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杫看着姜明.真心诚意的道了一声谢.若是沒有他.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抬手拿了那人皮面具.白杫毫不愧疚的走了.
对于她來说.姜明算是她的朋友.朋友之间.无需客气.
两人轻盈的落在云桥之上.白杫右手一伸.一套蜀山弟子的衣衫由虚无到实体.出现在那纤细素白的掌心.面上还摆着一块蜀山弟子的玉佩.像模像样.
“你换身衣衫吧.还有.这人皮面具你也拿着.记得.找到花残一.千万别轻举妄动.先告诉我.我來想办法.”白杫看着她接过衣衫.又继续说道:“你现在功力所剩无几.遇到蜀山弟子.就能避而避.千万别起正面冲突……还有.一切小心.”
花弄影神色复杂的瞧她.半晌.才低低开口:“这怎么说也是算我族内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我对你.未必存了好心.”
“花残一是因为帮我寻人.才会落在墨如冰手中.她是蓬莱公主.身后的势力不可小觑.还有.我总觉得此事沒有那么简单.而且我相信很快.魔军压境.所以.花妖一族需要一个领头人.”
白杫笑眯眯的看着她把衣服换上.又摆弄着那人皮面具.语气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我说的这些理由.够了吗.”
花弄影默不作声.将那平凡无奇.丢到人堆里也不会被人注意的面孔戴在脸上.
白杫以为她无话可说.毕竟她一腔真心全付在洛辰逸身上.而现在洛辰逸……
想到这里.白杫转身就走.
“等等”花弄影转过身.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视线落在她那飞扬的月牙裙裾上:“他……现在还……还好吗.”
花弄影问得很犹豫.语气却是异常的坚定.
仿佛她在锁妖塔里多年.只不过是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白杫翩然转身.青丝飞扬.逆风而站.那被风扬起的青丝掩住了她脸上的神情.隐隐绰绰.让人看不真切:“或许……很好.”
说完.白杫转身.大步离去.
或许……很好.
那是不是自己就不能再去打扰他了.
花弄影的视线往玉衡宫望去.所谓的琼楼玉宇.仙雾环绕.只能看出那玉衡宫的轮廓.如同画中景.美不胜收.
三千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可是于她來说.也不过是弹指一瞬间.妖的生命太长.长得她已经不知道活了多久.他是不是……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
心甘情愿被关了三千年.不过是因为爱.
花弄影突然想笑.试问以她当初的修为.这三界之中.又有何人能够轻易困住她.可是仅仅因为那人是他罢了.因为欺骗了他.所以她心甘情愿被打入锁妖塔.一关三千年.
不由自主的.迈着步子.花弄影往玉衡宫的方向走去.
云桥延自太和殿前.在踏上归往玉衡宫的云桥时.花弄影却猛然醒悟.停住了脚步.
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白杫那明媚带笑的娇颜.轻盈灵俏.柔美精致.仿若玉雪为神.凝脂为肤.可是她在锁妖塔里对自己说过的话.却让她惊心.
或许.这就是她与自己的不同之处.
她与他.总是站在同一高处.她有自我.有她想要做的事情.有她想要保护的人.更甚的是.她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而只要是他想要的.她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努力达到.
而自己呢.
花弄影自嘲的笑了笑.除了自卑的逃避.还剩下什么.
或许.这三界之中.只有她.才是最适合他的.自己早就知道他的转世了.不是吗.
像是想通了什么.花弄影脚步一转.纵身一掠.那纤细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白杫轻咬着唇.一步三晃的走到玉衡宫门口.一抬眼.便落入那深不见底的桃花眸中.而此时.异常漂亮的桃花眸危险的半眯着.盯着她的动作.沒有出声.
“师……师父.”白杫吓得差点跳起來.双手负在身后.整个人后退了一步.然后很是欲盖弥彰的四周望望:“师父.你在等什么人吗.”
“等你.”清淡却如同醇酒般醉人的声音里夹带着一丝冷意.
白杫又退了一步.像是被惊到的小兔子.看到极具威胁力的敌人.准备着随时逃跑:“师父.那个……”白杫指了指天空.开始转移话題:“天色不早了……”
“你也知道天色不早了.”低低的语气带着冷意反问.是恼怒.还是不悦.白杫听不出來.反正她觉得两种都有.
“我……我不过是出去……随意走走……天天闷在玉衡宫里.也沒有人陪我说话……”白杫结结巴巴的.在脑海里努力思索着找一个像样一点的理由.免得他这么寒气迫人的盯着她看.
“哦”尾音微微上挑.透着不置可否的味道.
白杫最怕他这样.什么也不说.好像什么都知道.沉稳冷静.就等着她一头撞进去.然后坦白从宽.
“师父.不如……我们先进去吧.”白杫笑眯眯的打着哈哈.准备绕过他进门.
擦身而过的瞬间.右手被拉住.白杫哭丧着脸.心里暗叫一声“糟了”.但是转脸之间.却是扬起笑容.带着讨好:“师父.我饿了.你不如让我先去做点东西吃.”
她这句话.像是提醒了洛辰逸什么.立即松开她的手腕.
在白杫以为他认同自己的时候.右手却又猛然被他执起.刚想开口.却见他仔细的查看自己手上的瘀青.见那颜色浅淡了这一些.这才松了手.
白杫知道自己不应该问的.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那份好奇心:“师父.你还记得上次你将我关进锁妖塔的事情吗.那个时候……”
洛辰逸挑了挑眉.看她.
白杫咬了咬唇.觉得这话很难开口.索性又摇摇头:“沒事.反正已经过去了.”
是啊.他与花弄影.早在三千年前就过去了.而她与他.早在数万年前就结束了.
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你喜欢了.别人就未必要接受.
所谓喜欢.若不是两情相悦.不过是一个人的事情.
“很难开口.”这一次.语气里倒沒有带着那种刺骨的冷意.取而代之的.是略微的疑惑.
白杫转头看他.觉得现在这种日子.像是回到了成亲之前.可是仔细想想.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比如.初夏已经变了.她已经不是那个时常來玉衡宫的初夏师姐.不再是那个在玉衡宫前厅.低低的诉说着不管她是什么.也不会介意她身份的初夏师姐.
而且轩扬师兄因自己而下山.至此未归.
而眼前的他.也已不再是从前那般.心思比以往更加深沉难猜.
而她.也早已不是当初那单纯的白杫.一心一意.满眼只看得到他的白杫.
想起当初自己在昆仑山柳如风墓前.说要寻找真相.可是走到如今这一步.她宁可自己还是当初那个单纯的白杫.因为他的蹙眉而烦恼.至少.不会有一天.跟他站在对立的立场上.
想到这里.白杫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丝极强的念头.看着洛辰逸.突兀的问道:“师父.你当初是不是魂魄不齐.”
白杫当初跟着柳如风.虽然什么也不懂.但是如今回想起來.当初他身体如此虚弱.绝对不会是三魂七魄都在.而在那破庙之中.他能看着自己.念出‘绯烟’二字.想必留下來的.必有情魄.
“你怎么知道.”洛辰逸微微蹙眉.此事只有自己师尊知道.师尊早已仙逝.她又从何得知.
白杫却因为这个答案而感到震惊.难怪.难怪当初他沒有喜欢花弄影.
柳如风存了一魂一魄.其中一魄.便是情魄.沒有了情魄而转世成洛辰逸.自然七情六欲极其浅淡.更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
而自己.是在柳如风死后上的蜀山.那时候洛辰逸应该三魂七魄俱全.所以才会有那么深的执念.不允许自己对着他.叫着别人的名字.那样发狠的要她.像是要证明什么.
可是如今呢.他明明已经将成亲那段日子里的事情全部忘了干净.可是为什么.他却不允许自己出玉衡宫.而且今晨离开之时.闻得他提到寒石.便立即一口否决.这其中倒底有什么隐情.
而且让她感到更奇怪的是.这数日里.寒石居然一次也沒有來过玉衡宫.
洛辰逸看着她蹙眉深思的样子.十分不悦.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样陌生的她.在他的记忆里.她应该是那个爱对自己撒娇.喜欢笑着看着自己的白杫.而不是现在这样.
让他莫名的感到心慌.
白杫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白杫看他.试探性的说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要去寻寒石师叔一趟.师父.你先回玉衡宫吧.我马上回……我还是明日再回來.”
闻言.洛辰逸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吓人.重重拂袖:“不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