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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离开

    第二十二章 离开

    “顾嫣”晚棠转转手里的杯子:“你哪里来的本事值得他这样。”

    我沉默。

    她继续看我:“长相我并不比你差,若说身家我才是能配得上他的人。你算是什么身份和他认识几个月就能如此。”

    我心里直道我的身份也不差呀。可是我不能说。我瞧着她一双愤怒的眼,静静的开口,声音冷的像是十二月的寒霜:“我能如此,大概就是他看中我什么都不是。”

    晚棠愣愣,我继续道:“我不知道苏瑾是谁,背后有什么恩怨纠葛。我不问这些,他救我,大概就是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想知道。”

    晚棠的眸子沉了沉,好半天才开口:“也或许,我就输在了什么都以为自己能猜到。”

    我不开口。晚棠忽的自己笑了:“好聪明的丫头,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从前到真是小看了你。”

    我依着从前爹爹惯出的脾气此刻也不答话,静静的坐在那姿态高贵笑的疏离。我想我爹爹若是此刻看见了我这样一定很宽慰,他多年的**终于有了成效。

    晚棠支起一只胳膊撑着头:“其实你这般聪明不如猜猜我为何约你来这。”

    我心说我怎么能知道你一个异装癖的想法,但你的确约错人了。我开口:“我并不是他喜欢的那位,他有其他喜欢的姑娘,我充其量算是苏瑾的媒婆罢了。”

    原来要把这话说出来也并不是那么困难。

    晚棠的眼神黯了黯,随即自己跟着笑了:“苏瑾倒是有趣。顾嫣我也不妨告诉你。我这条命他本该要了去却是顾忌太多,既然如今我们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我也不必卖他人情。我不认为我约错了人,我倒是想知道,他救下的你倘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还会谢他吗。”

    她又偏头看我:“顾嫣,你如此聪明不妨猜猜。我能在茶馆说出宋家夺天下那样的话,他敢动我的性命,全梁国能带兵杀上齐国的宋家人又有几个?宋家不过就两个儿子,你猜猜。”

    苏瑾,宋锦,饶是我再笨也该懂了。

    但我的心思只转了片刻便沉稳开口带着我自己都想不到的冷静:“梁与魏,本是国事。他姓宋还是苏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不想他从前如何,只此刻,他就是苏瑾。”

    是了,他从前是我在山里朝思暮想的人,现在是在山上救我性命的人,他是谁与我已经没有分别了。

    我想晚棠大概是没料到我会这样说,果见她神色变化,瞧见我一双丹凤眼轻佻:“你倒是真的不在乎,不过你就不怕他宋家得了天下,倘若他真成了梁国国君,这魏国也不过是他的囊中物。”

    我心里冷笑一声点点头镇静道:“如此说来我反倒该恭喜你,你不是与他兄弟相好么,那一纸婚约不管毁没毁你都算全九州大半个王后了。”我见晚棠眼里有杀意也不抵触,继续道:“你约我,不就是想告诉我他是谁瞒了我多久,那我也告诉你,我也瞒了他一些。我们双双算是扯平。”

    她盯着我:“我从前倒是真的小看你了。”

    我抿一口茶不做声。听她在对面嗤笑:“我等着咱们再见面。”晚棠扣了一锭银子,呼啦站起打开屏障像是那天在茶馆一样大笑出门说道:“好戏还在后面,顾嫣你可千万要看下去。”

    只是我若是没看见她手心的汗,也会以为这趟输的一败涂地。

    从前我总以为我是对不起苏瑾的,因我隐藏了身份他却真心待我。认识以来不论我和顾朗如何闹腾,刚进出裴家时因头次出远门给他惹了多少的麻烦他都没有红过脸,每次都是浅浅的笑着。那时我总是故意想甩掉他,直到知道他有自己喜欢的姑娘,心里止不住的愧疚。裴家一别慕家再遇我觉得老天还是不亏待我想让我补偿他的。只是补偿了没多久我就被人扔进了山里。

    那天我不是不知,他抱着我我与他双双下山时雨有多大,他只是小心的抱着我带着我从没听过的慌乱和嘶哑:“顾嫣,你醒醒。雨那么大,你若是睡了就不能吃到我给你买的马蹄糕了。”我朦胧中还有些意识,手指勾勾他轻微的说:“不是云片糕么,你可别糊弄我。”他抱着我的手紧了紧,带着一丝欣喜:“是云片糕,你别睡。千万别睡。”

    我养伤的日子听闻他患了咳疾,想去看他却被打发,他日日差人给我从梁国运送新鲜的水果。我总以为,都是我欠他的,没想到应了佛家那句因果循环,他早在九年前就种下了情果,但这果子却被我吃了。

    我看看外面的艳阳,我们谁都不欠谁的,各自隐瞒了自己。我忽的想起那天他带我看戏时说的“若是真好千万别记恨他”,这出戏他大概早就料到了。

    到了晌午顾朗才知道我一大早就出了门且还细细打扮了一番,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猜不透我何时在这里养了个小白脸,待我来整个人飞奔过来声音都变了调:“我还以为你又被人绑了去。”说完看看我身后:“咦,怎么没有小白脸,你幽会失败了?”

    我:“”

    我抚着额看向顾朗觉得半日不见他的想象力是突飞猛进了。我把顾朗拉到花园,思忖片刻才敢开口,我吃不准以顾朗的性子会怎样,又不想看他暴跳如雷或与苏瑾自相残杀。说到最后结结巴巴断断续续我都觉得自己的想法真是太贪心了些,且不说我与苏瑾是敌国单是我们都是将军的子女这交情就不该有,说完自己扭了一旁不敢看顾朗的脸色。我着意铺垫了许多苏瑾从前对我们好的情景,也不敢多说心烦意乱的看满地的枯叶。我等了半响也没听见顾朗的抽气声或是恼怒声,忽然回过头见他极力作出一个吃惊的表情。

    我一愣,看着他:“你别告诉我你早就知道。”

    顾朗无奈的扶着额头:“我以为以你的聪明该猜出来一些的。我也是从你受伤后才想调查一些的,没想到查出来他竟是”

    他陪着笑脸:“我以为那天你同苏瑾一齐从外面回来瞧见我的脸色是猜出来了,我不是觉得你聪明机智能悟出来嘛。这几天我一直等你自己想通了来找我。”说完他自己又补充了一句:“我还以为你最近心情不好是那天察觉出来了。”

    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以为那天你脸色不好是生气我与他出去,我以为你真的看上了他。”

    顾朗:“”

    顾朗一只手扶着墙:“你容我缓缓。”

    好半天顾朗才深吸一口气说:“这几日我细想,一时吃不准苏瑾到底知不知道我们是谁,本来今天就是想和你说我们先回云城去的,早上等不到你才晓得你知道了这事。”

    我也不说话,好半天才缓缓开口,对上他焦急的眼:“待我们回云城,府里的梅花都该开了吧。”

    我还是留了一封信给苏瑾。并不是我如此没胆子和他当面说清,而是我等了一天都没等到他回来。憋了一晚上的譬如:“其实我知道你是谁但你不用担心。”又如:“我在外游荡太久,回家见见家中亲人你若是想我。算了,你应该不会想我。”还有:“我家境贫寒就不邀请你来我家做客了。”每一句,我都细细斟酌,每一番话我也都在心里暗自揣摩了他的反应。或是像以前一样带着颇为戏谑的语气:“家境贫寒?”或是手指轻叩他的折扇,拖长尾音:“这样啊。”

    但我怎么都没料到他连出现都没出现。我那一晚,实是全对空气白练了。

    那封信寥寥提起的回家绕了半天也没说清我家到底在哪,一番话委屈了半天也说不出你来找我吧这样的话。最后落款时脑子一抽我又用小楷写了句“嫁娶那事,你还是找正经的媒婆吧。”我想苏瑾除非是被宋隐逼到绝境否则他看到这封信云城这地方他是踏也不会踏上。我估计他也可能不会再理我。

    我和顾朗这程,拖磨了一日终于启了。

    顾朗在车上一直和我唏嘘古往今来多少公子小姐都是分别之际才看清内心所想,分开不久心就像是被挠了一样随后大彻大悟原来是思念别人。他宽慰我说不定走那么一遭苏瑾就认识到我的好了,顺便还会想起当年的我。我手指抬了抬思忖道:“若是他认识不到呢。”顾朗摸了摸本就不存在的胡须:“那就只有回到云城让你爹给你比武招亲了,反正你现在这心嫁谁都是一样的。但是我是不会娶你的。”

    我:“”

    我颇有些强词夺理的说:“我也没说要嫁他,何况他本就有心上人。”这话说完我有些理直气壮:“顾朗,你不能这样想。我对他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我看清了,我们的因果循环早就定下,前程往事还提他做什么,如今我们都有了新的生活。我们不能做这般坏人姻缘的事。”

    顾朗宽慰的看我一眼:“你能这样想很对,你也是知道的,你这样的是配不上苏瑾的。”

    我:“”

    我觉得我活的也太冤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