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早.太和殿被浓罩在一片薄雾之中.如同娇美的绝世美人.隔着淡淡的薄沙.容貌隐隐绰绰.真实面目让人看不清楚.
轻风阵阵.撩起那一方白底蓝衫衣袂.
“青鸾.你说.她现在是不是很幸福.”寒石缓步而行.身后正跟着骄傲而优雅的青鸾.
听见他的话.青鸾毫无反应.根本不关心他这个问題.
“与你说了.你也不懂.”寒石叹了一口气.今日的他.难得换下一身浅衫.换上蜀山长老的白底蓝衫.交襟的领口绣着繁复优雅的花纹.很有质感.而外面则罩了一件短袖长衫.如墨般的浓发一拢在背后.用一条白色的丝带松松系住.掩不住的清雅如玉般的气质.妍姿艳质.
走在后面的青鸾原也沒想听他说什么.但是双眸却骤然紧缩.灵兽.对于血总是比较敏感.
青鸾展翅.在半空中清吟一声.然后直冲太和殿而去.
“青鸾.”寒石神色一凝.顿时右手横胸掐诀.整个人化为一道蓝芒消散.
一把锋芒毕露.灵气四绕的长剑狠狠的插在陆怀英的面前.宽阔的剑身灵力大盛.将正往玉衡宫而去的陆怀英狠狠的震了回去.身子如同断线的风筝.落在远处.
灵剑消散.凝聚成流冰那浅蓝色的身形.
“师……师父……”陆怀英捂着被灵气震痛的胸口.从地上撑起身子來.眼眸散了醉意.清澈一片.
“哼”流冰怒哼一声.重重拂袖.大步从他身旁走过.
陆怀英不知他因何如此.但看他的神色.定与自己脱不了干系.连忙忍着痛.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站起來.踉跄的跟在流冰身后.
走到太和殿前时.陆怀英愕然发现躺在地上的墨如冰与初夏.怔怔的站在原地.发生了什么.他根本一点也不记得.
“怎么样.”流冰看着蹲在初夏面前的寒石.脸色难看至极.
他向來喜爱收徒.蜀山上下.就数他一个人收得最多.而陆怀英.则是他徒弟中的佼佼者.一度是他的骄傲.如今.眼前这等事情.不用想也是他干出來的.
流冰一直以为.陆怀英年少.喜欢白杫.不过一时贪恋红尘.不日即可看开.于是也沒有多加劝慰.如今看來.却是情根深种.不得不拔.
“她……”寒石站起來.略略侧过头.对着一旁不耐烦拍着翅膀的青鸾低语数句.青鸾低吟一声.展翅飞离太和殿.
“情况不是很乐观.”
寒石看了流冰一眼.把沒说完的话接着说完:“至于这墨如冰.胸前中了一掌.正是蜀山掌法.这其中能够将她打伤的.除了陆怀英.不作其他人想.”
站在流冰身后的陆怀英闻言.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沒昏过去:“师父……不是我.”陆怀英看着流冰.摇头:“我昨晚与凌风师弟.还有初夏师姐喝酒.墨如冰并不在.”
流冰看他一眼.沒说话.只是脸色仍是难看到了极点.
“如此说來.凌风怎么沒见.”寒石像是觉察到了什么.身影向太和殿掠去.修长的身形在空中留下一道极浅的残影.
流冰走了两步.见陆怀英仍是杵在原地.不由得怒喝道:“还不走.”
寒石站在倒下的墙前.神色冷厉.
在他面前.是已经沒了气息的凌风.身上错乱的全是伤口.竟沒有一处完好.
“这这”流冰看着凌风的尸体.气得说不出话來.
“身上的伤.是被砖头所致.而他的致命伤.是头上.”寒石转过头來.眸光冷厉的看着陆怀英:“一同喝酒.为什么凌风会命丧于此.”
“我……我不知道……”陆怀英慌乱的摇头:“醉酒后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流冰蹲在凌风的尸体前.仔细察看伤口.发现正如寒石所说.身上的伤不过是些被砖头压伤的瘀青.而致命伤正是头顶.天汇穴.被人击中.一击得手.血迹顺着头顶.一直流到额头.双眼睁得大大的.显然是不可置信这也说明了.袭击他的人.他是认识的.
“四个人.唯一沒有受伤的人.就是你.你要怎么解释.”寒石看着陆怀英.脸色阴沉如霜.
“孽徒”流冰站起來.怒喝一声.
陆怀英连忙对着流冰跪下.身体挺得笔直:“师父.虽然我记不清楚了.但是我决对不会做伤害同门的事情.更何况我与凌风情同兄弟.初夏师姐更是待我关怀备致.至于墨如冰.我也不可能对她下杀手.”
说着.陆怀英对着流冰磕头:“请师父明鉴.”
“怎么回事”威严的声音里凝着怒意.來人正是临渊.
而他的身后.跟着青珞.青瑶.与刀疤.
寒石与流冰对视一眼.眼中充满疑惑.为什么人來得这么快.这么齐.他们是发现弟子未归.才会出來.而他们呢.
“起來”寒石走过陆怀英身旁的时候.低低喝斥了一声.
“事情待他们醒來之后再做定夺.我们也是刚到.不知道是何人将他们所伤.”寒石走到临渊面前.负手而立.
若是这蜀山还有谁能与临渊抗衡的.除了洛辰逸.便只有寒石了.
临渊对他这个喜怒无常的师弟也十分沒办法.他的修为或许沒有洛辰逸那么高深.但是他却可以让对手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不管是用药.还是用毒.都出神入化.
陆怀英吃惊的看着寒石的背影.而他站的方位.正好将临渊的视线遮了个全.
“还不起來.等着别人來定你的罪吗.”流冰右手虚抬.
陆怀英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站起來.他知道是自己师父在施法让自己站起來.于是也沒抗拒.顺着那法力.站在了流冰身后.声音低低的:“师父.我真的沒有做.”
“现在不是你解释的时候.如今你寒石师叔帮你遮掩过去.但是在他们醒之前.你最好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的给我想起來.否则为师也保不住你.”流冰的声音冷冷的.却也掩不住那其中的着急与关切.
毕竟从小带大的徒儿.养若儿子.怎么舍得.
陆怀英静静的站着.沒吭声.
此事太过蹊跷.可是.他却说不出哪里蹊跷.仿佛这一切都是别人安排好的.只等他跳下去.
“是蜀山掌法.”不知何时.刀疤已蹲了下去.头也不抬的说道.
青瑶神色一变:“难道我派出了内奸.可是目地是什么.”
青珞冷哼一声:“谁知道.白杫一与师兄成亲.昱日便出了这种事情.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青珞的声音阴阳怪气的.可这也正符了她乖僻的性子.
闻言.青瑶的脸色有些难看.青珞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但是她这么说.还是让青瑶有些受不了:“这关杫儿丫头什么事.难道新婚之夜.还能够出來伤人吗.”
“她与我徒儿不合已久.这是大家心里都清楚的.”青珞双手环胸:“怎么.你想包庇她.”
“你”
青瑶气得说不出话來.
“够了.此事问问洛师弟就明白了.”临渊一挥宽袖.神色疏淡.隐着怒意:“此时救人才是要紧.”
“那万一不是她亲自动手呢.”刀疤起身.又蹲在初夏面前.仔细打量着她脖子上的瘀痕:“授意别人做也不是不可以.更何况那白杫來历不明.说是昆仑下的一个小山村.那山村我们谁也沒去过.亦不知是真是假.”
“此事可以问问洛师兄.杫儿丫头的命当初是他救的.更何况昆仑山那场旷世暴洪.也是不能作假的.”青瑶看不惯有人往白杫身上泼脏水.忍不住一反往日的温柔.大声说道.
“青瑶师妹.我不知道白杫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但是你有沒有想过.万一那场旷世暴洪.是因她而引來的天劫.那些村民.只是无辜的受害者呢.”刀疤站起身來.顿了顿:“他见洛师弟修为高深.自知不敌.所以才会寻了人做她的爹爹.如果是山间精怪.想幻成什么样子不行.”
“更何况洛师弟如今已经与她成亲.自然是帮着她说话.”刀疤言辞犀利.不留一点情面:“还有.你们可还记得她被关锁妖塔时.她是怎么出塔的.”
青瑶无意识的退了一步.摇头.她不相信白杫是山间精怪.也不相信白杫会杀害同门.
“不是说是洛师兄放她出來的吗.”青珞反问.
“我去问过守塔神君.她是自己破塔而出.”刀疤看着脸色惊异的众人.继续说道:“更让人惊异的是.那锁妖塔却是完好无损.她若不是深具法力修为.又怎能有这般本事.在蜀山短短修练六年.怎么可能有此修为.”
“不是杫儿师妹”陆怀英要冲出去.却被流冰一把拉住.陆怀英看着自己师父冲自己摇头.便心不甘.情不愿的站住了步子.
他们把这些事情扣在白杫身上.流冰虽然不喜欢.但是也比扣在陆怀英身上强.更何况白杫有洛辰逸护着.只要他相信.这蜀山上下.就沒有人能拿白杫怎么样.而陆怀英不同.出了人命.恐怕连自己也难保住他.
而白杫.毕竟有不在场的人证.
算他自私一回.他不想陆怀英这么好的根骨.就这么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