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杫突然抓住洛辰逸的双手.双唇动了动.却发现那个原本清晰的梦.如今在脑海里模糊一片.什么也记不清楚.但那心悸般撕裂的痛楚.还如此明显.
洛辰逸见她惊魂未定.便在床沿坐下來.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抚拍她的背:“沒事了.”
听着他平乏的安慰.白杫突然笑起來.明明是蜀山上仙.哄起人來却这么假.
“既然沒事了.就快些起來.这附近有个隐香山.我们去看看.”洛辰逸站起身來.“早饭与净脸的水在柜子上.”说完.便走出了房间.顺手掩上了门.
白杫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努力的回想梦中的情景.明明那么鲜明的场景.如今却像蒙上一层薄纱.单薄的记忆里.只剩下女子那撕心裂肺的痛苦.
抚着胸口.白杫心有余悸.久久不散.
出门的时候.白杫还是想将梦中的情形回忆起來.蹙眉苦思冥想.但是那男子与女子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楚.甚至连名字.也不再记得.
叹了一口气.她有些沮丧.
隐香山的风景很好.山下是碧水汪盈的湖泊.山上则是幽幽青草大树.幽静小径弯弯曲曲.别有一番风味.
但是白杫无心.因那看不清楚的梦境.连心情也低落了几分.
洛辰逸侧过脸看她.脸色苍白.黛眉微蹙.便探出手在她的额头上贴了贴.然后迅速收回了手:“怎会这般心神不宁.”
那轻盈的轻贴如同细雨微落.草叶轻颤般有一种痒痒的感觉.下意识的.白杫伸手去摸.略略歪头.正好对上那望过來那双漂亮的桃花眸.
白杫有一瞬间的愣神.师父还真是个蓝颜祸水啊.难怪想拜入蜀山的女子多如江之鲫.而想拜入他门下的.更是数不胜数.不过这么多年.好像还真只有自己成功了.
难勉的.白杫的胸口荡着一种名叫得意洋洋的情绪.仿佛得到了一件招人喜爱的宝物.偏偏这宝物还只归她所有.
白杫突來的笑意.让洛辰逸愣了愣神.尔后别过脸去.目光落得极远.
“师父.你入蜀山多久了.明明看你挺年轻的.居然能位居长老之位……”白杫无不好奇的盯着他看.连侧脸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三千多年.”
白杫的第一反应是:千年老妖怪啊……
但是很快.白杫又否决了这个念头.师父是散仙.活得久一点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能够像这么年轻.要是少了那份沉稳淡泊.那简直就是跟少年差不多.但是却说活了三千多年.谁信.反正她是不信的.
“师父你沒骗我吧.”
“沒骗你.”
白杫一愣.这话答得真干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要不是撒谎成精了.就是事实.
“师父.你跟花弄影是怎么认识的.”与其藏着掖着.还不如大大方方问出來.反正问了也不代表在意啊.
“你想知道.”他挑眉.
沒天理.挑眉都这么好看.白杫摸了摸鼻子.随时防着鼻血喷涌而出.然后那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生怕他沒看到.
“可我不想说.”
白杫第一次觉得.原來那清浅的声音.也可以把话说得这么欠揍.
“师父.你这算是逗我好玩吗.”白杫磨牙.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來的.
“你看出來了.”洛辰逸略略侧过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深呼吸.我忍.我再忍:“师父.这隐香山也不见得好玩.不如我们回去吧.”
白杫也不等他回答.蹬蹬蹬的往回走.头也不回.
洛辰逸优雅转身.迎风而立.衣衫鼓荡.黑衣朔朔.竟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邪魅.原來她也是知道的生气的.很好.不错.
白杫与洛辰逸.是一前一后进入青州城的.白杫觉得.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他了.以前那个清冷淡然的师父去哪了去哪了白杫几乎想忍不住大吼.自从自己跟半个鬼似的从护城河里爬起來.他的态度便是一变再变.变到现在她完全猜不透.招架不住.
白杫不由得想.以前他沒入蜀山之前.是不是就是这么一副不怎么正经的样子.
“杫儿师妹……”突來的拥抱让正在生闷气的白杫傻住.那拥抱紧了又紧.不像是久别重逢.也不像是生死决别.更像是想把她勒死.
伸出双手.白杫用手死死的抵住那温热的胸膛.抬起头看着那一脸失而复得的狂喜之中的陆怀英.那气冲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杫儿师妹.这段日子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找你找得快要疯了.”说着.那本來拥得很紧的双手又紧了紧.
白杫连连点头.然后双手依旧死死的抵住那副坚韧的胸膛:“知道了知道了.怀英师兄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快喘不过气來了.”
陆怀英闻言.刚想松开的手.却在看到踏进城门的洛辰逸的瞬间.又紧了紧.但是却不如之前那般.此时只是松松的环住她的腰.垂下脸看她:“你吓死我了.这些日子都到哪里去了.”
冰冷的视线投注过來.陆怀英恍若未觉.
白杫不知他心里的想法.只是退开一步.不算远.但是却退出了他的怀抱:“怀英师兄.这些事情一言难尽.对了.初夏师姐与轩扬师兄呢.怎么沒有看到他们.”
“他们去别的地方找你了.”陆怀英抬头看看天色:“这个时辰差不多也是我们在客栈汇合的时辰.走吧.我带你去找他们.”
“等等.”白杫看着拉着自己的那一只手.连忙缩了回來.转身正想往城门口跑.却见洛辰逸已经缓步走过來.便住了脚步.等他过來.
“洛尊上.”陆怀英恭恭敬敬的行礼.只是再也沒有了往日里的那份敬畏.再也不觉得.他是那个高不可攀.不可亵渎的蜀山上仙洛尊上.
洛辰逸淡淡的应了一声.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白杫.轻喝一声:“还不走.”
“哦.”白杫立即忘了自己要生气的事情.连忙跟在他身后.笑眯眯的抱怨:“师父.你走得真慢.”
陆怀英走在最后.他敏锐的发现.白杫与洛辰逸之间.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的变化.变得让他不知所措.变得让他不安.
果真如陆怀英所说.初夏与轩扬正在客栈大堂里等候.神色焦急不堪.
“初夏师姐.轩扬师兄.”白杫匍一踏进客栈.便大声喊道.
“小师妹.”初夏瞠大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儿.
轩扬沒出声.但是也同样站起來了.神色激动.
“是我是我.”白杫连忙上前拉着初夏.原地转了一个圈.俏皮的说道:“你看.我一根头发也沒少.”
“小师妹……呜……都是我害了你.”初夏一把抱住她.哭得泣不成声.
“沒事沒事.有师父.我不会有事的.师父修为高深.定保我无事.”白杫连忙拍拍她的背.替她顺气:“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再哭我也快忍不住了.”
这初夏师姐.是真心对自己好啊.白杫忍不住感叹.
经历倾颜一事.白杫觉得自己就像被人拔苗助长了一下.登上了更高的一个台阶.视野更宽.感叹世事无常.
“嗯.不哭.小师妹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好.”初夏拉着白杫又仔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觉得确实一根头发也沒掉.这才松了一口气.脸色恶狠狠的:“别让我再见到那个白行.我一定将他挫骨扬灰.”
白杫又感动.又好笑.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们一起将他挫骨扬灰.”
初夏又如同上了年纪般絮絮叨叨的念了半晌.说來说去都是怪白行.怪她.让白杫遭了这样大的罪.
白杫在一旁听得初夏那些狠话.阉掉某个部位什么的.心惊胆颤.暗暗发誓宁愿得罪师父.也不得罪女子.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女子会在什么时候.给你一下狠的.
五人吃完饭.初夏等人原想让她在客栈休养一阵.而白杫心里惦记的是洛辰逸为自己疗伤.身体尚虚.也该休息休息.毕竟才在即墨休养了一夜.神仙也沒那么快缓过來.
但是洛辰逸却决定即刻启程去琼华.
白杫这条小胳膊拧不过洛辰逸那只大腿.只得委委屈屈应了.但是在青州城门口.白杫硬是死活不走了.
原因很简单.洛辰逸先前为她疗伤伤了身体还沒好.如今还要驱云而去.白杫红了眼.怎么也不肯走.
那倔强的样子.要是洛辰逸敢做.她就立即死在他面前.
初夏三人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俩.想要帮忙.或者开口劝解.但却无从下手.
“我在你心里就如此不济”洛辰逸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正在努力闹脾气的她.神色仍旧浅淡.但是那抹宠爱的无奈.却是凝在眉间.显而易见.
白杫不语.红着眼看他.那样子就像急红了眼的兔子.随时有可能冲上去咬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