被当面侮辱.火气直冲上來.
白重文已放下小孩过來.坏笑着走过來.接口道:“谁认就说谁.”
那人正待发作.背后有眼力见的随从滚下马鞍.抱拳恭敬道:“白大人.南宫将军.两位大人恕罪.我们有紧急公务在身.才不小心冒犯.”
那人听闻也傻了眼.能让属下如此恭敬的估计就是传说中回京的那位将军.而姓白又与他交好的.不是本朝御史是谁.
南宫诀也不去理会他.淡道:“无故骚扰百姓.致使百姓有生命之忧的.若是在我的军营里.就该被杖责八十.”
见他被吓的面色发白.又缓缓加上一句:“不过这是在京城.不归我管.回头自己去找你们统领领罪.”
几人不敢发声.白重文观察他们衣服上尘土厚重.头发也盖满黄色灰尘.看得出有几日沒洗了.应该是从远处回京的.再看他们面容严肃中透露着急.遂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最先开口的那人探了探领头的意思.对方沉着一张脸.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那人方开口.却是一句震地之语:“我朝派去白狄的使臣被杀.谈判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