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一來.沒有一点莫涟漪和万念的消息.而现在血稠带來的这个消息.犹如五雷轰顶.让赫连驰难以接受.
血稠的办事风格.赫连驰是很清楚的.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他定然不会莽撞的带來这个消息.
黄河天堑道支流.据京都有近八百里路.为何会在那个地方.
“尸体呢.”赫连驰尽量平息着心中的愤怒.
“带來了.就在外面候着.”血稠已得到这个消息.自己先去确认了.这之后才连夜带着人马回來.他着实是担心.赫连驰会受不了这个打击.
“带进來.”赫连驰面色凝重.沉沉的说道.接着便让左右侍从退下.
四个暗卫扛着两口箱子走了进來.沉沉的放到了地上.
“打开.”赫连驰依旧坐在软榻上.看着那两口箱子.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打开那箱子只要一瞬间的功夫.而在赫连驰看來.这却是他一生中最难捱的一刻.
箱子打开的那一瞬间.扑面而來的.是一股腐烂的气味.
赫连驰站起身.缓缓走到箱子跟前.他分明觉得.自己的双手都在颤抖.
只见左边那箱子里.明显是一具女尸.身上的衣服.虽然在河水的浸泡下.失了原有的鲜艳色彩.但那确是莫涟漪的衣服沒有错.
赫连驰感觉脑中嗡的一声.似乎要炸裂.他身形晃了晃.像是无法站立.
血稠急忙扶住了赫连驰.
赫连驰又把目光看向右面那口箱子.一具小小的尸体.穿着湛蓝的袍子.那腰间的玉带.是他命匠人特制的……
“怎么可能……”赫连驰口中喃喃道.他蹲下身子.努力想从两具尸体身上看出什么特征是不属于莫涟漪和万念的.以此來否定这不是他们.
可是.尸体在水中泡了太久.腐烂的厉害.而脸庞.更是被鱼虾所咬.看不清楚.
尽管如此.赫连驰却依然在小孩的耳后看到了一丝青色.万念的胎记.也正是如此啊……
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袭來.赫连驰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他无法再思考.无法再呼吸……
挥了挥手.赫连驰要血稠带着暗卫们退下.
偌大的安宁宫中.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祥和.沒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沒有了他最爱的女人的音容笑貌.
剩下的.只是凄凉.是孤寂.
赫连驰瘫坐在地上.将两具尸体抱在怀中.欲哭无泪.
即位三年.他自问对得起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可是老天爷.为何要如此对他……
他多希望这只是一个噩梦.噩梦醒后.他依然可以看到女人娇俏的双眸.可以看到儿子调皮的鬼脸.
只是.这无谓的幻想.终究抵不过眼前的现实.
安宁宫中.大殿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已是东方泛白之时.
血稠在外面守了一夜.再次看见赫连驰的时候.眼神中闪过无法掩饰的惊讶.
只见赫连驰的鬓角.赫然多了一缕银发.真是一夜愁煞了头啊.
跟随赫连驰多年.他几时见过这个刚强的男人有如此落魄的时候.
“皇上.那两具尸体.该如何处理.”血稠连忙上前.
“冷冻起來.好好保存.这件事情.不要走漏了风声.”经过了一夜.赫连驰已经不似刚得知这个消息时那般癫狂.
此刻的他.又理智了些.
“血稠.你以为.这件事情.会是何人下手.”赫连驰看着远处.眼底闪烁着无以伦比的煞气.
“这……胆敢对皇后和皇子下手的人.定是与皇家有仇.且熟悉宫中一应事物.当然.还是个绝顶的高手.”血稠兀自分析着.
在他看來.莫涟漪本事非凡.绝对不会轻易被人所杀.想來.一定是有人以皇子为质.牵制了莫涟漪.才让她们母子落得如此下场.
摇了摇头.赫连驰开口:“不对.如此胆大的人.擒住了皇后和皇子.却不來向朕要点实在的好处而是将人杀了.实在是个蚀本的买卖.”
“依皇上看來.此事……”
“此事.与朝中之人无关.干下这等勾当的.也并非什么朕的仇人.”顿了顿.赫连驰话锋一转.对血稠说道:“你将那两具尸体保存起來后.继续带着人去四下寻访.真不信.我那皇后.会死的这么轻巧.”
赫连驰这话中.却透着几分自信.
沒错.他一夜未眠.想了一夜都想不明白.到底是何人要莫涟漪和万念的命.况且.他也不信本事通天的小乖会死的这么轻易.
思來想去.他觉得此事一定有蹊跷.
也许.莫涟漪和万念还沒有死.只是有人想混淆他的视听.有人想击破他的防线.果真如此的话.他就更不能沉沦.
可是.这也只是他的一番毫无根据的推测而已.赫连驰沉沉叹了口气.只觉得头痛欲裂.可是.他心底的痛.又该如何……
一连多日.赫连驰夜夜头痛难寐.太医來看过多次.药了开了不少.却沒有一点作用.
慕容妍儿是在莫相国的寿诞上见到赫连驰的.
几日不见.沒想到如今的赫连驰.看起來.有说不出的憔悴.以及无尽的沧桑.
看到那样失魂落魄的赫连驰.慕容妍儿心底隐约有一丝痛.可是更多的.却是报复的快感.
她可沒忘记.当初和她莫涟漪争斗的时候.赫连驰完全不顾他们同门师兄的情谊.每一次.他都是帮着莫涟漪.现在.她倒要看看.活在丧偶的痛苦之中.赫连驰能坚持多久.他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所说.沒有莫涟漪就不能活.
皇后和皇子失踪这么久.朝内朝外的人都在纷纷猜测.
莫涟漪已死的消息瞒不了多久了.那个时候.朝臣们会逼着赫连驰再立皇后.再生皇子.她倒要看看.赫连驰对莫涟漪的爱.是否真的情比金坚.
看着莫涟漪和赫连驰受苦.唯有如此.才能让她宽慰些.
沒错.她曾经受过的屈辱.要加倍的.还给那些给她屈辱的人.
她要让赫连驰活在这种痛苦中.然后给他一点希冀.让他只是莫涟漪和万念实际上海沒有死.那个时候.她会再当着赫连驰的面.要了莫涟漪的命.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赫连驰并沒有在莫相国的寿宴上停留太久时间便离开了.
沒有了皇后和皇子在身边.在哪里.他都觉得冷清.
这些日子.他已经不去安宁宫了.睹物思人.在安宁宫中的每时每刻.对他來讲.都是一种折磨.
乾元殿中.赫连驰坐在桌案前.
昏暗的烛光下.赫连驰一手支着头.微闭着眼睛.另一手则轻轻的按揉着太阳穴.
面前.沒有书籍.更沒有奏折.有的.却是一壶清酒.散发着醇香的味道.
只不过.不管他喝多少酒.都让他无法摆脱这头痛欲裂的感觉.都让他难以忘记莫涟漪的容颜.
他的小乖.真的离开他了么.他真的被遗弃了么.
天之骄子.就这样.成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么.
自嘲的笑了笑.赫连驰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口中.却沒有任何滋味.
“皇上一个人月下独酌.是否觉得冷清呢.不如臣妾.献歌一曲.以助皇上酒性如何.”
一个悦耳而充满魅惑的声音.轻飘飘自殿外传來.
抬头.只见张珺婉身着一袭粉色长裙.款款而來.那优雅妩媚的样子.倒像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滚开.”认出了來人.赫连驰沒好气的说道.
张珺婉早就听宫中的人传说.皇后已死.但皇上拒不发丧.她一直盼着想要见赫连驰一面.今夜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此刻.看到了赫连驰失魂落魄的憔悴模样.张珺婉心中忍不住暗想.也许传言.是真的.
她不知道是谁要了莫涟漪的命.要是知道了.她一定会好好的谢谢那人.
张珺婉看着微醺的赫连驰.微闭着双眼.那霸道的剑眉斜插入云鬓.鬼斧神工的容貌在这清冷的夜色下.越发的散发着魅力.
张珺婉沒有因为赫连驰的那一句话而退下.相反.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
张珺婉一边朝前走着.一边悠悠的说道:“皇上.夜深了.让奴家伺候您入睡可好.”
“朕说了滚开你听不到么.”赫连驰忽然暴怒.将手中的酒盏狠狠砸向了张珺婉.
饶是张珺婉反应灵敏.躲开了赫连驰这暴怒的一下子.心中紧张了起來.但却沒有一丝退却的想法.
只见赫连驰将手中的酒盏扔出后.皱了皱眉.面色难看了些.似乎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赫连驰靠在了椅背上.不再理会张珺婉.但他不断的喘着粗气.喉结一下一下的跳动着.那男人的象征.在张珺婉看來.却分外具有魅力.
她从太医哪里打听到.赫连驰患上了头痛的毛病.想必此刻.他正是想用醉酒來麻痹头痛难当的滋味吧.
还好.有她在.一切都不是个事儿.
“皇上.让奴家帮您揉揉……”张珺婉声音婉转.一边说着.一边大胆的走到了赫连驰身边.伸手就去触碰.
赫连驰猛然睁开了眼睛.狠狠箍住了张珺婉的手腕.
只见此刻的赫连驰.怒目圆睁.眼神之中喷射出的怒意.似乎能将人吞噬般.
迎上了赫连驰的眼神.张珺婉更不怕了.当下娇媚的笑道:“皇上.我有办法.让您不再头痛.”
赫连驰的眼神.早已深深陷入张珺婉那满是诱惑的眼眸中.
耳畔.再也听不清楚她咯咯娇笑的说着什么.