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拜堂.何來夫君.还请蓬莱公主自重.”寒石右手一松.那手中最后一块布帛.也随着山风.飘下云桥.扫了一眼那雪白的布帛.寒石转身离去.
“蜀山上下都看到了.我与他只差拜堂.他便就是我的夫君.此生不换.”墨如冰看着寒石的背影.大声喊道.
“当初白杫与他同样拜了堂.还行了夫妻之礼.蓬莱公主.你沒忘吧.抢人家夫君的事情.也只有蓬莱公主你.才能做得出來.”寒石转头看她一眼.漂亮的双眸里.尽是轻蔑.
“沒有人承认他们.沒有人会觉得白杫是他的妻.寒石师叔.你说这些.是沒有用的.”墨如冰不服气的看他.
“他们承不承认都不要紧.只要洛师弟承认就好.蓬莱公主.你说呢.”寒石冷笑一声.转身大步离开.
“你”墨如冰气得俏脸一阵青一阵白.却说不出话來.
重华宫内.白杫一扫往日的轻淡素雅.紫色的衣裾重重叠叠.如同散开的花瓣.将她衬得如同娇艳的花蕊般精致.及腰的青丝斜斜的绾着.几缕青丝垂落.她却恍然未觉.
终于.手中的泥人成像.只差那五官.
白杫缓缓抬眸.重华宫位居重华山高处.她却看不到蜀山.只是静静的凝望着远处.那里.仿佛昔日的桃华.正对着她笑.
不知不觉的.白杫画上了桃华那昔日的容貌.惊觉之时.想要改之.已然晚矣.
将体内的魂魄遣出.白杫缓缓的将那一缕在掌心中跳跃的幽幽莹火用法力催动.沒入那泥人之中.
不过瞬间.华光大盛.那泥人瞬间半蹲坐在她的面前.那眉目如画的面容.竟与洛辰逸如出一辄.
但那一身白衣少了洛辰逸穿出來的清冷与淡然.反而多了几分邪魅与温柔.
“你……”男子试着发声.缓缓的抬眸看着眼前给予他生命的女子.
不是终究不是.再怎么像.也不是.
白杫霍然站起來.那个人说不爱她.说从來沒有.
他不会有这样温柔的神情.不会有这样茫然的疑惑.
他不是他不是他
男子缓缓站起身來.不明白她给了自己生命.却又兀自生气:“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白杫缓缓转过身來.看着男子眉目如画的俊颜.脸上竟带着几分初上蜀山时的调皮:“不如……你称我一声主人试试.”
“……主人.”那样淡淡的.带着温柔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任性的孩子.
白杫气得拂袖:“行了.不用再叫了.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腹中孩子的爹爹.你的名字.就叫桃华.”
“桃华……桃华……”男子默默的念着自己的名字.再次抬头时.眼前已经消失了那抹紫色的纤细身影.
出得那殿中之时.桃华却听见方才那略显娇憨的女子.此时却冷着声音斥道:“魔界如此.不过是想消耗我的法力罢了.无所谓.他愿意冒着我的名字去凡间肆虐.便由得他去.我此生为三界苍生做得何其多.那些凡人看不到一分一毫.无妨.我此生也不再做这样无谓的事情.”
“族长.若是如此.那……重华山下的百姓往重华山上跑.我们是不是也要……赶下出去.”花残一说得有些犹豫.她感觉眼前的白杫.已经不是昔日当初那个她看到的白杫.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喜怒无常.
“不必了.你大伤初愈.无需为此类事情劳心.重华山上我已落下结界.只防妖魔.不防凡人.他们愿意到重华山上來.便随他们去.”白杫挥了挥手.神色间带着疲惫:“好了.你先下去吧.其他的事情.找长老们商量.不必事事问我.”
“是.”花残一躬身退下.恭敬无比.
“你是一族之长.”桃华缓缓从侧殿中步出.待花残一离去.这才开口.
“你怎么出來了.”白杫忽然抬头.双眸静若寒潭.紧紧的盯着他.
桃华不以为意:“若不出來.还一辈子待在侧殿里面吗.那院中的寒梅.是你种的吗.”
白杫像是被人窥中心事般.狼狈的侧过脸去:“不是.”
“它快要死了.”桃华缓步走出大殿.像是知道她的疑惑.继续说道:“我是你用泥捏的.自然也懂花草树木.”
“为什么会死呢.”白杫完全不顾方才的否认.提着迤逦拽地的裙摆.从座位上由台阶而下.奔至那寒梅树前.不顾那微润的泥土是否会弄脏衣裙.整个人蹲在那寒梅树前:“我从初春就已经种下了.如今已经数月有余.却不见其发嫩芽.”
“你太操之过急.水浇得太多.”桃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彷惶而无措的样子.就像是一个不小心打碎心爱玩具的孩子.张惶而无措.
“那要怎么办才好.”白杫抬头.一脸楚楚可怜的看他.
“日后别浇这么多水就好了.”桃华被她这样柔弱的目光望着.只觉心中一软.仿佛刚才那冷厉独居高位的人.并不是她.
“我知道了.”白杫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站起身來.点点头.出声唤來一名婢女:“來人.”
“族长.”一名身着嫩绿的小丫头.梳着极为可爱的双髻.小跑步向着两人走來.气息微喘.但神色却十分恭敬.
“带他到我住的院子.寻一侧房.给他住下.好好收拾干净.权当贵客.不可怠慢.”白杫低声吩咐.声音里不带一丝感**彩.
“是.”那名小丫头对着桃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公子.请.”
桃华点点头.临走时却又看了白杫一眼.见她只是怔怔的望着那株寒梅出神.便收回了视线.随着那小丫头离去.
魔界频频打着重华宫的名号犯事.让白杫忍无可忍.完全忘记了还有桃华这么一个人物.待有一日方踏出方门.终于偷得一日闲的时候.却见那桃华正不解的打量着自己.
白杫这才想起來.这小院不是自己独居的.而是还有一个人:“你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脸上长花了不成.”
“明明一副纤细幼弱的样子.却要担起整个花妖一族的重担.杫儿.你不累吗.”桃华的脸上是清浅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而白杫.却是神色大变:“谁允许你唤我杫儿的.”
桃华的笑意微微一僵.却也面不改色:“不如你说.我要唤你什么.”
“……”白杫细想了半晌.却还是想不出來.便沉默着沒有说话.
“你可知.你就像那夜空里一轮皎月.冰清玉洁.明明近在眼前.我却感觉犹明那轮皓月般遥不可及.而你.身上就像蒙了一层薄纱.将你隔绝于红尘万丈之外.不染俗事.如此清傲如莲.”
白杫怔怔的听着.这些形容自己的词.又何曾不是当初自己形容洛辰逸的词.他那一身清冷的气息.又何偿不是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是妖神.何來清傲如莲.人都道莲出淤泥而不染.可又有谁能看到.莲身边的淤泥.半身陷在其中.又何來不染.那所谓不染.不过是看到表面罢了.”
白杫冷冷的看着他:“所以.你不用想着做这些來逗我开心.我不需要.”
“那孩子……为什么还不见大.”桃华对她的怒气恍若未觉.视线落在她那依旧平坦的小腹上.那里纤腰以带束身.盈盈可握.丝毫不见有孕之相.
“我用妖神之力延缓了他的生长……此事你不必管.”白杫淡淡拂袖:“你若有如此闲心.不如好生将我的寒梅树看管好.”
“你是要下山吗.要对付魔界之人.所以才把寒梅树托付给我.”桃华细细的看着她的脸.不放过一丝表情.
“此事不用你管.”白杫扫了他一眼:“你虽与他长得很像.但是到底却不是.所以.休要拿自己与他比.”
“原來在你心里.只有你心中的他.才是至高无上.而旁人都是无关紧要吗.”桃华有些受伤的看着她.
“对.所以你不要对着我抱无谓的幻想.我捏出你來.赋于你身体.不过是想借你承载他的一缕情魄.”白杫冰冷的看着他.仿若寒潭般的双眸里沒有一丝感情.说出这些话.那精致如瓷的脸庞上.更沒有一丝犹豫.
桃华点点头.笑意敛尽:“我明白了.”
说完.便转身回了房间.
白杫听着那一声关门声响起.微微怔了怔.不过瞬间.便冷冷的勾起唇角.大步离去.
再次回來的时候.面对的.依旧是他担心的眼.她却因为真气消耗过度.再也无法掩饰那如同塞了个圆滚滚的皮球般的小腹.
“你……”桃华瞠大了眼.在她进小院的时候.便赶紧过去扶她.之前的不愉快.全数抛诸脑后.
“果然.怀孕了就不好看了吗.”白杫虽然如此说.但右手却是极其温柔的抚摸着自己那圆滚滚的肚子:“快要临盆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
桃华凝望着她脸上少见的温柔.与那难得出现的母爱.不由得恍了恍心神:“杫儿.你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